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要失去的东西,就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
老戴看了看台下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每年都要面临这样的场景,长此以往,他倒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用别的老师的话来说:“都快赶上林黛玉了!”
老戴教语文,比起其他老师更多了一些文学气息,诗词赏析的时候,他经常会模仿文人雅客,吟上几句,每当那个时候,他仿佛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班主任,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文人骚客。
老戴曾一度要求不再带毕业班,但是学校不同意,没办法只好继续下去,一年又一年,老戴就这样带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班。
直到年轻小伙变成了沧桑大叔,直到头上生了白发。
不过现在老戴已经摆脱了“多愁善感林黛玉”的称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了,看惯了世间离别,自然也就不再伤感了。
可是陈羽知道老戴,他并没有想象的那般豁达,只是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从那次贺知文来找自己,老戴的表现来看,老戴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讲台上的老戴已经在做总结了,陈羽还沉浸在往日的蛛丝马迹中,她试图寻找一些关于老戴的记忆,但是除了回来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其他事情,少的可怜。
老戴说:“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希望你们都能有自己的梦想,不论是在广阔的天空,还是在宽阔无边的海底,都能找到自己位置。”
台下掌声响起,甚至有人眼中有点点泪光,也许在此时此刻,大家才明白老戴的良苦用心。
其实老戴在所有的高三班主任中,属于比较年轻的,但是他的思想却很老派,当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老派。
他的身上有那种“春蝉到死丝方尽”的品质,要求学生尊师重道,这些思想在他年轻的面容上形成强烈的反差萌,所以,很多学生对他是既怕又敬,但是却不讨厌。
让人更加意外的是,老戴讲完话准备下去的时候,班里有人起哄:“戴老师,唱个歌吧!
然后更多的人开始拍着手,拍着桌子起哄:“戴老师,来一个,戴老师唱一个……”
戴老师原本严肃的脸一瞬间土崩瓦解,脸甚至有些红:“你们这些皮猴子!”
不过最后老戴还是勉为其难唱了一首,说是勉为其难不太恰当,因为他唱的可开心了。
“伤离别
离别虽然在眼前
说再见
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
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此情此景,这首歌真的很符合当时的气氛了,气氛莫名的沉重,连平时最调皮的同学都低下了头。
老戴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平时很少见的笑:“你们怎么了,我唱的这么难听吗?”
说完就把把话筒递给文艺委员:“你们好好玩吧,我就不在这了打扰你们了!”
老戴走了,背影说不出来的萧瑟,看来他终究是个害怕离别和故作坚强的男人。
文艺委员站在台上讲了几个笑话,班里的气氛才逐渐活跃起来,教室里渐渐响起嗑瓜子的声音,不知是谁剥开了一个橙子,柑橘也有的酸甜清新的味道瞬间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变得舒畅起来。
第一个节目是歌曲。
开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需要节奏快,带动气氛,不得不说,文艺委员很有一手,安排歌唱跳节目立马把氛围拉起来了。
教室里呐喊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噢,为了活跃气氛,还准备的有道具,整个教室的热闹氛围都快赶上演唱会现场了。
教室的门关着,窗帘也紧闭,他们在这样的一个小天地里,展现着自己的青春。
杨思言剥了一个橙子,掰了一半递给陈羽:“陈羽,怎么办?我有些紧张。”
其实陈羽也很紧张,但是依旧笑着安慰她:“有什么好紧张的,主要一上台就不紧张了,再说,咱们选的那首歌也不是第一次唱,我们那么有默契,没事儿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其他人真的表演的太好了,让人难免有心理压力,毕竟每个人都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留在别人的记忆里,陈羽也不例外。
楼上不知道是哪班在跳舞,震的楼板咚咚响,看来大家都挺疯狂。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躁起来!”
教室里顿时嗷嗷叫起来,陈羽从没见过大家如此的疯狂,其实她自己也想疯狂,她想跳舞,想大叫,想围着教室跑一圈,想跟他们每一个人拥抱……m.xiumb.com
可是,最后她只挥了挥手里的氛围棒……
陈羽从不知道和她朝夕相处的同学会如此的多才多艺,竟然还有人会吹笛子,一首《牧羊曲》被吹的婉转动听。
台下掌声一片。
吹笛子的同学是个体格强壮的男生,在古代属于舞刀弄枪的汉子,没想到一只小小的笛子在他手里完全的不违和。
看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所说不错。
可是,人们却喜欢用自以为是的目光去看别人。
接下来是个小品,陈羽和杨思言的节目是临时决定的,就在昨天晚上,看过冯宇鸣的信之后决定的。
现在看来,也许只有她的节目是临时决定,其他人都是精心准备。
陈羽有些惭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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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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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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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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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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