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整个人都呆了,
陆长乐的话,好像给他打开一个新天地,
在多铎心中,
大明皇帝心胸狭隘、文官贪钱武官怕死,
大清才是上天选中的真命天子,
没想到在陆长乐口中,
大势不是代表一方势力,
而是代表谁掌握更犀利的武器。
一名黄毛小子,拿着一杆遂发枪,
就能对一个练了几十年武艺的高手产生威胁,
听起来不敢想像,
可事实上,
它还真发生了。
这一刻,多铎有点明白,
经营多年、拥有二十万精锐的郑氏兄弟,惨死在福建;
无敌的八旗铁骑是怎么输的了,
不得不说,鳌拜死得太憋屈,
难怪二哥在信中说,绝不能跟远征军发生冲突,
连想都不要想。
多铎脑中思如电转,嘴上不敢轻慢,
连忙应道:“大总督金玉良言,属下一定铭记在心。”
陆长乐手一抛,把那支特制的火铳扔给多铎:“这支燧火枪,赏你,就当是这次归顺的礼物。”
不仅归顺,献关献堡,
还把范永斗、王登库那几个人人得以诛之的、通敌卖国的无耻商人控制,
光这一样,该赏。
多铎连忙用手接住,有些爱不释手摸着手里的燧发枪,一脸感激地说:“大总督,这么贵重的东西,属下受之有愧。”
不知为什么,
摸着那冰冷的燧发枪,心中有一种战粟的感觉。
陆长乐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一个稀罕物,拿去玩吧,已经有更好的新枪出来了。”
有了正确的思路和详细的图纸,
不计成本的投入,
宋应星的创造力加上老周扎实肯干的工匠精神,
步枪的样枪已经做出来,
测试效果很不错,
正在积极改进和计划量产中,
这是二叔公来信说的、最重要的事,
寄以厚望的步枪,终于有了质的突破,
陆长乐为了拉拢多铎,把那支遂火枪送给他。
多铎闻言心头一震,脸色有些沉重地谢礼。
要是以前,弄到一件这么厉害的火器,
多铎肯定欣喜若狂,
马上送到工部让那些工匠研究、仿造,
现在却是笑不出来,
陆长乐这般大方送给自己,
那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
即使自己去防造他也不怕,
因为他有更好的。
一阵远征军的喝彩声和镶八旗的叹息声,
把多铎的注意力重拉拉回比赛场,
只见旗中的斯隆一脸羞愧地退下,
甘辉还站在比赛的圈中,面带微笑,
神情轻松,
连败二人,也没从他身上看到疲态。
震惊还在继续,
第三位斤儿罗、第四位埃迪、第五位富和泰......
每一位,都是昂着头、一脸不服冲上去,
没一会就低着头、一脸惭愧地退下来,
有人被拳头击倒,
有人被脚踢晕,
有人被举起扔出,
甘辉就像战神下凡,硬是以一打十,
打到后面,那些镶白旗的人也服了,
从轻视、震惊、不服到敬佩,
齐齐为甘辉喝彩、鼓掌,
从这一刻起,他们算是真服了远征军。
较量打完,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有了前面的“较量”,气氛也融洽起来,
所有人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就是张家口堡幸存的百姓,
知道张家口堡是福督大总督接管,心里也高兴,
不怕被外族欺负,
有条件的家庭,多做一二个菜作应祝,
也有一小部分不高兴的,
例如八大晋商中的黄云发。
对黄云发来说,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天之间从天堂沦落到地狱,
眼看着升官晋爵就在眼前,
转眼就被打下大牢,
那些狗养的建虏人,真不是东西,
这些年给他们送情报送物资,没功劳也有苦劳,
不奖励也就算了,还要把自己这些人卖给新主子,
呸,太不要脸了。
拷问几天后,黄云发只剩半条命,
心里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刚刚有人送来酒肉,
这几天吃的,都是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突然有人送上好酒好菜,
黄云发注意到,这次送饭的人,
由旗兵变成明军打扮的人,
应是福建大总督陆长乐来到,
原来如死灰的心,一下子乱了,
这是上路饭吗,
吃完这饭,就要处决吗,
连复审一下都不愿意?
