“蒋薇薇!”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刘牧樵!”
胡伯龙慢慢转过头,“是你缝的?”
刘牧樵咧嘴一笑:“你不觉得缝合的还蛮好吗?都是美容缝合。”
胡伯龙强忍着怒火:“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这样的伤口,你敢缝合?可以不插引流条?”
刘牧樵摇头说:“真的不需要,我清创很有自信。你看看伤口呗,一定会很惊讶我的这个作品。”
“作品?”
胡伯龙到底是大主任,遇事还有几分宽容心,加上这事发生在刘牧樵身上,即使错了,重新打开伤口就是了,最多让患者在抱怨一次。
胡伯龙弯腰压了压伤口,伤口不肿,也不红,更没有渗出物,他用力挤压了几下,缝线之间也不见渗出液。
咦?
难道他做对了?
这不是要颠覆我几十年的经验吗?
胡伯龙还是不放心,拿起钳子,轻轻地把伤口撑开一些,真的非常好,渗出来的不是黄色液体,而是鲜血。
是鲜血就说明了一切,伤口没有感染。
“你保证里面没有死腔?”
“不留死腔是清创缝合的第一要点,我哪能留死腔?”
“好,看来……你是对的。”
胡伯龙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27床,胡伯龙回头看着刘牧樵,“这个,你不会也缝了吧?”
刘牧樵咧嘴一笑,“主任你猜对了。”
胡伯龙脸色马上就变了,很难看。
愤怒、无奈、悲观。
按照几十年的从医经验,这个患者的伤口是绝对不能缝合的,有一种慢性、毒力又不太强的细菌感染,缝合以后,会形成更大脓腔。
胡伯龙二话没说,打开患者的伤口,一看,愣住了。
与他想象的是两回事,伤口非常的好。
不红、不肿、没有任何的渗出液。
胡伯龙用力挤压了一会,也没有丝毫的渗出液出来。
他妥协了。
“你说说,你是怎么弄的?”
“我彻底把伤口里面的坏死组织,肉芽组织都清除了,很干净,所以,我敢缝合。”
“放一根引流液不是更保险吗?”
这是基本的常识。
“没必要啊,手术是我做的,既然做彻底了,何必多此一举?”
这句话,出自一个实习生嘴里,虽然有些幼稚,但大佬级的胡伯龙一听,心里像是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
很多时候,在手术台上,他们明明有把握,但就是不放心,最后画蛇添足。Χiυmъ.cοΜ
对呀,既然做彻底了,何必多此一举,这就是信心问题!
“蒋薇薇,这个患者做清创,你参加了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我那天出班,写完病历就走了。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那,刘牧樵,你怎么联系手术室的?”
刘牧樵疑惑了几秒钟,突然明白了,对了,这个患者做二次清创,应该要进手术室,没有麻醉怎么可能?
实习生答话了。
“他就在这里做的,没进手术室。”
“没进手术室?不痛?”胡伯龙问。
患者听明白了,赶紧说:“痛?我睡一觉,醒来,人都不见了,没感觉痛。”
“他不知弄什么鬼,把手在患者鼻子前晃悠晃悠,他就睡着了。不会是传说中的催眠术吧?”实习生说。
几个人转过头,看着刘牧樵。
“解释一下。”
“你们相信?”
“过去,熊本吉声称自己会催眠术。”
“后来他不是没再提起这事吗?”
胡伯龙没有再追问,他也不会相信刘牧樵会催眠术,很可能,恰好患者打瞌睡了,而刘牧樵的动作又轻,没有引起他太多的不适。
信,肯定是不信,但胡伯龙还是强烈地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换药,不会痛?
睡得着吗?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完16个病人,对刘牧樵说:“今天跟我上手术台,胰头癌,见识见识。”
作为普外科医生,做胰头癌手术是最高境界,一辈子能混到主刀,是每一个普外医生终身的梦想。
实现这种梦想很难,一是要达到这个水平,没有几千上万台手术经验,基本上别做这个梦,第二,你还得是要混到这个资历,不是老大,也得是老二。
一个科室里,有两个胰头癌主刀,那就是相当豪华的人才储备了,这样的科室,绝对是医院的品牌科室。
胡伯龙很得意自己的成就,他做胰腺癌已经快10年了,大约做了近300台次了。
做过300台胰腺癌手术,当然是普外科的绝对权威。
他要带刘牧樵去见识,这样高大上的手术,绝对不是一个穿刺可以比拟的。当然,刘牧樵的穿刺也很牛逼,他也算是第一梯队的人物,但是,对于做过胰腺癌手术的人来说,穿刺成名的刘牧樵,还很难动摇外科大佬的自尊心。
刘牧樵也早听说过,外科人瞧不起内科人,他们比内科医生多掌握了一门技能。
外科技能可不是说想掌握就能掌握的。
到了手术室。
刘牧樵很少进安泰医院手术室,有些陌生,手术室里的护士麻醉师,他认识的不多。
麻师只认得一个叫何巧的医师。
护士,上几次见过,印象不深,都只露出两只眼睛,很难认出谁是谁,即使想评价一下丑美,你也很难确定准确性。
在手术室,眼睛、身材,还有就是声音,是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很多人以为,手术室工作最单调,最没有色彩,其实错了,手术室里很有情调。
手术室的氛围一般都很活跃,新闻、八卦、黄段子,时不时就冒出来了。
除非手术进入到了最关键时期,否则,医护人员并不刻板。
外科主力医生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病房,而是在手术室,有时候连轴转几十个小时都待在手术室里,如果在手术室里始终保持刻板、严肃,哪会把人逼疯。
也确实,手术做多了,就和我们开车是一样的,轻松、愉悦、还能聊聊天。
但是,到了高难度的大手术,加上有大牌教授坐镇,那气氛就严肃得很。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牌教授也是人,在轻松、次要的时候,他可能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
往往,他们的段子更经典。
今天,胡伯龙主刀,刘牧樵分到的职位是第四助。。
四助,呵呵,基本上是二三助累了,他替补上来做做吸引,很简单,拿着软管,帮着吸引手术视野里的血液、盐水。
还有就是拉钩,其他的,连缝皮的机会都没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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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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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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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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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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