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自己是庶子,不可能跟多尔衮、多铎这些大福晋生养的儿子们相提并论。
皇太极当权期间,他屡立战功却始终不得晋爵,原因就在于此。
贝勒就是他们这些庶子的天花板了。
所以在皇太极手下时候,他一直是干得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大纰漏而被责罚。
可同时阿巴泰又清楚,处在他这个尴尬位置,战功还一直都立着,你要不时不时的犯点小错给上头一处罚的借口,那可真并非好事情。
轻点的把你彻底闲置了去,反正明军不堪打,谁打都能打赢。
重的话可就小命难保。
所以啊,在皇太极搞掉阿敏和莽古尔泰彻底掌握大权后的十几年里,阿巴泰因各种过失受到的处罚不少于10次。
但很耐人寻味的是,阿巴泰虽屡屡被罚,却只是罚银、罚物,银子固然赔了不少,却从来没有受过降爵或削爵的重惩。
这原因就在于他聪明:我只小错不断,大错坚决不犯。再则出身偏房的他,纵然长期被排斥在最高权力核心以外,也始终安守本分,这就叫阿巴泰远离了一次次骨肉相残的残酷政治争斗;第三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他身经百战,战功卓著,在朝中军中都享有很高的声望。在皇太极搞掉阿敏搞掉莽古尔泰后,他也需要一个年长的哥哥来表示自己的仁爱宽容和兄弟之情。阿巴泰可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对象?
出身偏房,恪守本分,能征善战,又对皇太极从来构不成威胁,这绝对是完美!
于是脑子灵活的阿巴泰既与多尔衮交好,又从来不忤逆小皇帝,某种意义上他跟代善一系的理念相当一致。
不过在朝局上已经稳立不败之地的阿巴泰之所以来齐鲁坐镇,内里固然有一点其他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这位鞑清的饶余郡王在为爱新觉罗家的江山考量。
阿巴泰自认打仗手艺不差,别看名头没有多铎多尔衮豪格等响亮,但他却自认自己比他们都要强。多尔衮兄弟还有豪格之所以成名,凭的是什么啊?还不是身份么?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阿巴泰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任务艰巨的齐鲁,舍他阿巴泰其谁啊。
现在阿巴泰自认为自己已经把济宁布置的固若金汤了,秦朗军除非绕过这儿,否则他们是万打不到东昌和济南的。
可秦朗大军战斗力虽然惊人,却也严重依赖后勤,一旦脱离了运河,后勤补给供应不上,战斗力自然就大减了。
到时候秦朗不说是没牙的老虎了,之前清军出击被轻松击退,那出动的秦朗军步兵,一个个行走如风,却队形丝毫不乱,显是非一般的训练有素。
这样的人马就是拿着刀枪都是一支强军。
但怎么着也要元气大伤一回,之后岂还能撼动鞑清在齐鲁中西部的统治?
