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没在柳沟设防,等闯军兵锋抵到时候,总兵唐通、太监杜之秩等,开关相迎。抚臣何谦也是撒腿就跑。
不过这居庸关距离昌平极近,昌平总兵李守鑅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居庸关的变化,得知有变,当即快马上报京城。
而这日的京城诸门却想当热闹,大批的达官显贵要转运财货上船,一个个叫着开门。
可京城诸门早就关闭了。
这是冯元飏出的主意,理由是秦晋之地现已为李自成所有,彼处又商贾兴旺,足迹遍布京城,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跟闯贼通风报信呢?
所以要禁闭诸门,无有令牌,不放任何人出城。
京师外的三大营账面上还有数万兵马,本来悉数屯驻朝阳门外,跟秦朗他们是邻居,李国桢坐镇九门,却无所主张。只能以内操太监王相尧统领。
秦朗军抵到广渠门后与京营并无半分往来,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
后者就是一堆烂泥,别说去沾染了,问一问都觉得恶心。
朝阳门外的那两三万人,精简一下,能挑出一千合格军兵来都是好事。
而随着冯元飏的提议,三大营的那两三万乌合之众赫然又被李国桢分成了多股,分驻京师外城各壁。
这真是神仙操作啊。
然后还不等他们分营驻扎好呢,昌平那边噩耗就已经传来。
紫禁城内。
万道光芒照撒在红墙黄瓦之上,明亮的阳光把之映衬的分外清晰,却怎么也打散不了那团盘踞在宫廷中的阴郁。
崇祯帝手都在发抖,唐通降了,杜之秩降了,何谦跑了,京师门户大开,或许明日,或许后日闯贼就可兵临城下了。
“自己,自己……”
真的除了抽身南去,别无他法了。
看看下面的臣僚,京城还没沦落贼手呢,一个个就都闭嘴不言。
哪里还有刚才劝说自己打开城门时的聒噪呢?
这样的一群臣子,太他娘的有亡国之像了。
崇祯帝刚才都恨得咬牙切齿了,尤其恨那帮道貌岸然的狗东西,贼子,贼子,都是贼子。
老子叫你们捐款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全来哭惨,现在怎么就那么多的物件要收拾带走了?
想想冯元飏送来的明细,你十艘我二十艘的,这家产还能少了?这就是家无余财的样子吗?
崇祯帝不是白痴。
可他却必须忍耐,世间的一切都以成败论英雄,而他朱由检,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所以他手中即便有足够的力量来控制整个京城——外来的兵马就是他手中的利刃,崇祯也没那个心气来大杀特杀。
一切都散了吧。
朝臣们愿走愿留各凭心意。
“传朕旨意,打开诸门,任意畅行。”
崇祯帝终究没有明旨南迁的事,但此话一出殿内文武也尽皆哗然。虽然非常有意思的是,大家哗然归哗然,却并没一人进谏劝阻。
不管是在投降派还是在忠臣派看来,皇帝这么说话就都代表着一个意思——他要走了。
既然如此那还唠叨什么呢?
投降派:
皇帝都要走了,你还敢阻拦不成?
而且这个时候还要再阻拦,你想干什么啊,也太露骨了吧?真以为皇帝是白痴还是以为他手里的刀子不利了?
别说魏藻德了,连光时亨都在低头装鸭子。
与其这个时候去找着挨刀,不如想法赶紧把消息透给闯王的好,把好卖到实处。
而大明朝的忠臣呢,都要泪流满面了好不好。
皇帝终于舍得走了,再不说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傻话了,这真谢天谢地鸟。
……
城外,大通桥。
国丈,嘉定侯周奎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赶到了。
长子周鉴字明原,官都督,加太子太师,然素有暗疾,身体虚弱。二子周铉,字文器,指挥佥事都督同知,现留在京师。
主事之人乃是周奎的侄儿周铭和假子周铎。
这两人一到大通桥就吆五喝六的,责命留守的沈懋爵着人搬运财货上船。
那不单单有大量的金银细软,连一些珍贵的器具都给一一搬来了。真是恨不能把整座嘉定侯府给搬上船。
随在周家后头的就是田弘遇了。
那也是大车小车的如一条长龙。
“见过世子爷,见过田皇亲。”
沈懋爵身子骨仿佛软的没骨头了一样,“不是小的推诿,实在是船只有限,皇宫里到现在都还没给个信儿呢。大头必须留着不是?”
“所以啊,这船必须要紧着用。”
“诸位就把自家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准备好,银子银子放一块,珠宝珠宝一放块,那些绸缎皮子和瓶瓶罐罐的古玩书画之流也放一块。这样不但更好装,还更容易最大化的利用上船舱空间。”
所以哪怕周田这两家都是颇有身家,只看金银珠宝和书画古玩之流,那还真没多少。
一艘小型沙船就能把这些珍贵物件全都装了,而剩下的瓶瓶罐罐,还有大批的丝绸皮料衣装之流,乃至一些更不值钱的东西,就全是扔掉的命。
哪来的那么多船装破烂啊。就连周家的奴仆,那都只能有少量的人留下。
周鉴已经躲进船舱里了,这一路坐着马车来到大通桥,可把他累着了。田敦吉,田弘遇仅有的一根独苗,始终陪在田弘遇的身边。
周鉴看不到,可周铭、周铎,还有田弘遇父子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们好多的家当根本就没有被装船。而且他们也自始至终都只用了一艘船,还是小船。
“几位贵人还请留步。”
张大虎手摁刀柄,冷色看着周田两家人。
“俺家公子以为,您等贵人这时还是安分些的好。”
张大虎当然不敢杀人,但作为一个曾经都要沦为流民的主儿,他对于周田这等皇亲国戚先天上就带着厌恶和仇视。手摁刀柄,一股戾气扑面而出,骇的周田两家主人没一个敢再动弹。琇書網
好半响,田弘遇才定下神。“好,好。老夫认这个跟头,就是不知道贵主上是哪家的公子?”
姓冯还是姓沈呢?田弘遇恨得要发狂。
“俺家公子姓秦。郁洲山岛秦朗,田皇亲可记好了。”
秦?秦朗是谁啊?田弘遇好半响才记起来,冯元飏和沈廷扬后头还有个小跟班小年轻。
不远处的沈懋爵斜眼关注着张大虎这一边,看着周田两家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真跟大夏天吃冰碗一双舒爽。
太解气了。
这事儿他也算是从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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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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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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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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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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