一想到被砍头,黄云发的手不停的颤抖,
对了,那个陆长乐可是有俏面阎君的绰号,
杀人不眨眼,
听旗兵说,在盛京还执行凌迟之刑,
一想到这些,
那只香喷喷的烤鸡,吃到嘴里都不知什么味。
勉强吃完,只能静静地等着,
也不在过了过久,
可能是二刻钟,也可能是一个时辰,
黄云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终于来人了,
一个穿着白色衣裳、打扮得斯文的人进到地牢里,
让黄云发感到惊讶的是,
这个年轻人带了两名挑着箱子的手下,
挑着箱子进大牢,总感觉怪怪的。
年轻人,正是接受审讯任务的木生。
木生进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黄云发,
点点头说:“白白净净的,不错,不错。”
黄云发闻言一阵恶寒,整个人忍不住缩了缩。
天啊,这个人眼神那么怪,不会是有断袖之瘾,
把自己当成兔相公吧。
好在,领头的那个人只是瞄了一眼,
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木生背着手,面带微笑地问道:“黄氏商行的大东家,久仰,怎么样,刚才那些饭菜还可口吧?”
“哼,猫哭老鼠假慈悲,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黄某誓死也不服软。”黄云气强装硬气地说。
区区一顿饭就想收买自己?
想得美。
这些年做的事,死一百次都够了,
不过这些年享的福,别人投一百次胎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一句话,就是死,这辈子也值了。
藏在秘处的金银财货,自己就是死,
也不便宜这些人。
木生拍着手说:“硬气,我就佩服你们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生,远征军医护所特别医师。”
听到铁骨铮铮时,黄云发忍不住稍稍挺直了一些腰杆。
“管你是谁,别阴阳怪气”黄云发强装镇定地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当然,若是大人放了小人,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小的经营几十年,对各地的货物和行情了如指掌,收了小人,小的每年都可以替大人赚取大量的钱财。”xǐυmь.℃òm
硬气只是暂时的,
保住小命最重要,
家财被抄了,但是自己人还在,
只要人还在,就能做买卖赚钱,
当官吃兵饷的,有几个不爱钱的?
那些建虏一心拷问钱财讨好新主子,
黄云发知道他们不会真弄死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什么保证,
对他们也就是应付了事,
现在正主到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木生拍了拍他的胖脸,一脸和蔼地说:“愿为我们做事的商人,很多,这方面不缺,黄东家,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对你感激不尽。”
“什么...什么忙?”黄云发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前面高傲,那是为了显示自己跟其它人不同,
有才,才能傲,
骨子里黄云发还是很爱惜命的,
秘密收藏的那些金银财货,足够自己享尽人间富贵。
“一个小小的研究而己”
木生说完,随即下令:“把黄东家绑在手术台上,避开关节。”
二名手下把黄云发的四肢绑在一张桌子上,
黄云发歪着头,一脸惊恐地问道:“你们这是要...要干什么?”
那二名手下,把自己像一头猪一样绑在台上,
然后很熟练扯去自己身上的衣裳,
在身上浇水,还用猪毛刷用力刷,
刷得皮肤生痛,
这些还勉强能忍受,跟前面建虏的酷刑比,
不算什么,
最让黄云发恐惧的,是那个一直微笑的木生,
经验告诉他,一个在地牢也笑得那么开心的人,
要么是傻子,
要么是那种不能平常心看待的疯子,
现实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
很大。
木生好像展示宝贝地把那四口箱子一一打开,
箱子是特别设计,有个架子连着箱盖,
一打开,就是一层层的格子,
格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没错,是刑具,
有皮鞭、夹棍、刀子、长钉、铁夹子、铁爪、铁钩、凿、锯子等等,
其中有一个箱是放刀具的,
一排排明晃晃的刀具,少说也有上百把之多,
每一把都闪着寒光,显然受到不错的保养。
木生转过头,对黄云发邪魅一笑:“刚才不是说了吗,请黄东家帮个忙啊”
“什...什么忙,木医师。”黄云发战战兢兢地问。
那一笑,好像看一个猎人盯小白兔一样,
笑得黄云发心里直发毛。
木生拿出一把只有一尺二寸的锯子,在手里掂了一下,
突然语出惊人地问道:“黄东家,你见多识广,知道一个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吗?”
