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程清是真好看。
他心痒很久了,好不容易得手,却有些意犹未尽。
那晚程清破天荒的约他出来,说是有事想和她谈谈。
程天颖以为她想通了,之前他私下里找过她,提出纳她为妾,毕竟在他看来,程清如今这模样,除了他,怕是没人愿意娶她了。
正妻是不可能的,他爹不会同意,在她看来,他愿意纳她为妾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然而程清异常的愤怒,拿东西砸他,怒斥着让他滚出程府。
程天颖一拂袖,讪讪地走了。
时隔十多天,对方突然约他,还是在三更半夜,他下意识觉得他是想通了。
毕竟她爹娘现在铁了心放弃了她,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程天颖信心满满地赴约,到了的时候却有些惊讶。
程清穿了一身大红嫁衣,在漆黑的夜里有些瘆人,她坐在凉亭里,周围很安静。
月光下,她的侧脸精致的不像话。
尽管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会诡异,程天颖还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上前,凑近了看,这才发现对方今晚是精心打扮过了的,苍白的脸色很好地被胭脂遮掩,秾丽的眉眼下,她红唇噙着一抹弧度,盯着远处的湖面,似乎是在出神。
每一寸都美的惊心动魄。
程天颖有些心猿意马。
“表妹怎么突然想起打扮成这样?”
凤冠霞帔,是嫁给心爱的人穿的。
程天颖心痒难耐,越发觉得程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清高,说不定她对他也是有意思的。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心里的那股火反而被撩的更盛。
听到他的声音,程清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回过头来,眼眸似天上的星,捎着疏淡寒意。
她定定瞧着他,突然主动为他倒起酒来,红唇一张一阖,“表哥上次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程天颖心道果然,手故意在她倒酒的手上摸了一把,触感滑腻,带着股淡淡的幽香,他心里燥的厉害,眼神黏腻露骨,“哦?表妹怎么想的?”
程清的身子一僵,幽凉的眸睨了过来,眸光一深,她放下酒壶,不紧不慢站起了身子来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露出修长的脖颈,她脸上透着淡淡的笑,“我思来想去,就这么嫁给表哥,怎么也不甘心,所以……”
一把匕首从她袖间亮出来,直直插往他的胸膛,程天颖正眯着眼享受着美人的投怀送抱,察觉到不对下意识侧身躲开,那匕首歪了几寸,没入他的肩。
“你去死吧。”
他错愕地抬眼,程清脸上覆了一层寒霜,眼神冰冷至极,她一字一顿。
酒里被下了药,药效发作,他后知后觉身体有些无力,然而男**力差距悬殊摆在那儿,程天颖意识到她约自己来其实是想杀自己,登时大怒,要去夺她手中的匕首。
程清自然不肯,两人争执之间,他无意撞了程清一下,她身子后仰,从栏杆翻了下去,噗通掉进了水里。
程天颖心底一惊,这亭子在湖中央,水自然不浅!
程清不会水,他虽恼对方想杀她,却也没打算让她死!
程天颖下意识想把她拽上来,却见程清朝他露出一个奇异的笑,不再挣扎,她在他惊讶的注视中,缓缓沉了下去。
那一抹红,彻底被冰冷的湖水淹没。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她脸上看到了解脱。
后来这幅画面,成了程天颖每晚的噩梦。
他想,曾经他是很喜欢这位漂亮又娇气的表妹的。
她不仅美,而且美的生动有灵气,和那些空有皮囊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只可惜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所以后来都是错的。琇書蛧
程天颖望着刑场上的那一方天空,眼神茫然,他突然很想知道,程清死之前那一刹那在想什么,才会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刽子手的手法很好,手起,刀落。
一抹殷红溅在地上。
众人一片叫好。
秀莲瞧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小姐,你看到了吗?
奴婢替你报仇了!
嘉贵妃抿紧了唇,曾经艳丽的容颜有些黯淡,如同蒙了灰的美玉。
她沉默良久,朝着秀莲道,“带我去看看她吧。”
程清的墓在一座山上,说是墓,其实就是个小土包,当初程家夫妇觉得女儿死得不光彩,连丧事也是草草敷衍了事。
这座小土包,是秀莲后来亲手刨的,给她家小姐立的衣冠冢。
小土包前立了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程清之墓”
秀莲不识字,写这几个字都是练了好久才学会的。
她不敢白天出来,怕被发现,于是只能在漆黑的夜里,摸灯瞎火的,一点一点刨着土,挖出这么一个墓来,又珍而重之地将手写的墓碑立在墓前。
无数个黑夜,她默默守着这座小土包,一坐就是一整夜。
小姐怕黑,她不想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大概秀莲经常来打理,和其他的墓杂草丛生不一样,这座小土包只长了浅浅的一层青草,还不到脚踝。
墓碑前放了一出刚摘的雏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若烟上前郑重地作了揖,把空间让给其他人。
嘉贵妃凝视片刻,想做出个笑的模样,眼泪先掉下来,她动了动唇,半天哑着声挤出几个字。
“我……来看你了。”
说完,眼泪掉的更凶。
无人回应。
有风卷过林梢,青草摇曳,雏菊跟着点着脑袋。
若烟默不作声注视着这一幕,百感交集。
这才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生与死。
她不忍地别开脸。
嘉贵妃来之前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这儿她才发现,她压根儿说不出口。
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不敢来见她。
哽咽堵在喉咙,一开口,眼泪就要决堤。
她郑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红了。
秀莲神情安静地上前,抬手摸了摸墓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有风吹动蔓草,若烟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像是不忍惊扰谁一样。
“小姐,你看。”
“天亮了。”
若烟抬头,不自觉勾起嘴角。
是啊,天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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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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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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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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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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