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比划了一下抱着自己小腿的叶默,还是软软的一小团,但是叶默天天在他跟前,他居然都可以看得出叶默的身高变动了。
叶默还在拿着奶瓶,咬着奶嘴时不时喝一口。
阿德莱德摸了摸他的头,感叹道,“他最近长得真的很快,进食量也增加了。”
柏得听见了,饶有兴趣地朝叶默招手,“小不点,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长高了。”
叶默就跑到他面前,柏得让转圈就转圈,让举手就举手。
阿诺不满地抱走叶默,“不要欺负他。”
一边处理文件的诺顿顿了一下,他没怎么看出叶默的身高变动,只是觉得重了一点,但是最近几天,叶默晚上开始被惊醒了,醒来就迷迷糊糊地朝着诺顿怀里拱,如果诺顿出声询问,他就把腿塞到诺顿手里,让诺顿给他捏捏。
他在成长。
诺顿放下笔,从叶默背后,抱起了叶默。
叶默看了他一眼,顺着诺顿的动作抱上了他的脖子,喊道,“爸爸。”
诺顿嗯了一声,“去吃晚饭。”
“嗯,妈妈说、今天晚上要、要吃肉肉。”
叶默话刚出口,其他人手上的动作就都停了下来,朝着叶默看过来。
叶默还在举着自己的奶瓶,玩着一样咬着奶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诺顿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然后才继续动作,等到了餐厅,叶默也像忘了刚刚说的话一样,跟往常一样快乐地晃着脚。
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艾德里安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哭了,他这是怎么了?”
德恩烈瞥了他一眼,“医生说过,结茧期混淆会记忆跟现实,这是正常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去看叶默,叶默已经换了一只脚在晃了。
等到晚上洗漱,然后睡觉,一切都很顺利。
半夜叶默还是被惊醒,一边小声念叨腿腿痛一边凑近诺顿,诺顿跟往常一样,去摸他的小腿,给他轻轻揉着。
叶默慢慢就安静了下来,诺顿从他的呼吸还有心跳可以听出,他即将陷入梦乡。
诺顿还是轻轻给他揉着,叶默突然不安地动了动,先是蜷缩了一下身体,呢喃道,“妈妈……”
随后又有些用力地挣扎起来,诺顿坐起身,去查看叶默,他用指腹摸了一下,发现叶默脸上湿漉漉的。
随后叶默开始不安地动了起来。
诺顿立刻出声,并轻摇他的肩,试图叫醒叶默,“西瑞尔,西瑞尔!”
叶默睁开眼睛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也不再颤抖,诺顿松了一口气,去用指腹擦去叶默的眼泪,低声问道,“做噩梦了吗?”
叶默没有动,他坐了起来,有点迷茫地低头,扯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在找着什么,一边找还一边嘟囔着,“疼。”
诺顿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到自己身上,然后去揉他的小腿,“爸爸给揉揉就不疼了。”
叶默反身把自己的脸埋进诺顿怀里,“怕、怕,宝宝怕。”
诺顿轻轻拍他的背,低声道,“不怕,爸爸在这。”
叶默自己的摇了摇头,“爸爸不、不在。”
诺顿低头亲了他一下,“那是梦。”
叶默没有再说话了,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但很快,他就打了个哈欠,靠着诺顿,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了。
诺顿低头看着他,刚准备把叶默放回去,叶默就再次被惊醒了。
他醒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诺顿叫他都没有应,除了坐在原地,几乎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被吓呆了,但很快,他慢慢呜呜起来。
叶默靠着诺顿,低头去扒拉着自己的睡衣前襟,一边呜呜一边委屈道,“疼,疼。”
“哪里疼?”
诺顿已经明白叶默并不是生长痛了,他顺着叶默的动作去检查他的前襟,但是一无所获。
而叶默的呜呜声渐渐变大起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是叶默哭得最凶的一次,刚开始就几乎要喘不上气。
诺顿把他抱进怀里,焦躁着,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轻轻拍着叶默的背,低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爸爸在,爸爸在……”
叶默紧紧靠着诺顿,抓着诺顿的睡衣,“去、客厅,客厅。”
诺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什么,打开灯,把叶默用外套包好,就顺着叶默的意思下了楼。
叶默的活动范围不大,也只有楼下的客厅去的最频繁。
客厅的灯早早就被格兰斯宫殿的智能系统打开了。
诺顿抱着叶默,让他可以看见客厅里的景象,“你看,什么都没有。”
诺顿安抚着他,“是梦,是假的。”
叶默的哭泣被打断了,现在已经稍稍平静了下来,跟着诺顿重复了一遍,“假的?”