“不,不知道,木医师,怎么问这个问题?”
要是问和地米、盐、棉、布、绸、茶、纸这些,
黄云发能倒背如流,
但是问一个人身上有几块骨头,
谁知这些。
木生有些疑惑地说:“汉木刻本《外伤论》上说,人有二百零八块骨头,而唐石刻本《骨经注》则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
“到底是二百零六还是二百零八,我一直弄不清白”
“古代那些郎中,多是偷偷在乱葬岗刨坟研究,遇上肢体残疾的人,就有了偏差”
“也有人说,人体有类似男子雀儿一类的软骨,生的时候存在,死了就消失”
“正好,黄东家身子保养得不错,也没有残疾,听说不怕酷刑”
“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研究体”
“黄东家放心,作为报酬,事后我会送你一副厚棺下葬”
木生说得轻描淡定,
被绑在台上的黄云发越听越心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了。
木生说完,不再理会他,
开始在挑选工具,
“先把左手的骨头剥下来吧”
“这把二寸刀,适合断筋”
“这把倒角刀切关节之间的韧带”
“这线金线可以刮血沫”
“锯子可能要用上,用小号的吧”
“用凹头凿好一点”
每说一句,就在工具箱挑出一样工具放在托盘里,
每放一样,黄云发的身体就抖一下,
看到托盘十多样闪着寒光的刑具,
都快哭了。
恶魔,这绝对是恶魔,
让他把全身的骨头都拆下来,
一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刑具就要用在自己身上,
黄云发的牙齿咯咯响,忍不住开口求饶:“木医师”
还没说完,木生连忙说:“黄东家,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求饶,放心,一定给你准备一副上好棺木,再请几个高僧做一场法事,让你风光大葬。”
木生说完,用指轻轻戳了一下小臂处,自言自语地说:“就从这里开刀吧,先用三寸刀”
手指碰到皮肤的一瞬间,黄云发身子好像惊恐至极的抽搐一下,
感到下体一热,
小便失禁了,
黄云发好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叫道:“我招,我全招了,别用刑,我...我还二百万两银子,全献给陆大总督,呜呜呜”
这一次,真吓坏了。
木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摇摇头说:“你的所有家财,都让荡寇将军多铎给抄没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来,配合点。”
“真的,真的”黄云发生怕木生不相信,大声喊道:“就在张家口向南十里,有一个叫大元村,村西头大槐树下那民宅,都存在地下秘密窑洞里。”
木生放在刑具,一脸平静地说:“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敢再前半点隐藏,嘿嘿嘿”
黄云发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
连条件都不谈,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一刻钟后,木生带人走出牢房,
把结果告诉早在等候的陆长水,
等陆长水带人连夜去查抄后,
木生吹了一个口哨,扭头对两个助手说:“走,去田生兰的牢房,你们记住憋住,别笑”
“看什么,胖墩子,说的就是你,刷的时候轻点力,真以为杀猪啊”
水娃小声地问道:“木生哥,要是他硬气,死活不招呢?”
“做戏做全套,看他能熬多久”木生一脸阴狠地说:“族长说了,这些都是通敌卖国、出卖自己人的汉女干,他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谢罪。”
“明白了,木生哥”
很快,田生兰的牢房传出木生熟悉的声音:“田氏商行的大东家,久仰,怎么样,刚才那些饭菜还可口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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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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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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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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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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