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浓密络腮胡、枯黄蓬乱的长发胡乱用一条土黄色的头巾束在脑后的虬髯中年汉子,支着一条粗壮的大腿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节树桩上,专注的研磨着手里的钢刀。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他所在的庞大营盘,步卒来回奔走的沉重脚步声、马蹄踏在地面上的闷沉马蹄声与甲胄与兵刃的碰撞声,在他周围交织成一曲平缓而盛大的军旅交响乐。
然而虬髯汉子却只沉浸在手中这口雪亮的钢刀上。
准确的说,是只沉浸在钢刀的那一线锋刃之上……
刻意放轻了步伐仍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快速行至虬髯汉子身前,单膝点地抱拳道:“启禀大帅,鄱阳方向回报,姜将军攻破鄱阳!”
虬髯汉子虚了虚双眼,右手竖起雪亮钢刀,左手大拇指轻轻拨动刀刃试了试刀口,而后便不满意的复将钢刀横于磨刀石上,小心的研磨,口中头也不抬的问道:“只攻下了鄱阳?刘季小儿何在?”
“回大帅,姜将军送回战报之上,未曾提及敌将刘季之名!”
虬髯汉子听言,磨刀的手微微一用力,便按碎了磨刀石一角。
“功亏一篑,还有脸面请功……废物!”
他面无表情的低喝了一声,凶厉的牛眼之中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恼怒之意!
他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做下此局,将刘季军的主力引入常山一线与他交战,争取到从水路突袭刘季军大本营鄱阳的机会!
不曾想,那姜真竟如此废物,如此好的机会竟还只攻下了城池,放走了那刘季小吏……
拿不下刘季,单单拿下一个鄱阳又有何用?
他刘季军虽是乌合之众,但再乌合之众也毕竟足足有十五万兵马!
近三倍于他麾下之五万精兵!
这般悬殊的兵力差距之下,若刘季避而不战,打上三年五载不分胜负也不足为奇!
若是时间充裕,他还可以坚壁清野之策,一点一点压缩刘季军的活动空间,逼刘季主动开启决战。
可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盘桓于此与刘季撕扯?
旁边还蹲着一头虎视眈眈的汉廷呢!
一旦汉廷下场,无论是进攻他徐州、还是进攻扬州,纵使少贤良师神机妙算、早有准备,他徐州黄巾军也决计讨不了好!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任嚣沉默不语,心中思考着对策……
擒贼先擒王之策既已破产,速破刘季军便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但肯定是不能再这样继续这样按部就班的与刘季军对垒。
敌将周勃虽声名不显,可确是把统兵的好手,进步极快,再这样于他对垒,胜负难料……
‘大争之世,龙蛇起陆啊!’
任嚣心头长叹了一声,眼神却越发的凶戾。
“传本帅军令,姜真部不计代价追击刘季!”
“传本帅军令,未时造饭,申时拔寨,酉时发起进攻!”
任嚣面无表情的一句一顿道。
算时间,姜真的战报传回营中,刘季的求援信也应已传入周勃营中。
只要姜真能死咬住刘季不放,周勃必分兵回援!
届时,他再领军猛攻,周勃部必败无疑!
纵使周勃能顶住刘季的压力,稳住阵脚与他对垒,他也可令姜真部前后夹击,围攻周勃部!
‘十五万之众?’
‘乌合之众罢了!’
任嚣不屑的想到。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他二十五万大军就不会被蒙恬五万兵马,阻挡在砀山之外,年余时日不得寸功!
若人多有用的话,汉廷岂有今日之势?想当初陈胜麾下的红衣军,不过三五万兵马,谁人都不曾将他陈郡当一盘菜。
再看如今之汉廷,麾下三十万带甲之士、九郡之地,虎踞一方,势大如他太平道,对方汉廷都得一慎再慎!
人多,有个屁用!
还得看是什么人,还得看是什么将!
“唯!”
传令兵大声应命,精神振奋的躬身匆匆离去!
徐州黄巾军视任嚣,亦如战无不胜之神。
……
兵甲整齐,高坐帅帐之上的蒙恬,和颜悦色的看着下方的陈风,轻声问道:“陈局长,进展如何了?”
帐下陈风,毕恭毕敬的抱拳禀报道:“启禀上将军,我特战局已派遣五百特工入下邳,只待上将军下令,随时可夺取下邳城门!”
蒙恬连忙起身下场扶起陈风,轻笑道:“陈局长何必这般见外,余久闻陈局长大名,早有亲近之心,只可惜缘悭一面,而今难得共事,陈局长再这般多礼,可就是拿我蒙恬当外人了!”
他只是直,并不是傻。
岂能不知陈家出身的陈风在汉廷、在陈胜心中,是何等地位?
陈风守本分,那是陈风懂事。
他若真端起上将军的架子,那是他不懂事!
陈风连忙道:“上将军折煞末将了……”
蒙恬佯装不悦的一抬眼:“嗯?”
陈风只好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平和的笑着拱手道:“我家兄长对蒙将军多有推崇,我也早想聆听将军教诲……”
蒙恬再次“嗯”了一声,不悦的摇头道:“陈局长还是未将我蒙恬当自家人!”
陈风抿了抿住,笑着拱手道:“也罢也罢,那就恕小弟失礼了!”
蒙恬这才找露出了笑脸,拍了拍陈风的肩膀:“这才对嘛!”
他亲自把着陈风的手臂请他坐下,问道:“城门我不担心,那葛婴……”
陈风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蒙兄无需多虑,早在我家大兄命我特战局摸查下邳,葛婴想统兵的时候,小弟能教他统不了军,葛婴不想死的时候,小弟也能教他死!”
蒙恬蓦地睁大了双眼,心头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畅快的大笑道:“哈哈哈,有贤弟相助,此战必胜!”
虽然他从未将下邳内十五万徐州黄巾军放在眼里。
但此刻他仍有些怜悯那十五万兵马。
人多势众?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任嚣二十五万兵马,就不会被他五万兵马抵挡在砀山之外不得寸进!琇書網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在梁郡以西,他便不会败得那么惨……
“来人!”
他起身大喝道。
一名背负令旗的传令兵快步入内,抱拳行礼道:“标下在!”
蒙恬神色肃穆的大喝道:“传我军令,明早辰时造饭、巳时拔营、午时攻城!”
“一通鼓,下下邳城!”
“三通鼓,镇压徐州黄巾军!”
“告诉各师、团长,此战乃我第二军的初战,都给我打十二分精神来,打出我第二军的威风来!”
传令兵当即毫不犹豫的大声应诺道:“谨尊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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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挚友生日,原本想着吃完晚饭回家继续码字的,没想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老爷们见谅,明天补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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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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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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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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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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