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修士站少主身后,在东边的檐廊排列成队。
大殿的檐廊的檐也是向外伸出的挑檐,柱廊之外,站了一排铠甲着身的府兵,大殿门口两侧则站着衙役。
商郡君站在东侧,出于对仙子的敬重,他落后了半步的距离,也是离仙子最近的一个。
在仙了勃然大怒时,因离得近,自然首当其冲的感受了仙子身上那浩荡磅薄的杀气。
那些杀气并不是针对自己的,仅只是受了波及,商郡君也被杀气能震得头皮发炸,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乐韵心中的怒火熊熊,好在她自控力挺好,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刚冒腾起来的杀气如突然出现一样又悄然消散。
似刀一样架在脖子上的杀气弭散无痕,商郡君的后脊背仍是冰凉冰凉的,不敢观视仙子,悄悄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乐韵又变成人畜无害的女孩子,淡淡定定地与郡守商量:“家国兴亡匹夫有责,事关宁郡生死存亡,各家的修士和百姓们也有知情权,商郡君觉得如何?”
“仙子高见,商浚这就请修士们和自愿参与的百姓们进来旁听。仙子您先请入大殿坐。”
商郡君自然是觉得仙子的意见极好,立即向府外传话:“仙子于大殿问事,府外的各家修士和父老们若愿意,请进府旁听。”
商郡君陪同仙子进了郡守府,百姓们仍站在广场不愿离去,想等郡守府里的人或商郡郡派人出来说说仙子留在宁城的时间住哪。
修士们也仍在,他们则是准备待到仙子安置下来来后,他们再进郡守府与商郡君会晤。
修士们没敢放出神识进郡守府探听消息,但他们耳力好啊,听到了仙子的怒喝声。
听声音可知仙子动了肝火,而仙子又令皇族守护带着辛太子去见她,目测有可能与辛淑公主储物器里的资源有关。
能令仙子大动肝火,其事不少。
修士们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仙子大怒,听到商郡君请他们进府,神情就很微妙。
修士们也没迟疑,立马走向郡守府。
百姓们听到商郡君的话,都不带迟疑的,争先恐后地朝着郡守府大门疾行。
修士们没抢百姓们的道,他们落在了后头,又觉得百姓们的速度太慢,以这要的行速走到郡守府的主殿少说也得一刻钟。
一刻钟的时间在平时不算啥,但让仙子久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几位高阶修士以神识交流了一下,达成了一致意见——修士携带百姓进府吧!
修士们分散,神识灵力放出去,“扯”起百来人就走。
行走身子突然一轻就飘了起来的百姓,吓得尖叫,转而听到了修士们的声音:“莫慌,为了不让仙子久等,各家修士携带大家进郡守府,大家只管放松,很快就到了。”
惊慌中的百姓知道原因了,先惊后喜,不再挣扎,虽然被修士带着不像修士们自己在空中那样飞来飞去,这双脚离地飘着的感觉也格外的神奇。
黄内侍和皇族守护们通过裙房之前的夹道绕过主殿,赶回第四殿,半刻都不愿再留,吩咐仪仗队收拾行李。
太子代国君西巡,用得也是天子仪仗。
天子仪仗阵伍庞大,内监宫女侍卫共有三千多人。
郡守府里很多物品都是现成的,但太子公主住处的部分常用之物仍然是他们自己在皇宫中惯用的用品。
仪仗队有大量车马、轿辇,轿与马车都在储物器里,马在专用马厩,需要去收取。
黄内监是仪仗队的头邻,他一声令下,宫女内监侍卫们的各个小队长们虽然震惊,却没多问,赶紧行动了起来。
商氏修士和郡守府的官员,默地待在第四大殿的正殿当木头人,当仙子的怒喝声传来,也不管皇族队伍了,纷纷朝前面的主殿狂奔。
黄内监指挥着人收拾太子公主的物品,当听到暴喝声,吓得打了哆嗦,腿一软就栽坐于地。
心头惊惧交加,哪敢迟疑,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夺门而出,与闻声赶来的皇族守护们匆匆朝郡守府主殿跑。
