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连忙道:“我无碍,抓活口!”
众多叔伯闻声放慢了步伐,有些迟疑的不知是该先过来看看,还是该听陈胜的转身去抓活口。
陈胜见状,只能拔高了声音:“抓活口啊,别让他们都跑了!”
众多叔伯这才转身,如狼似虎的扑向那些作鸟兽散的流寇们。
那些个流寇本就被行商陈家的两百来号爷们儿杀得胆寒了,此刻黝黑汉子一死,更是彻底失了胆气,扔了手里的家伙事儿就疯狂的四下逃窜,还有那心狠的,将同伴推倒在地,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一时之间,一众陈家人又是拿着刀剑威逼、又是大声恐吓,相近一切办法抓活口。
唯有陈刀收了腰刀快步行至陈胜身前,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他,急声问道:“大郎,你真无碍?”
陈胜摇头:“真无碍……刀叔,可曾听闻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他还剑入鞘,走到用大枪支撑着身躯不倒的黝黑大汉身侧,一掌将其推翻在地,然后蹲下去,仔细打量此人。
陈刀见状,走了几步从旁边捡了一个火把过来,照亮了黝黑大汉的面容。
就见这大汉肤色黝黑、阔脸方鼻、浓眉大耳,乍看倒也称得上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只可惜,面颊生横肉、颧骨高高突起,破坏了整体面容的英武感,再配上一脸浓密、凌乱的络腮胡,只给人一种类似于演义之中张三爷张飞、“黑旋风”李逵的凶神恶煞感!
陈胜看得出,这人年应该不长……
因为只有初出茅庐不久的年轻人脸上,才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官。xiumb.com
长什么样,是爹妈给的。
神态气质,却是自己修来的。
时间和经历,则会将长相和气质完美的合二为一。
这人,显然就是长相和气质还未来得及合二为一。
陈胜仔细的打量这人,发现他右脸脸颊上似乎是有块疤,不由的伸出手将此人的头快摘了下来,就见这人脸上的疤痕,却是一块方形的、形似刺青的图案,只是图案有些模糊,难以辨认。
“黥刑!”
陈胜刚想到了什么,就听到上方的陈刀略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仰起头看向陈刀:“刀叔,这便是黥刑吗?”
陈刀点头:“这便是黥刑,军中有死牢营,营中多有鸡鸣狗盗之徒,他们的面上便又这等墨迹……此人天生神力、勇力非凡,枪法有行伍之风,我还道是那家军中卸甲归田的老将,不曾想竟是死囚营里出来的。”
陈胜闻言也觉纳闷,起身道:“刀叔,此人是何境界?侄儿记得,您曾说过,您与诸位叔伯练有一套合击之阵,可杀后天,怎会让此人给冲杀出来?”
陈刀歪了歪嘴,无奈道:“俺也不解,此人未开气海,俺为求稳妥,以合击之阵击之,按理说,他是决计冲不出来的,但最后这贼鸟厮却不知从何而来的勇力,竟一击震散了俺们的合计之阵……他那一击,只怕有万钧之力!”
说着,他弯腰从魁梧汉子的身上拔出一节残刃,举给陈胜看:“喏,那一击,刀都断了好几口!”
陈胜从他手中接过残刃看了看,是口用料扎实的好刀。
问题不出在刀上。
“开脉期的力气上限,在多少?”
他问道。
陈刀想了想,道:“开脉练劲,力气大小已不再能左右胜负,是以气力大多在三四千斤左右,天赋异禀者,能达六千之巨力!”
“那可就邪了门了,一击能打出万钧之力,被捅了这么多刀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的提桶跑路,还差点捎带手把我给干了……”
陈胜想挠头,抬起手后却有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只能作罢:“这是人还是牲口啊!”
“比起此人……”
陈刀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俺更稀奇,大郎你是怎么弄死他的?”
陈胜心下微微一惊,但旋即就又放下心来,没好气儿的道:“我怎么弄死他,您是没见着?我估摸着,他那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才叫我捡了便宜。”
陈刀想了想,将信将疑的点头道:“或是如此。”
“大郎……”
一道大喊声从寨墙那边传来,陈胜一扭头,才发现战场上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喊杀声,大批流寇被他家的大爷叔伯们用刀枪棍棒逼着,弃了刀兵,以五体投地之势匍匐于地,有叔伯正拿着麻绳,挨个挨个的将他们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走吧刀叔,先处理那边的事!”
陈胜按着剑,举步朝着陈守走去,陈刀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
……
“阿爹,伤亡清点了吗?”
陈胜走到陈守面前,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陈守面色阴沉的微微摇头:“未曾,不过已经四个老兄弟没撑住,去了……”
陈胜心慌的左右扫了一圈儿,见相熟的陈三爷、陈虎、陈七、陈九等等大爷都还在,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但心头,还是闷沉得他发慌。
“铿。”
他拔出佩剑,大声道:“二伯,给您一刻钟,查清他们的老巢在何处,还有方才攻击我那汉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说实话着客活,顽抗或撒谎者,杀无赦!”
他没有背着趴在地上的这些流寇,语气阴鸷得令这一地流寇都觉头皮发麻!
陈虎毫不犹豫的点头:“交给二伯!”
陈胜伸出手,从身旁的一名叔伯手中接过火把,说道:“三爷、阿爹、刀叔,带上人跟孩儿走,今晚的事儿还没完!”
他迈步走想寨墙大门,上百号陈家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行入寨墙两丈开外后,陈胜止住了步伐,仰头望着寨墙上影影绰绰走动的人影,笑着大声道:“方才开口提醒这些流寇的,是常威常军侯吧?下来聊两句啊!”
