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正准备摸出火折子点燃,就见若烟低头抱着脚费力地折腾,姿态很不雅观。
他额角跳了跳,语气很是迷惑,“你在干嘛?”
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表演抠脚?
这位妹妹爱好很是特别嘛。
若烟重重喘了口气,抖了抖脚站起身,将从鞋子上扒拉下来的一颗珠子往前一递,“喏,夜明珠。”
青年:……
大抵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他默默把拿到一半的火折子往回塞。
二人进了地窖,一股浓重的酒味儿扑脸而来,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若烟皱了皱眉,忍下心里上涌的那股不适。
夜明珠将整个地窖照的通明,满屋子酒坛子映入眼帘,若烟抿了抿唇,这是个酒窖。m.χIùmЬ.CǒM
她朝前走了两步,目光被视线里两个半人高的酒坛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走了过去。
“想不想打开看看?”
头顶幽幽的声音落下,若烟一个激灵。
酒坛子里不该装的是酒吗?
那他这句话就显得很多余。
她眼神警惕,往旁边让了让,笑的很虚伪,“还是你来吧,我胆小。”
青年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也胆小。”
你的表情可没有一点说服力。
若烟明显不信,对方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好吧。”
他的神色很是勉强,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被迫的”这几个大字,慢吞吞地伸出手要揭开泥封。
若烟心里存着怀疑,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盖子一揭开,扑面而来的恶臭伴随着一股酒味儿,简直令人窒息。
若烟胃里一阵翻涌,身子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个踉跄,她眼疾手快扶住酒坛,才避免了和里面那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来个亲密接触。
她大脑一片空白。
“呕……”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若烟后知后觉脸一绿,她屏住呼吸迅速直起身子,回头抬脚便是一踹,“你是不是有病?”
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这没风度的样子像极了印象中的某个人。
青年直起腰来,脸色依旧有些惨白,他声音有气无力的,“都说了我害怕。”
这一句,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所以你就把我往前推?”
“嗖”
锋利的刀刃抵上脖颈,少**恻恻的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怒气。
她没防备这厮突然下阴手,被推上去的一瞬间下意识吸了口气,那味道……
若烟这辈子都不会想回忆!
青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说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讲究一点,这匕首刚从鞋子里拔出来就往我脖子上招呼……”
若烟:……
对方的指尖探过来,力道看上去不大,却不容抗拒似的,轻巧将那锋利的匕首推开。
若烟眸光微黯,猛地收回手。
她本来也没真想把他怎么样,只是趁机试探一下对方的身手,果不其然,这人身手远胜于她,二人对上,她几乎毫无胜算。
“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她语气淡淡,对方看过来,挑了挑眉,“哦?什么人?”
若烟冷嗤,“仇人。”
她顿了顿,眉眼蓦地绽开笑意,“不过你长得比他丑。”
青年:……
“你怎么发现的?”若烟瞥了眼另一个酒坛,不用想,里面装的肯定也是尸体。
她忍着不适上前打量,尸体泡在酒水里,皮肉泡的发白,眼睛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脖子上一道血线,一击毙命。
死亡时间,看上去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就是这家客栈原来的掌柜了。
“随便逛逛,找酒喝。”青年啧了一声,视线却不往这边看,不知道是嫌弃恶心,还是真的怕。
若烟觉得两者都有。
她无语片刻,眼神一动,“你就这么喜欢喝酒?”
对方呿了一声,“酒可是个好东西啊……”
“你刚刚喝了那么多酒,就没想过这酒可能是从……”她默默瞥了眼那半人高的酒坛子,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青年脸僵了僵,胃里一阵翻涌。
他目光凶狠扫过来,语气难得有几分气急败坏,“闭嘴!好好的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若烟眸光微闪,慢悠悠开口,“我倒是有一坛酒,从洛城带回来的,我夫君在比酒大赛上赢的。”
青年眸光亮了亮,期待且矜持地看着她。
若烟当没看见。
他不满地皱皱眉,“就没了?”
若烟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无辜,“不然呢?”
他脸色臭臭地盯着她,死丫头还挺记仇!
“我拿其他的跟你换,比如,那个看起来矫揉造作的丑女人,你就不想知道她的秘密?”他的语气循循善诱。
若烟知道他说的是笙妃,她摇摇头,“不太想。”
说罢,她一抬下巴,“别想了,我是不会和你换的。”
且不说那是楚逸轩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赢回来的东西,她无权处置,一开始她就没这个打算,只是想膈应一下对方罢了。
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青年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轻嗤一声,神色玩味,“有意思。”
出来的时间有点久,再不回去,有人该起疑了。
若烟没心思搭理身后的人,加快了脚步,一拐弯,和一个人撞上。
她心里一跳,似有所感地抬头。
楚逸轩站在那儿,周身散发着阴沉暴躁的气息,他眼神在若烟身上停留片刻,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的青年,对上青年平静相迎的目光,眼底隐有浓重戾色掠过。
墨一般深沉的黑,令人心惊肉跳。
青年眼底划过什么,吊儿郎当开口,“喂喂喂,能不能管管你男人!干嘛用一副捉奸的表情盯着我?”
若烟眼皮重重一跳,没好气骂,“你丫能不能闭嘴?!”
她伸手去拉楚逸轩的手,触感凉凉的,让人忍不住颤栗,怎么会这么冷?
心里浮现不好的猜测,她目光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有情况,回去再给你细说。”
拉了一下,对方没动。
若烟推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慢慢收回视线,挪动步子。
她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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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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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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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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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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