上头张张嘴,下头跑断腿。
成为了张嘴人的乐小萝莉并没关心别人有啥反应,转身走向郡守府的正殿。
郡守府的正殿,为了彰显它的亲民,没有须弥台,檐前有九阶台阶,整座大殿拔地而起,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美仑美奂。琇書網
它的面阔方向居中九间为正殿,前后檐开门,正殿的门与墙都是槅扇式,可以全部打开,槅扇与门上方的棱窗皆是镂空的如意纹。
将正殿与东、西侧殿间隔开的隔扇墙刻着吉瑞花鸟,装饰华丽。
进深五间,中轴线上的第四进与第五进之间增加了金柱,金柱之间是华美的后板壁,壁前有一块高出地面约一寸的须弥台,设着宝座和大案。
第四进与第五进之间原本也是贯通的,郡守府用了高大的落地屏风作为间隔,将第五进间隔成后堂。
华美的太师壁两侧有两门通向后堂。
后堂有大门直接去第三进殿,东、西板壁也各有一条门通向东侧殿和西侧殿。
板壁前的案台西侧有主薄座,大案前两侧地面对摆着一溜儿五张的扶手椅,须弥座台前的两侧也对着三排扶手椅。
大殿的宝座是单人座,实际上郡君于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皆在西侧殿处理公务,唯有在听取郡中官员禀事或判大案、或每年正月接见郡内官员朝拜、有重大政事需殿议时才在正殿升殿。
房屋的面阔居中一间宽五丈五尺,向东、西方向的房屋面阔尺寸依次略减几寸,进深尺寸为五丈。
大殿宽阔,室内难免采光不足,天花板与板壁、金柱上镶挂了照明珠,那些珠子是小法宝,只需输入一定量的灵力,可以持续亮一个月或数個月。
乐韵进了主殿,目光巡了全殿一圈,走向殿中的须弥座。
商郡君给广场上的修士和百姓传了话,转身随在仙子身侧,他准备将仙子请上宝座,谁知仙子走到须弥座台前就不走了。
乐韵很干脆,用灵力将西侧的一把扶手椅挪近,放在了须弥座台下,自己转身,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仙子不肯坐殿中的宝座,商郡君不好问什么,也拖过一把椅子放在仙子座椅后半步远,自己陪座于一边。
随着进殿的人,各各站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后。
黄内侍和皇族守护们没有凡人拖累,他们平地飞掠,越过了第三重殿,从大殿的西侧夹道赶至了主殿前。
进入殿前宽阔的前庭地坪,也一眼看到了地坪东侧置于符阵和空中金符之下、正受太阳暴晒的一堆物品。
堆成小山的灵石印入眼帘,黄内侍脑子“嗡”地炸了,心中仅剩一个想法——要玩完!
神树守护者会动怒,必然跟淑公主的资源有关。
有些事肯定瞒不住了!
心底有了猜测,黄内侍恨不得能长出几支翅膀一下子飞回国都,或者哪来个时空裂缝让他藏身。
可,逃避的想法全是奢望。
他无路可逃。
黄内侍硬着头皮,拖着有些发僵的腿掠过地坪到达大殿台阶前,与皇族守护们拾级而上。
还没登上檐廊,已经见端坐在殿中的神树守护者,哪怕她目光未投来,仍然感觉有神识落在自己的身上,有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慢慢地漫延全身。
如到今,已无退路,黄内侍强自镇定着拾级登上柱廊,与皇族守护们鱼贯入殿,再沿殿中央偏向西侧的通道朝前走。
一群人走到距神树守护者一丈开外站住,黄内侍低首行礼:“仙子召唤,洒家听候仙子吩咐。”
“你们候着,人来齐了,我家仙子有话问你们。”主人不说话,九星代主人回了一句。
黄内侍、皇家守护们默默往一边挪了挪,站成了两列。
旁边有座,但,他们自知理亏,根本不敢自己找座坐呀。
广场上的修士携带着一群百姓进了前殿,刚至仪门时见到从后殿疾飞而至的皇族守护们,他们行速未减,从中庭直奔大殿。
百姓们眼前一片恍忽,没看见地坪上晒着的物品,宁城的修士们看清了,也不禁砸舌,辛淑公主真富啊!
