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内安静得令人心旷神怡。
JON埋在显微镜里持续工作了7个小时,他身边是两具蟾蜍的残体,一只没有头,一只没有躯体。
JON在做移植术。
虽然刘牧樵说过,安泰医院谁也不准研究头颅移植,但忍耐了许多天的JON还是克制不了冲动,对医学的珠穆朗玛发起冲锋。
已经3个月了。
JON在3个月的时间里,失败了108次,活得最长的头颅移植蟾蜍是17秒钟。
最近,JON的神经外科,也就是说,脊髓外科技术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他已经远远超越了朱亚光。
刘牧樵能做的手术,他几乎都能够拿下来。
他相信头颅移植自己是能够完成的,只是,他不敢声张。
今天,他手中的两只蟾蜍已经拼接成功了,他在观察它能够活多久。
1分钟过去了。
1小时过去了。
他开始激动起来。
JON煮了一杯咖啡,加了一颗咖啡伴侣,加了一点奶油。
他埋在显微镜下工作了7个小时,太累了。
最近,JON严重的缺少睡眠。
白天一到两台的手术,晚上6、7个小时的头颅移植实验,他只有4个小时的睡眠。
刘牧樵几次对他说,你一定要注意睡眠时间。
JON专门做脊髓手术,神经外科病人全部交给了其他教授,神经外科有32个教授、主任医师,JON抽出身来专门负责脊髓外科。
宋百年也抽身出来了。
脊髓外科60多张床位,JON作为主力,不累是不可能的。
JON对于刘牧樵的关心,只是含糊地回答,“没事,没事,我精神好得很。”
不过,明天的手术可能需要推迟了。
因为,这只头颅移植的蟾蜍要是明早还不死,JON就不得不推迟一台脊髓手术,他要留下来观察蟾蜍。
JON喝着咖啡,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蟾蜍。它还活着,没有衰竭的表现。
3个小时过去了。
JON拨通了助手的电话,一名叫余伟的副主任医生,“明天上午的手术取消,就说我身体不好,明天早晨我也不会来查房。”
余伟睡得正香,接到电话之后,又给病房打了一个电话,取消明早的手术。
余伟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生,他跟着JON专攻神经吻合术。他也是一个神经外科的博士,从沪市医科大学毕业,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工作了几年,去年跳槽来到安泰医院。
他是JON挑选的,也是JON名副其实的徒弟。
病房值班的医生接到电话之后,又通知患者家属,手术推迟,接着又通知手术室取消手术。
一台手术取消,惊动的人多达30多个,需要重新安排工作的人就更多。因为,一台手术取消,就预示着另一台手术要紧急启动。
手术室非常繁忙,一台接一台,几乎没有什么空档期——除非到了消毒的时间。
随便算一下,JON的一个电话,搅乱了32个人明天的工作程序,还不包括患者家属的安排。琇書蛧
JON不敢睡,也不想睡,他得看着蟾蜍。
它已经活了6小时了。
JON喝完了3杯咖啡。
……
刘牧樵今早接到通知,下午的手术提前到上午做,因为JON身体不好,他和宋百年的手术就要提前到上午做。
刘牧樵又不得不改变了今天整个工作安排。
宋百年必须尽快培养起来。朱亚光被调到协和支援去了,脊髓外科的人员就非常紧张。
虽然还有几个教授、副教授,他们也能做一些脊髓手术,但是,他们还不行,还不能独当一面。
宋百年已经离独当一面只隔一张纸了,只需要一个机缘。
其实,这个机缘的事,说起来似乎很诡异,说来就来,说不来,你踏破铁鞋无觅处,一辈子也不一定找到。
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努力,轻松地就如同地上捡一张纸,有时候,一辈子机缘也不来,你拼了老命都没有得到这个机缘。
宋百年上次突破之后,刘牧樵满以为他成了,已经突破了,谁知道他单独做了两次,两次都没法完成。
不是他不努力,最近,他也学JON,买了很多的蟾蜍养在家里,每天晚上在显微镜下练习,谁知,他竟然觉得这个方法并不起作用。
他没有放弃,越发努力,有时候,为了做好神经吻合,他屏住呼吸,最长一次竟然达到了1分20秒。
还是失败了。
他很生气。
碗、瓢、碟子摔坏很多,幸亏他老婆知道是为了技术而摔东西。
她也不敢劝他,只是默默地把瓷片收拾干净。
他唯一不敢摔的东西就是那台借来的显微镜,手术用的显微镜很贵,他是从练功室借来的,较便宜的那种。
13.5万的货,在安泰医院是不敢放进手术室的。手术室里的显微镜,都是60、70万的四目显微镜。10几万的东西,根本进不了手术室。
宋百年的进步被卡住了。
刘牧樵知道这种情况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怎么练习手术技术,刘牧樵是最没有发言权的。
“别慌,水到渠成。真正需要你顶起这个天的时候,你自然就顶住了。”刘牧樵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不着边际,空泛地说几句。
今天,换了时间,JON因为身体不好,他那台手术延期了,宋百年这台手术提前进行。
刘牧樵准时来到手术室,宋百年面无表情在洗手。
刘牧樵要求大家还是保留更多的传统,洗手这个环节不打马虎,按照7步洗手法,一步一步,按质按量完成。
他不希望大家完全依赖化学制剂杀灭细菌和真菌,洗干净是最好的办法。
“今天状态不怎么好啊?”刘牧樵问宋百年。
“昨晚没睡好。”宋百年说。
“怎么啦?又拼命练技术啦?”刘牧樵问。
“哎,别说了,我是被JON害惨了,他这方法根本不适应我,我越练技术越差。”宋百年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你选择最适合你的方法吧。我也觉得用蟾蜍不靠谱,你还是用其他动物练习吧。”刘牧樵也开始洗手。
“老大,你过去是怎么练习的?”宋百年突然想,何必用JON的方法,用刘牧樵的方法不是更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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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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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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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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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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