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对策了。
他既会主动提及搏浪军,心头自然明白,陈胜所思确非杞人忧天,又是极有可能发生事。
那可是搏浪军!
镇压南方蛮荒之地数十载搏浪军!
普天之下,除了幽州军,哪支兵马敢放言稳胜搏浪军?
哪有只有百分之一会招惹来搏浪军的几率,对于眼下陈郡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君上,是否可以往阳翟城内取信一封,以水攻之法,诈取城池?”
范增苦思冥想许久,才给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陈胜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此法的关键在于颍川郡守,要将阳翟一城百姓当一回事!”
“若是失败,不但取不了阳翟城,还极有可能会将我不忍对百姓动手的弱点,暴露于天下……”
范增闻言,忍不住轻笑道:“君上也知,您不忍对百姓动手,乃是一大弱点?”
陈胜淡淡的笑道:“心善本没有错,只是心狠手辣的人多了,心善就成了错……”
范增仔细一琢磨,觉得还真是这样……真正接受了陈胜那一套理论后,这些原本无法理解的问题,似乎一下子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他也没在提诈城一事,显然他也清楚大周的这些个官儿,都是些什么货色!
陈胜总说,权贵公卿视百姓如牛马!
可谁人家死了牛马不心疼?
莫说是牛马这种可以养家的大牲口,寻常的小门小户,就是死了只下蛋的鸡鸭,主人家都得心疼许久!
可大周的这些个官吏们,谁在乎治下百姓的生死?
去岁兖州大旱,饿毙的百姓数以十万计,有官吏心疼吗?
他们只惋惜死得还不够多!
耽搁他们收土地,收奴婢……
真要形容。
或许用韭菜更贴切一些。
只要有地,种下韭菜,就能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顶多,浇点大粪!
……
陈胜琢磨了许久,忽而笑道:“范公,你可知,将一头牛装进柜子里,需要几步?”
范增愣了愣,答曰:“那可看是牛是多大的牛,柜子是多大的柜子,牛能不能杀,柜子能不能拆开……”
“不不不!”
陈胜微笑着摇头,一步跨入颍川郡与汝南郡交界之处:“将一头牛装进柜子里,只需要三步:打开柜子,把牛装进去,再关上柜子!”
范增错愕。
陈胜却似未曾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同理,我们想要赶在这三万豫州府兵抵达颍川之前,取下颍川,亦只有三步!”
“拿下颍川!”
“挡下三万豫州府兵!”
“等待三万豫州府兵不败自退!”
范增的脑子就像是崩溃的电脑,满屏都是乱码:“道理是这個道理,不过,不过,不过……”
“不过”了许久,都没能不过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陈胜的思维却已是一点通、全盘皆通,他站在颍川郡与汝南郡交接处,缓缓旋转,目光随之扫视周围的山川河流:“那颍川郡守,定然已知晓三万豫州府兵来援之事,恐怕正翘首期待那三万府兵击退我红衣军呢!”
“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将一师秘密运动至阳翟城外,待到豫州府兵应该抵达阳翟城外之时,令一师佯装成豫州府兵偏师,前去诈城!”
“只消进了城,我不信数经战阵的一师会打不过区区颍川郡兵!”
范增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思路也渐渐明晰!
此法,可行!
须知红衣军装备的兵甲,本就是大周的制式赤色甲衣,唯有战时才会以红巾裹头,以辩敌我!
只需更换了旗号,择一光线昏暗之时,阳翟之守军,定难分辨城下兵马到底是来援的豫州府兵,还是要命的红衣军!
范增强忍住击节赞叹的欲望,追问道:“那这三万豫州府兵,又该如何应对?”
“简单!”
陈胜想也不想的答道:“我再领一支兵马去颍川,颍川与我陈郡接壤的东部诸县,已尽入我红衣军之手,只需小心行军,不虞被阳翟方面与来援的豫州府兵发现!”www.xiumb.com
“届时,只需挂上我‘陈’字帅旗,与那三万豫州府兵战上一场,谁人能知,与他们接战的是陈守,还是陈胜?”
“消息传入阳翟,还可佐证攻打颍川之红衣军,正在与他们豫州的府兵交战,助力一师诈城之战!”
范增听完,再也忍不住了心潮澎湃,大力的鼓掌称赞道:“君上所谋,堪称天衣无缝!便是兵圣亲临、鬼谷出世,亦难比君上更加周全!”
说着,他捏掌对陈胜一揖到底:“下臣请命,随君上入颍川!”
陈胜扶起他,摇头道:“你不能去,你的八卦阵,乃是我为搏浪军准备的惊喜,搏浪军一日不入陈,你的八卦阵便一日不能现世!”
范增才想起此事来,只得遗憾的揖手称是。
“搏浪军啊!”
陈胜轻叹了一声,这三个字都快成为他的心魔了。
他曾仔细分析过搏浪軍與红衣军之間的差距。
要说作战意志,搏浪军长期与异族作战培养出的作战意志,自然是很强。
但他红衣军自建军以来未尝一败,又有信仰为脊梁,战斗意志同样不弱!
要说单兵战斗力,九州大阵破碎之后,九州之内与九州之外的天地元气浓度正在逐步趋同。
纵然搏浪军占据了先手,也顶多是比红衣军多出一批气海、后天境的高手,中下层士卒之间的战斗力,不会相差太多!
这两点,已经在和李信麾下那五万搏浪军偏师的作战中,被证实了!
至于统帅的谋略和指挥水准……
陈胜当然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目前这点道行,就能及得上老将廉颇。
但打死他,他也不信廉颇的谋略能碾压他!
根据战略意义大于战术意义的原则,陈胜觉着,他怎么也能和廉颇打个二開。
他二。
廉颇八!
除去这三大基本要素,就只剩下军阵之力了!
陈胜对于那种可以凝结数万、数十万将士的力量于一身的强悍力量,一直抱有极大的戒心。
偏生军阵之力需要同出一源的劲气为源,而红衣军成军的时间太短,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普及杀生拳。
陈胜能想到的应对之法,就是范增八卦阵!
以八万气运点换一击之力,任你什么军阵之力,都可以碰一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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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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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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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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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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