这一下,众修士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那些东西是让仙子大怒的罪首差不离了。
修士们带着百姓成批成批的进殿,并且自动将百姓们分别送到了大殿两侧站立。
当托扯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百姓们足踏实地,忍不住东张西望,目光触及宽广得比自家整座院子还宽的大堂和金碧辉煌的画饰,立马缩回了脖子。
胆子大的人,还欣赏了几眼,在看到居中端坐的仙子和郡君时等人时,也赶紧垂眉低眼。
广场上的百姓也才几千,修士们很快就将人安置妥当,悄然走到了西侧座前站立,直到听到了郡君说“请坐”,纷纷坐下。
修士坐满了西侧的三排坐椅,还有些小辈无座,立在长辈身后。
广场外的修士们到齐了,商氏修士与郡守府的官员们也到了,俱在殿外行了礼,才进了殿,皆在东侧的座椅就坐。
百姓们是兴奋的,但强行控制住了,只有砰砰的心跳声宣示着他们的心情。
修士们的心跳很缓很有节奏。
幕僚们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
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寂静之中,乐韵打破了僵局:“本仙子有事要问,内监总管和皇族守护们在回答前可要想清楚是说实话还是糊弄人,选择权在你们,而本仙子有了质疑,自会用搜魂术验证真假。”
听到搜魂术,皇族大乘后背发凉。
黄内侍心惊胆寒,脊梁都快挺不起来。
“你们不说话,本仙子便当你们想清楚了,第一问,你们国君每旬岁必派人来宁郡买粮,却以国库空虚为由拖欠粮银,共拖欠了多少粮银?”
仙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商郡君无比庆幸,神树守护者嫉恶如仇,必能救宁郡于水火!
仙子问及粮银之事,郡守府的大小官顿时绷直了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了帝国皇族一行人。
百姓们也竖直了耳朵。
皇族大乘们心惊肉跳,半个字都不敢说。
没人回答,乐韵的目光落在了大乘内侍身上:“别人或许不知道,身为国君最信任的贴身大总管也不知道?嗯?”
“……”黄内侍腿肚子都僵得如石头一样硬,顶着无形的压力,欠了欠身:“国君买粮没付粮银是事实,洒家不知道具体拖欠了多少粮银。”
内监含糊其词,乐韵先没跟他计较:“从宁郡买的粮食,流向了哪?这一次,伱惦量惦量敷衍了事的后果再答。”
黄内侍额间唰地涌出豆大的汗珠,汗珠越来越密,他却一动不敢动,感觉一旦动一动,脑袋就会离开脖子。
皇族大乘们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偏偏听到了似来自地狱般的幽灵声:“都不敢说是吧,是不是要见点血才肯讲实话?”
黄内侍惊怵地颤了颤,脊梁更弯了:“回……回仙子,国君有一二个心腹行商,从宁郡买走的粮都经他们之手转卖了……粮银入了国君的私库。”
黄内侍的答案一出,皇族大乘们恨不得钻地。
郡守府的官员们和百姓们如遭雷轰,脑子只余一片嗡嗡声。
国君每旬岁必派使者来宁郡,说是为大军筹备军粮,因为是军需品,是以哪怕国君说国库空虚,次次拖欠粮银,宁郡也次次尽心筹粮。
谁能想到,所谓的军粮竟然全流进了国君的腰包!
官员们满腔的热血凝固,只觉全身发冷。
商郡君猜到那些粮食可能会有部分进了皇族私人口袋,却没想到答案比他想得还让人心寒。
乐韵波澜不惊,继续问:“这次辛昏君让太子代他西巡,想必少不了问宁郡要粮,辛昏君让太子问宁郡要多少粮?”
黄内侍头都不敢抬:“国君令太子取宁郡秋粮的六成。”
“嘶-”浑噩中的百姓们听到国君要宁郡将秋粮的六成上交,一个个气得脑子都清醒了。
“可本仙子怎么听说辛太子对商郡君说要宁郡秋粮的八成上贡。”
“国君要求宁郡交秋粮的六成,太子和淑公主自作主张各自增加了一成。”黄内侍心中只有一想法:如果知道有此大难,他就算自残也要躲过担当太子西巡的总管事的差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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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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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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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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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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