“对,是假的。”
叶默摇头,又开始哭泣,“妈妈,要妈妈。”
随着叶默情绪的波动,一直安静潜伏在他精神力领域的精神力就开始不安地活动了起来,它们覆盖过整个格兰斯宫殿,来来回回地搜寻着什么,每个地方都要检查数次才肯放过。
这样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整个格兰斯宫殿都迅速地亮起了灯,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格兰斯们也从各个地方快速地聚集到诺顿跟叶默的所在地。
他们都还穿着睡衣。
柏得第一个赶到,随后是阿诺。
雅各伯没有穿上衣,简单地披了个外套,还没有来得及扣上扣子。
赫丽睡衣一边的裤腿被卷起来,露出小腿,她直接从楼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地后又赶到诺顿还有叶默身边。
他们快速围绕过来,柏得皱着眉,先开口,“怎么回事?去叫医生。”
德恩烈点了一下头,简洁道,“我去。”
艾德里安试图用之前的方法哄好叶默,“你看,这是什么花啊?送给你好不好?”
但是之前屡试不爽的方法,这次失效了,叶默依旧自顾自地哭泣着。
阿德莱德匆匆赶到,仪表一向整洁的老管家少见地失了态,“医生联系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就去试图引起叶默的注意,但是叶默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缩在诺顿怀里,自顾自哭到身体颤抖。
其他人都去哄叶默,想让他停下来。
除了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柏得还有诺顿。
诺顿比柏得知道的要更多一些,他曾经在精神力抚慰中窥见过叶默的记忆。
而这个年纪的记忆……
多少有一点猜测的诺顿沉默着,只是轻拍叶默背部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来,他试图用精神力去安抚叶默。
但叶默的精神力跟他本人一样,也一刻都不肯停下来。
叶默也突然停了下来,他躺在诺顿怀里,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仿佛在看着什么,身体还因为惯性时不时动一下,带着几分茫然低声道。“妈妈。”
其他见他终于停了下来,也有了平静下来的趋势,倒是松了一口气,叶默刚刚哭地太吓人了。
只有诺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甚至有些粗鲁地去捂住叶默的眼睛,低声快速道,“别看!别听!”
诺顿的语调变化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甚至能听出几分哀求来,“都是假的,西瑞尔,叶默,那都是假的,不要看……”
但是叶默依旧磕磕绊绊地接着道,“妈妈被装进,装进了袋子里。”
叶默的声音还是带着几分茫然,看着也没有之前那样情绪激动,但只有格兰斯们知道,叶默的精神力发出了怎样的悲鸣。
他的精神力甚至短暂地接入了成年格兰斯们的频道,强烈的情绪顺着精神力传导而来,再加上他的精神力那一刻也不停地悲鸣。xǐυmь.℃òm
这些让在场的格兰斯们几乎都肉眼可见地焦躁了起来。
诺顿捂住他眼睛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怀里的叶默,慢慢地蹲下身体,双膝触地支撑着身体,低声近乎哀求道,“西瑞尔,忘掉它,那是假的……”
叶默的手按在了诺顿捂住他眼睛的手上,就像在安慰叶默,过了几秒钟他才嗯了一声,顺从地重复诺顿的话,仿佛真的相信了一样,“是假的。”
诺顿看着叶默,听见他低声道,“假的……”
他们几乎就要相信叶默真的那么认为,如果不是叶默的话音刚落,顺着精神力就传递过来了更强烈的情绪,还有支离破碎的一些记忆片段,那是叶默精神力中承载着的、此刻最能让叶默情绪波动的那些记忆。
他们窥见了昏暗客厅里发生的事情,还很幼小的叶默看见了入室偷窃的罪犯,对方将匕首送入了叶默的胸口,
然后是另一个女人的出现,她迅速放倒了对方后就急匆匆地去查看叶默,她抱起叶默,叶默的身体却在她手里软软的垂下去。
随后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寒风里,叶默站在外面,身上的睡衣血迹斑斑,封锁线被拉起来,将犯罪现场以及尸体,连带着叶默一起封锁了起来。
叶默赤着脚,身上带着血污,四肢上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是一块块的淤青,他站在冰冷的台阶上,隔着一段距离茫然地看着封锁线外朝着这边看过来的人群。
很快,有人过来安抚他,而叶默的视线茫然地越过对方,停留在了远处存放着尸体的袋子上。
客厅很安静,他们终于明白了刚刚叶默哭泣着说出的那句话的含义——妈妈被装进了袋子里。
就是只是单纯的字面意义而已。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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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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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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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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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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