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急速而动,身体与拳头带起的风声呼呼嘶啸。
洪非的身躯一步一踏如同老树生根扎进大地,步履沉稳如巨象,但上半身却仿若林间猿猴,闪转之间不见半分犹豫,近似本能。
而弗兰克的脚步则显得更加轻盈灵动,两条修长的手臂如钢枪般充斥着强大的劲道。
弗兰克的格斗以自由搏击为基础,糅杂了诸多现代格斗术的精华,加上多年的实战格斗与生死搏杀经验,确实远非常人能及。
不过若是靠近观察,便能看到洪非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弗兰克直拳突进,正对面门。
拳头带起的极细微的声响和面前突然挤压而来的气流在洪非脑中形成了清晰的反馈,沉肩侧身,拳头擦着鼻尖掠过,与此同时,他探出手掌搭上弗兰克的铁臂。
瞬时,弗兰克脚下一定,猛地向后抽手。
洪非的手先是顺着弗兰克拳头击来的方向移动,可旋即便敏锐地感应到弗兰克肌肉一紧,他立时放弃用力,当弗兰克向后用力想要抽回手臂之际,他也同一时间与弗兰克将力气用到一处。
于是,弗兰克抽出手臂的力道陡然增加,上身猛地后仰,他只能快速挪动脚步来稳固身形。
然而洪非一只脚却早探出。
扑通一声,弗兰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升起些许茫然。
眼看洪非仍未睁眼,只是朝着他招了招手,弗兰克猛地咬牙,翻身而起再次握紧拳头。
这一回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一寸寸缓缓挪动步子朝洪非靠近。
洪非忽地转势,一步踏出,吸气之时,筋骨大张,双臂如雄鹰展翅;呼气之间,沉肘坐跨,气力迅速内敛,右手掌心向外置于眼前,左手掌心向下至于下腹。
整个天台上除了风声之外,就只剩弗兰克的脚步贴着地面挪动发出的摩擦声。
弗兰克眼也不眨地死死盯住洪非的身躯,似乎已经将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印刻在脑中,凡有微动,皆能让他对洪非的下一步动作有所判断。
当二人逐步靠近之际,耳畔沙沙声也跟着清晰起来,洪非脑中对彼此距离的判断也愈发精确。
弗兰克一丝不苟地保持着搏击架势,重心后裔,右腿在前挪动以作试探,但凡有异,他能第一时间撤步并抬起右腿防御。
洪非处于优势地位自然能够一动不动,弗兰克要想捕捉机会也不能心急。
白云飘扬,清风暗掠,忽地,街上一道尖锐的汽笛声响起。
弗兰克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根本来不及思索,瞬间将两臂向胸口收紧,上身蜷成一团准备应对未知的冲击。琇書網
只见洪非右腿肌肉倏地暴涨,猛地大步前迈,虽未睁眼,却仍精准地一步踏入弗兰克的右脚后方,阻止了对方想要收腿后撤的动作,在前冲的过程中,他身躯拧转,以右肩为前驱,双臂下收,自身重量、前行惯性与本身迸发的力量融贯为一,仿佛在体内构成一个无形的气团,在筋骨的推动下狂奔着涌向右侧臂膀。
在弗兰克的眼眸里,洪非整个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直挺挺杀了进来,微小的身影在他的眼睛里骤然放大,犹如一头庞大沉重的凶兽间隔不过转瞬。
嘭!!
沉闷至极的响动猛然荡开,以前驱的臂膀为中心,浑圆如一的刚猛力道顷刻间宣泄而出,弗兰克交叉在胸前的两臂在重击下立时更进一步向内收缩贴在胸口,极具穿透性的力量摧枯拉朽地钻透皮肤、肌肉乃至骨骼。
立时,弗兰克似沙袋般腾空飞出三米,轰隆一声震响中结结实实地在天台的电箱上撞出一个深深凹印,跌落之后他继续蜷缩在地,半晌一动不动。
弗兰克只觉方才好似洪非将大手直接伸进他的胸膛对着他的内脏一阵蹂躏,无论是心脏、肺部还是其他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震荡,这直接令他的呼吸戛然而止,心脏停止搏动的瞬间,大脑迅速开始缺氧,瞬身力气当即消失,对身体的掌控力也被大脑直接夺走,因为此刻他的身体更需要的是恢复呼吸保证大脑供氧,一切多余的动作都是不必要的。
在躯体的自我修复下,静止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弗兰克蜷缩的身体弹开,他侧躺着倾尽全力张开嘴巴努力呼吸,浑然不顾已经地上的细砂灰尘吸入嘴里。
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慢慢变得平静,眼神也开始聚焦。
只见洪非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对他露出一张开起来还算温和的笑脸。
弗兰克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一边喘息,一边艰难地道:“上次,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会的太多,我很抱歉。”洪非无奈地抱了抱拳。
他更加在乎的是,为什么这次没掉技能卡呢?
难道一人只能掉一张?还是说弗兰克就那么一个技能?有或者技能卡这玩意儿也是有掉率的?
一个小时后。
弗兰克光着上身,双臂和胸膛上油光锃亮,那是洪非自己调制的药膏。他半躺着,双臂自然搭在抱枕上,十指偶尔还会不自主地轻轻颤抖。
“你这是报复。”
“不是。”
“就是。”
“你在毁谤我。”
弗兰克沉着脸道:“你差点杀了我,我感觉差一点就死了!”
洪非放下平板,无奈地道:“这不是没死么?”
“可是你有这样的意图。”
洪非摇头起身走向客厅一侧开放式的健身室。
面对沙袋,洪非道:“如果我想杀你,那我会换一个发力方式,更不会隔着两条手臂,我应该这样。”
说着,洪非再次摆出姿势,随即倏地上前。
这一次,洪非没有侧身以肩臂为先,而是将重心压得更低,双手猛地自下而上如神龙出水般高高探起,肘关节拧动,双臂骤起骤落,两掌不分先后地落在沙袋上。
嘭!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然而沙袋却并未被击飞,只是其北面的皮革却仿佛被利刃穿刺,瞬间炸开一条裂缝。
细沙流淌,洪非转过身来。
弗兰克仿佛看到洪非突然近身,两手蛮横地打开他护在胸前的拳架,而后双掌印上胸膛,劲力撕裂皮肤,贯穿心脏……
少顷,弗兰克收起了全部埋怨,认真地盯着洪非:“你是怎么做到的?”
“练。”
“你几岁?”
“二十二。别在意这个,练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练的时候有没有正确的方向,有没有在一次次练习中不断进步,进步的程度又有多大。你可以学,但没必要跟我学,因为你已经有了适合自己的技巧,你的身体、反应和本能都跟你的技巧融为一体,再改已经没有必要了。”
弗兰克听完陷入沉思。
洪非:“其实换句话说你应该更容易理解。”
弗兰克倏地抬头。
“你老了。”
弗兰克眼角猛跳。
洪非当即起身:“好了,你休息吧!资料我都给你了,在纽约,要怎么行动你自己做主,需要帮忙的时候再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参与?”
“当然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到一楼书店,升起卷帘,洪非看到已经更有人站在玻璃门外。
当那张带有温暖笑容的面庞完整出现时,洪非很是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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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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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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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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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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