所以阿巴泰看了看秦朗军的成色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缩回了城中,继续原先的策略。
却不知道对面的秦朗现在也是信心十足呢。
他准备在十天之内彻底敲开对面的济宁城,凭借的就是手中强大的炮兵。
一艘艘货船顺着运河水道抵入秦朗军大营,一门门真正意义上的重炮被人拉马拽的拖上了岸。
沈应明意气风发的站在岸上,看着第一重炮旅的家当被一点点的拖拽上岸,心中踌躇满志。Χiυmъ.cοΜ
他投效秦朗麾下也有段时间了,历经了不少磨练摔打,许是在炮兵指挥上真的有几分天赋吧,现如今坐上了重炮旅的位置。
重炮旅是秦朗新成立的一支战略级力量,因为整个重炮旅配置了二十门十五斤重炮,每门重量可都不会低于六千斤了,算上炮架炮车,总吨位超过一万斤是轻而易举。
然后还有更重的十八斤重炮和二十斤重炮。
后两者,尤其是后者,那可是铸炮车间努力了多少回才最终弄成两门,光是炮筒重量就超过了万斤,而这还是缩短了炮管后的结果呢。
炮车铁轮深深的陷在了泥地里,两门二零炮从搬运炮弹药粉到拖拽炮车,从码头到前线,整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前前后后动用了三四百人力,外加牛骡十余头。
城外秦朗军的动静自然被阿巴泰一一看在眼中,却也不以为然,认为那些个大炮只多对城外的营垒有威胁,对济宁城本身则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滋阳城的问题,济宁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一直都是鞑子经营的重点,城池修的的确很牢固很牢固,甚至城外的一些营垒都要变成半永久式的镇子了。
阿巴泰对于济宁城池的坚固十分的局有信心。
“轰轰轰……”
秦朗大军抵到济宁的第五天,轰鸣的炮声在城外奏响。
百多门火炮对着清军狂轰滥炸起来,尤其是那三十多门重炮,最轻的都是十五斤的一五大炮,炮弹轰在清军营垒上头,不管是土木结构还是砖石结构,全都跟报纸一样不堪一击。
阿巴泰脸颊直抽个不停,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外围一清军营垒的栅栏围墙胸墙等等一切的防御工事,在一颗颗炮弹犀利下,很短时间里就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清军布置在那儿的火炮根本就起不到丝毫的阻止作用,炮兵阵地被布置妥当之后,火炮被击毁的唯一可能就只有对手的炮弹直接打到炮车上,但如此凑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一遍遍的发生呢?
所以秦朗军炮兵一开火,根本就没把炮口对准清军的大炮,只瞅准清军营垒猛轰了。
一颗颗炮弹不断的落下,寨墙、栅栏、胸墙,还有人,一切阻挡在炮弹前的东西全被摧毁。
那十五斤、十八斤、二十斤重的铁蛋,能把寨墙直接打个对穿。
阿巴泰眼睁睁的看着秦朗手下的炮群是怎么在短短两刻钟不到就一座于他眼中很是坚固的营垒给几乎夷为了平地。
整个过程就只有隆隆的炮响,其他一丁点的技术含量都没,就是可着用炮轰。
清军表现还算不错,但再是不做也扛不住大炮的轰击啊。
两刻钟不到,近五千发炮弹的投射,直接让为首的一名甲喇章京大声的喊撤。
不撤不行啊。
秦朗军已经眼看着要冲上来了,再不撤怕都撤不了了。
而至于其他营垒的援军,那也甭指望他们扛事。
顶多是调转炮口向这边打几炮,再或是往这边放几支火箭,除此之外他们想出门都困难。
因为对比济宁清军,秦朗这边的火力优势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重炮旅的那些大口径重炮,准头好不好且不提,先就射的远。
越过眼前的营垒去封锁周遭两个清军营寨的出口还是很轻松的。
至于再远一些的清军营寨,想靠着现在的技术水平去封锁炮手视线之外的营垒大门,那是痴心妄想。有那功夫还不如叫清军增援部队过来,然后在途中集中火力打崩他们,更为容易。
所以那些营垒虽然能出动援军,但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并且阿巴泰也不答应啊。
他在城外设立诸多营垒,目的可不是凭借着这十多个营垒就把秦朗军拒之余外的,完全是一种消耗秦朗军时间、兵力、士气和锐气的一种工具。
现在派人相救,反倒本末倒置了。
所以甲喇章京只能赶紧撤。
一颗颗炮弹打的清军死伤惨重,火炮也变成了摆设了,火箭更是没有发挥出丝毫的用处。
后者想要打中人,距离必须拉到很近很近的一个程度,否则就是放大号二踢脚玩儿。
但秦朗又怎么会把火炮拉到清军营寨一里范围之内呢?