无人应声。
但是寨墙上走动的人影越发急促了。
陈胜见状挑了挑眉梢,毫不犹豫的便将手里的火把掷向寨墙大门!
众多陈家人见状,纷纷有样学样的将手里的火把掷向寨墙大门。
火势,瞬间就升腾了起来。
“噗哧、噗哧!”
寨墙上的众多常家庄村民大骇,连忙端着一盆盆水从上方浇下来。
适时,一道又惊又怒的声音从寨墙之上传下来:“流寇都不曾放火烧寨,难道你行商陈家,德行还不如流寇吗?”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自己干得什么腌臜事,你自己心头没点逼数?”
陈胜暴怒的脱口而出:“老子再给你二十息,你若再不出来,老子今日便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狗屁常家庄!”
说着,他往后一伸手。
陈刀立刻从周围捡起一根流寇们散落再周围的火把,送入陈胜的手里。
而众多叔伯见状,也纷纷转过身,从周围捡起一根根火把拿在手中。
五六百号流寇散落在战场上的火把,遍地都是!
这回寨墙上没有声息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粗布衣裳、身无寸铁,生的手长脚长的中年汉子,便从寨墙上一跃而下。
陈刀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来人身前,一掌将其打翻在地,然后一手按着刀,一手领着来人的脖子,将其提回了众多陈家人面前。
“噗通。”
陈刀一脚将其踹得跪倒在地,一众陈家人当即上前围住他,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兵刃愤怒的望着他。
来人既不争扎,脸上也无惧意,还一脸嘲讽的径直望向陈守:“行商陈家何时干起打家劫舍的买卖了?熊大人知晓吗?”
陈守淡淡的“呵”了一声,懒得与他说话。
陈胜看了来人一眼,望向陈守道:“阿爹,这就是常威吗?方才出声的,是不是此人?”
陈守点头:“就是这贼鸟厮!”
“那就好!”
陈胜拖着长剑,一步挎到来人身后,高高扬起长剑。
来人似没能料到陈家人会是这个反应,两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要动手杀他,暴怒的大声道:“你凭什么杀咱?你行商陈家不也在拿我常家庄人的性命,消耗这些流寇的士气吗?你为你行商陈家计,咱为咱常家庄计,何过之有?”
他的话音刚落,寨墙上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应和声。
“对啊,凭什么?”
“行商陈家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吗?”
“你们行商陈家到底是盗匪流寇,还是行商人家?”
陈胜慢慢的放下了长剑,任由寨墙上的常家庄人起哄,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之后,他才忽而笑道:“是啊,你们说得没错啊,我是在拿你们常家庄人的命,消耗这些流寇啊……但又怎么样呢?这里是你们常家庄,不是我陈家庄啊!”
“就算我没安好心那又怎样呢?”
“事实就是我行商陈家的大爷叔伯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支援你们常家庄的啊?”
“事实就是,你们常家庄必须得报答我行商陈家的大恩啊!”
“是这个理儿吧?”
“而你干了什么?”
“你恩将仇报了啊!”
“你不会现在才说,方才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吧?故而有那一嗓子吧?”
“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我行商陈家,还有其他人会救援你们常家庄吗?”
“没有了吧?”
“那我杀你有错吗?”
“没错吧?”
“你那一嗓子,害死了我行商陈家四位叔伯,你一人的命,抵不了他们的命!”
“我杀了你,你们常家庄依然还得补偿和报答我行商陈家,不然这事儿就不算完!”
“哦对了,你们不会以为,只有流寇敢屠庄吧?”
他笑语晏晏的扭头看向寨墙上的众多常家庄村民:“这里这么多流寇尸体,屠了你们,往他们头上一推,谁知道是咱行商陈家干得呢?”
“您说是吧?常庄主?”
他再一次慢慢扬起长剑。
雪亮的剑身,照亮了常威浑浊双目之中的惊恐之色。
他求救般的望向陈守。
陈守拧着眉头,张了张嘴,到底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常威终于慌了。
他终于相信,这狼崽子是真要杀自己,连忙挣扎就就要站起来:“咱还有用、咱还有用,咱可以入你们行商陈家门庭……”
“噗哧。”
剑光一闪,大好的头颅滚落,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周围所有人一脸。
“你不配!”
陈胜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收剑入鞘,转身在人堆儿里找到抱着两条胳膊,满脸都是笑意的陈三爷,笑道:“三爷,这里交给您了,田地、咱家要,银钱、咱们要,绢布,咱家也要,总之,就是他常家庄有的,咱家都要……咱不能让没了的叔伯们,白白没了!”
陈三爷越众而出,缓慢而坚定的徐徐点了点头:“交给三爷!”
陈胜笑了笑,扭头道:“阿爹、您留下给三爷压阵,刀叔,挑选了五十位叔伯,咱们去抄那伙流寇的老巢!”
陈守闻言,将一对儿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就要开口训斥这个时时刻刻想着某朝篡位的逆子。
就在这事儿,一只干瘦的大手好事小鸡啄米一样,精准的一把拧住他的耳朵,低喝道:“闭嘴,没脑子的玩意儿,以老子看,咱行商陈家家主的位置,你早些给大郎算了,让你个狗操的坐着,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被陈三爷这么一喷,陈守顿时就成了委屈的小媳妇,小声比比道:“三伯,没您这么护犊子的!
“老子这是在讲理!”
陈三爷将两条稀疏的白眉一拧,不怒自威的喝道:“护犊子?你还没见老子是怎么护犊子的呢!不成器的瘪犊子玩意,回头再收拾你!”
陈守:(╯°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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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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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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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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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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