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来之后,她一直没有机会去看舅舅,说来惭愧,她潜意识里以为舅舅一直过得很好,所以,她想助人的心一直没有放在舅舅的身上。
现在......
陈羽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挪到温沁远的面前。
温沁远伸出手,想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家小羽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前,你就是个小豆丁,还不到我腰的位置,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舅舅,舅舅’,一晃眼,你都到我肩膀的位置了,也是,我都老了,你怎么能没长大呢?”
温沁远的声音里满是遗憾。
陈羽想说:“舅舅,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你还是我玉树临风的小舅舅!”
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这句话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虚伪,对于她的小舅舅,她不想说这样虚伪的话。
“小羽,快高考了吧?”
陈羽点点头。
“我听你......妈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陈羽有些不好意思,在那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温沁远了然,孩子大了,不喜欢被长辈问及学习。
他理解,他怎么能不理解呢。
上学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问起成绩,虽然他也没上过几年学。
“没事儿,尽力就好,无论你考成什么样,舅舅都支持你!”
“我知道......”陈羽的鼻子又酸了。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
陈羽还像小时候那样,喊他小舅舅。
其实温家就两个孩子,一个陈母,温沁芳,一个小舅舅,温沁远,所以陈羽并没有其他的舅舅,所以“舅舅”之前,实在不必带个小字,之所以叫“小舅舅”还是温沁远要求的呢,说是这样喊显得他比较年轻。
温沁远的表情明显一变,眼里的光瞬间变得暗淡。
陈羽只觉呼吸一紧,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扼住,她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我妈她?”
“没有,你妈妈她很好。”
温沁远极力否认,却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慌乱。
“小舅舅......”陈羽的声音充斥着屋里感。
“你不要骗我,我妈她究竟的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你不要骗我说不严重,如果不严重,她怎么还没从医院回来呢?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来看她的?”
陈羽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可是她知道,不这样,舅舅是不会说实话的。
她心里着急,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虽然真相也许很难接受。
温沁远的脸色在短短的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变了好几种,陈羽知道他心里在纠结。
她就这样静静地仰头看着他,等着他给出答案。
果然,一分钟过去之后,温沁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羽,你真是长大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你,可是,你现在马上就要考试,我不希望其他的事情影响到你!”Χiυmъ.cοΜ
“舅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十八岁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了,不再是经不住事儿的小孩子了,不是一伤心就哭鼻子的小豆芽了。”陈羽瞅瞅鼻子,她觉得这番话说的斗志昂扬,像是急于证明她说的话。
“所以......我妈究竟得的是什么病?”陈羽的声音已经极近哀求。
“胆囊癌......”
温沁远的声音很低,可是听在陈羽的耳朵里像是有一个大锤在击打,她出现了短暂的耳鸣现象。
“嗡嗡......嗡嗡......”
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是胆囊癌而不是胆囊炎吗?”
温沁远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而,想要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要是让姐姐知道他把她生病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小羽,姐姐一定会怪他的。
可是,他刚刚被说服了,他相信她可以经得住这一切。
她说自己长大了,他也相信了,因为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光,就像是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变化,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可是现在,她颤抖着嘴唇,向他求证的额时候,他就觉得自己错了。
既然姐姐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小羽,那孩子看起来坚强,其实脆弱的很。”
是呀,要说在这个世上有谁嘴了解小羽,那就是她的姐姐,小羽的妈妈。
如果小羽真的因为这些话,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不会原谅自己。
陈羽还在泪眼婆娑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握起手,掐着自己的手心,然后又放开。
最终,他点了点头。
陈羽的身子一晃,温沁远及时拖住了她的胳膊。
“小羽.......”
“原来是胆囊癌吗?竟是胆囊癌吗?”
......
陈羽喃喃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母会得癌症。
每次陈母不舒服,陈羽问她,“妈,你怎么了?”
“妈就是有些肚子疼。”
“这是什么病?”
“应该是胆囊炎吧,没事儿小羽,这是小毛病,不严重的。”
陈羽就真的相信了,她没有去向谁求证,因为她身边没有懂这个的。
不过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胆囊炎,只是炎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个炎症能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现在舅舅告诉她,是胆囊癌,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病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但是在这个“癌”色变的时代,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像是决堤湖水,奔流不止。
“姐......”
陈俊站在楼梯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陈羽抬头看他,“小俊......”
她只是喊了陈俊的名字,却没有再说下去,她能说什么呢?告诉陈俊真相?
告诉陈俊,“咱妈得了癌症?”
不,那样太残忍了,他只是一个上高三的学生,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病意味着什么。
可是现在,她真的想找个人来分担她的痛苦,她太难受了,难受的想要死掉。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突然想起了陈母离开的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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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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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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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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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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