所以啊,伤亡不小,且建制已经全然零散的清军,现在要还不撤,等对面挺着刺刀冲上来后,想撤可就撤不下去了。
当一个营的秦朗军嗷嗷叫着冲入空荡荡的清军营寨之后,伴随着第一个济宁城外清军营垒的易手,时间都还没有过去一个小时。
“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来。”秦朗传达下了命令,先把城外的清军营垒给全推了,争取今天落日之前就完成。
沈应明听到命令之后,一点心理压力都没。
别看城外的清军营垒足足有十几个,照着刚才的速度,怕不要拔到明天才能拔完。但实际上道理远不是这么算的。
秦朗军只需要接连拔下一半的营垒,不,一半都不需要用,只需要按此速度拔下三五个营垒就足可以把剩余清军下的屁滚尿流了。
还有就是,济宁城外虽然有十几个清军营垒,但这些营垒是环绕着整个济宁城布置的——主要是沿着运河和洸水(两河在济宁交汇),由南及东西两侧,呈扇形排布。
而不是单独的不至于一面。
或是说,相对于南面和东西,北面的布置最微薄。
因为秦朗军如想要从北面发起进攻的话,那运输可就是个麻烦了。
运河水道被卡,秦朗要从北面发起攻势,就只能绕个圈子把兵马大炮物质通通送到济宁城池的北边才行,这样似乎也费不了多少事,但更重要的问题是,秦朗大军北移的同时,他一样要在济宁城的南面立下大营,作为接应南来军需辎重的所在。
不然呢?一船接着一船的物资送到了济宁城南,秦朗再每每派出人马去接应吗?然后立马就要运到城北去,同时一路行来的船只上的水手们一口热水都没得喝,就立马要打道回府?
这不是扯淡么。
所以必须要在城南确立营垒。
如此则就凭白的分散了兵力,还主动暴漏出了弱点。
所以秦朗直接就在城南安营,当面沿着运河和洸水布置的清军营垒,一共才六个,他要大军稳扎稳打,一路平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这可真一点都没难度。
“轰轰轰……”
城外接连奏响的大炮声响了整整一个半日。
阿巴泰午时就下城头了,残酷的事实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一个接一个的营垒被秦朗军拔掉,大量的清军败兵崩溃的游过运河,奔济宁城去了;或是沿河跑向别的营垒,在保住性命的同时,也把惊慌和沮丧带了过去。
根本就没等到天黑,才太阳西下时候,秦朗大军面前就再无清军营垒了。
“把大炮都集中来,对着济宁城一个劲儿的给我轰!”
秦朗知道清军这一年多来几次加固了济宁城墙,但他还真不信这济宁城就能顶得住重炮轰击。
这又不是燕京、金陵、长安这样的重镇名城,区区一个济宁州城,怎么可能轰不下?
于是,战场就很突然的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持住了。
秦朗军方面是一门心思的轰塌济宁城去,因为运河和洸水的缘故,济宁这里是连挖地道对城墙进行爆破都困难了。
而济宁城内的清军数量虽是很多,至少比城外秦朗军兵的数量要多,但就是不敢出城作战啊,这令阿巴泰一下子想起了当年辽东的那些明军。曾几何时他们面对“骑射无双”的八旗辫子兵也是不敢出城作战的。
现在怎么就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呢?
只不过当年的八旗兵缺少攻城利器,因此只能长期围困明军的城池。可如今的秦朗军可不一样啊!他们的枪炮天下闻名。一门门大炮重炮,响声震天。
这要真被炮弹轰塌了城墙,济宁还怎么守?!
回到府邸的阿巴泰,郁闷了半天后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狠狠的摇摇头,济宁城怎么会被轰塌呢?这又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县城。
作为运河明珠大郡的济宁城,规格本就是府制,现在又被几次加固,恐怕只从牢固程度讲都已经要超过济南府了。
阿巴泰虽然见识了秦朗军炮兵摧营拔寨的英姿,但他还是不信济宁城能被轰塌。
只能先行把外围营寨里的兵丁、物资、火炮等通通转运回济宁城内。
然后死守不出,是铁了心的拖延时间。
结果拖着拖着,济宁城塌了。
阿巴泰立刻将之前组织起来的大批民夫驱赶去拼死封堵缺口,同时派出选锋派出精锐出城袭击秦朗军炮队。负责警备的秦朗军士兵立刻组织了反击,密集的排枪齐射以及火炮火箭的倾泻将这些来犯的清军精锐反推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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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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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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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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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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