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工作是忙碌的,来往的人都是匆匆忙忙,连打个招呼,都是一步变成三步走。
只有在树荫下,几张轮椅上的老人,一个个垂着头打着瞌睡,看护他们的阿姨则聚在一起聊得哈哈大笑。
偶然救护车进来会引起众人的注目,血乎乎的人被抬下来不禁令人打起冷颤,不过也有人庆幸,他不是我。
皮院长路过,穿白大褂的人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
“院长您好啊!”
皮院长是从神经内科出来,他在寻找刘牧樵。
一般,皮院长找谁是不需要走出办公室的,只需一个电话,人,马上就到了跟前。
这种情形每天都上演。
很惬意。
这是做院长的特权。
慢慢习惯了。现在亲自去找个人,感觉很麻烦。
今天,皮院长改变了作风,他亲自去找刘牧樵。
刚才刘牧樵还在神经内科的康复室检查病人,等他赶到康复室,他却去了儿科。
儿科急会诊。
一个抽搐的病人分不清是低钙抽搐还是癫痫抽搐,这种情形理论上并不困难,但是,具体到了病人,分不清楚的时候很多,即使临床经验很丰富的儿科医生也是如此。
等皮院长赶到儿科时,会诊正在进行,他不敢打扰,就坐在后面听。
听了一会,皮院长惊骇不已,这哪里是实习生在发言?迥然就是一个大牌教授在授课。
袁姗等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最后结论,癫痫与低钙混合性抽搐,你们很不错,没有钻牛角尖,非要分清是癫痫还是低钙。”
刘牧樵一点也不脸红,袁姗她们被他表扬了几句。
“好了,还是什么问题?没有了?好,皮院长找我有事。”
刘牧樵站起来,朝皮院长笑了笑。
两个人肩并肩,谁也没有多说话,从走廊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两人不约而同站定了。
“请说。”
“有两个帕金森病患者,想你帮他们做手术,一个有高血压史,78岁,一个有糖尿病,76岁。能不能做?”
“能倒是能,但不行!”
“这个干脆?”
“当然啊!”
“再思考一下吧。”
“没有思考的余地,你清楚,事情很严重。”
“我负责呢?”
“你怎么负责?”
“我们就以我院本有的技术开展,不作为科研项目。谁管得我了?”
“还能这样?”
“也许可以吧。”
“也许?”
“对,只能是也许。”
刘牧樵低头沉思。
“你能不能啊?我是说,技术上有把握吗?”
“有。”
“那我就约过来?”
“你和赵一霖主任打了招呼吗?”
“不需要的,就你和邹庆祥做就行了。”
刘牧樵点了点头。
“嗯,总这样下去不好,不过,我理解。”
“是的,你能理解我很高兴。做院长,很多时候很无奈。”
“又是特殊关系户?”
“对的,不是特殊关系户,我冒这个险?”
“这样风险不是更大吗?”
“呃,可以这么说吧,我是基于对你技术的信任。这两个病人,都是领导的父亲,郝教授那儿是做不了的。”
刘牧樵推了推眼镜,说:“上次,科委的一位老处长骂我,很难听,您想不想听一听?”
“算了。人家骂,是他们的权力,并且,他们也是基于良心而骂我们的。这种误会还少吗?就譬如,社会上骂黑蛇、白蛇、眼镜蛇,我估计再过二十年也改变不了。”
“好吧,明天进院吧,我通知邹庆祥准备两张床位,中间隔一天,该做的检查还得做,否则人家会说我们不负责任。”
“好的,多谢了,刘牧樵同学。”
“嗯,院长,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希望你不会阻拦,我想投资一个制药厂。”
皮院长眉毛一扬,“你想做企业?与做医生不冲突了吗?”
“不会的,我的计划还很多,一个一个来,但做医生始终是我的主业,我不会因为其他而耽搁做医生,因为,我最大的乐趣来自于治病。”
“好的,我不反对。”
“你要加入吗?”
“我?纪律不允许的。领导干部不许经商办企业,这是明文规定。”
“好吧,就谢谢您了,那我就走了,神经内科还有事。”
刘牧樵说完,走了,来到神经内科,赵一霖说:“皮院长找到你了吗?”
“找到了。”
“哎,这样不好啊,我担心出问题。”
“主任,不关你的事,出事,这你就更别担心了,人家都是有思想准备才会把病人送过来的。再说,皮院长不答应人家,你说可能吗?”
“好吧,你小心一点。”
第三天,皮院长很忙,他跑上跑下,来来回回,从院长接待室到神经内科,一直到9点钟,他才坐下来喝一口水。
手术非常成功。
两个病人手术后10分就醒了,醒了之后,他们自己就做起了检查。
嘴不颤了,手不抖了,身上强直的肌肉也松弛下来。要不是刘牧樵反复交代不能下床,他们就要下床走路了。
期待呀!
很多年没有好好走路了。
刘牧樵被接到了院长接待室,这里有几个气场很足的人。
这里的几个人,当他们弄明白进来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手术主刀时,不由大吃一惊。www.xiumb.com
啊!这也太年轻了吧?
要是次序颠倒一下,先让他们看到刘牧樵,打死也不会同意让他手术。
不可思议。
“天才啊。”
“天才。”
皮院长说:“学医,真的不是勤奋就可以了,天赋占了大头,特别是高尖手术和操作,就更加需要天分。”
“刘医生毕业也应该没有多少年吧?”
“不好意思,刘医生,准确地说,他还只是一个实习生。不过,我说两个例子,你们就不会怀疑他的能力了。
一是上个月在京城举行的神经学科国际年会上,刘牧樵同学大出风采,世界上几所名院都要请他加入,后来,刘牧樵同学没同意,他们就请求合作研究。
二,省立医院的司马林毅突然中风,成立了三人小组,专家们一致推荐刘牧樵主刀,救了他一命。三,就是熊本吉,你们都知道,我们江东省的国宝级人物,也是刘牧樵抢救成功的。
还有就是我们这栋神经科大楼,就不多说了,你们也知道了,部里直接划拨3亿。”
“嗯。”一个秃顶的男子不住地点头,“这是我们江东省难得的奇才,一定要好好留下来。刘牧樵同学,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为家乡做贡献,挺光荣的。”
另一个地位似乎也不低的人说:“刘牧樵同学,我和卫健委的同志说一声,对你,重点培养。你要出国进修,或者到国内顶尖医院、研究院进修学习,全部公费。老邝,你看看,是不是考虑点别的什么,总之,我们要把刘牧樵培养成大专家,院士一级的。譬如,这帕金森病手术治疗,是不是应该光明正大开展起来?”
“这……这个问题可能比较复杂了。”
“是吗?你老邝出马还不行?”
“可能有困难,我打听了一下,人家从伦理方面考虑,可能难通过。”。
“可是,不是事实都摆在这里了吗?我打个电话?”
“赵老,你别打,还是我试试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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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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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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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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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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