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得有多仔细,杨主任的心就有多慌乱,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家长与孩子们说的基本属实,挑衅,扔人手机,打人,他孙子确实做了。
领导们与三个少年谈话结束,他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心头再凉,还不能流露出来。
他还发现蔡先生的目光频频投向他,分明有强烈不满的意思。
而且,他家的亲戚也是领导们的随从之一,然而,他家的亲戚没有紧跟在领导身边,与他一样也在外面的隔离区。
因此也说明杨家的亲戚并没受到重用,如果是被重用的部下自然能跟在大佬们身边。
自家亲戚好像不得脸,杨主任有了巨大的危机感,又无法左右大佬们的行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杜先生许先生章先生等人与仨个少年快谈完话时,岳州的民政部门、警局的头儿们也来了。
民政的领导代表到二院是检查军警家属们的接待工作工作进行得如何,而警局的领导们是接到了电话,知晓上级领导在二院。
两拨人马先后抵达二院,急急忙忙地找到骨科住院部面见上级领导。
各个部门的秘书也一个没落的跟着大佬们,秘书们出去与两个部门的人员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先去医院的会议室。
杜先生等人与三位受伤学生的谈话进行了约半个钟才结束,先离开病房去听取某部门的工作汇报。
夏院长陪同领导们去医院的会议室,他本来想回避的,被杜先生留下旁听,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民政部做完报告,警局再工作汇报,随领导们来的负责某校斗殴事件的警员还单独做了一次汇总,把接警后到事后调查详细的陈述了一遍。
警C们有条不乱的说调查结果,杨主任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孙子捅的事被上级抓了个正着,他庇护不了孙子。
杜先生等人听完工作汇报,章先生劈头就问:“蔡同志,你们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瞒而不报?是因为某位的家长是你们部门的人,所以你们想包庇?或者是因受伤得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心疼?”
章先生发出三连问,蔡先生与从部下面如土色,根本无法为自己辩驳。
蔡先生额间见汗,一脸愧疚:“章先生,是我工作疏忽大意了,我听到的报告说只是小摩擦,就没有及时向上级部门上报。”
“是谁给了你粉饰太平的报告?你们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去核实?”章先生气快拍桌:“距事发时过去了五天,你们连医院的门都没迈,也没核实情况,你们就是这样工作的?
我问你们,今天躺在医院里的换作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是不是也能做到这样无动于衷?
一个个这般玩忽职守,你们摸摸心口,你们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有什么资格拿那份工资?”
被问责的蔡先生等人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十来号人鸦雀无声,章先生气得青筋暴跳,因为有杜先生李先生等人在场,他终究还是强按住火气,只提出要求,让某部先处理工作,还受害者公道,再内部自查。
杜先生、李先生和许先生也下了指示,责令蔡先生等人尽快处理好斗殴事件,并要求警局方面配合,严查到底。
省级的几位大佬一致要求严查,蔡先生一连声的应是,保证做好自查工作。
当上级责令严肃处理,杨主任便知必定会问责自己,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得干净,桌子底下的腿直颤,他完了!
这一次,不仅保不住孙子,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杨主任心头慌惶,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李校长跟他说陈家要起诉的画面,那天李校长欲言以止,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提醒他什么?
一场报告会议开了约四十分钟,结束时还不到十点半。
杜先生等人再次返回骨科住院部,因小姑娘已做完针灸离开了重症病房,他们去了另一拔学生的重症室探望,无关其他,仅只是为了学生本身。
一群大佬探视了还在重症室躺着的几个重伤学生,也去普通病房探望了中、轻重的学生,并且询问了一些情况。
差不多十一点时分,领导们结速巡视工作,下楼,直奔门诊楼前的直升机而去。
杨主任看到大佬们奔向那架直升飞机,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到二分钟预感成真——那架直升机是某个小姑娘的!
当大佬们走到直升机舱敞开的门外喊“小姑娘”,杨主任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架直升机是某陈姓学生的亲戚的!
他周末来医院,原本还想打探一下直升机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因为被叫回去开会,就此搁置一边。
他若知晓那架直升机是陈姓学生家亲戚所有,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李校长透露给自己的信息,若发觉陈家亲戚大有来头,他也会考虑与陈家私下协商私了。
可现在,太迟了!
杨主任只觉双腿像灌铅似的,都快迈不开步子。
乐小同学给俩表弟和他的小伙伴们做完针灸就回了直升机舱,坚决不再外出,雷打不动的出试卷题。
小萝莉不愿意到处晃,柳少燕少也没什么溜跶的心情,窝在机舱内里舍命陪君子,就等中午再去吃饭。
结果,小萝莉还没有外出觅食的意思,倒等来了一群大佬。
小萝莉是不爱与大佬打交道的,燕行将脑门上的墨镜戴好,雄纠纠地迈步出了直升机,与大佬们打了个招呼,问大佬们有何贵干。
杜先生许先李先生看到高桃俊美、却带着杀伐之气的青年,笑盈盈地表明来意,他们就是想请小姑娘去吃饭。
众大佬昨天就拟定了出行计划,他们早上赶最早的一趟车到了岳州,到地头就先选了一家酒店预订座,为的是请那位给军警家属看诊的专家一起共用午餐。
“请问预订吃饭的地方有多远?如果太远就算了,乐同学正在养精蓄锐,以便下午给军警家属们看诊,或许下午还要做针灸,最耗精神,要是路程太远,一来一去即耽误时间,也影响小姑娘的心情。”
燕行猜得到大佬们的目的,不过,他是不太愿意一起去吃饭的,一大群人吃饭,那是应酬,哪有他和柳某人陪着小萝莉吃饭香呀。
“不远不远,饭店距医院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跟着领导们的秘书立即出声,并你一句我一句,把地址、饭店名给报了出来。
十来分钟的路是不太远,但是,一来一去也浪费时间,若是堵堵车什么的,会影响小萝莉心情。
燕行在理论上是拒绝的,不过还得问问小萝莉本人的意思,他扭头隔空喊话:“小萝莉,你的意思呢?”
大佬们就在外面,乐韵哪有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当大佬们说了来意,她默声不响的收试卷纸藏箱,正在上锁,听了燕饭缸的话,应了一声:“路程有点远,打的士坐公交车一来一去差不多半个钟,如若领导们不嫌弃直升机空间窄,一起坐直升机过去吧。”
“我是非常乐意捎个顺风车的。”
几个大佬欣然大乐,能坐小姑娘的飞机,还等什么?
小萝莉愿意载人一起去吃饭,燕行没意见,柳向阳机灵的很,拎着自己的背包溜去驾驶舱。
燕行陪同几位大佬登直升机,他紧挨着小萝莉。
杜先生许先先李先生率先登直升机,进了机舱从前往后坐,他们坐第一排。
章先生等人略后,然后一次坐下。
直升座位有限,待几位主要领导们坐下了,其他人按职位高低来,有座就坐,没坐的当然站着啦。
夏院长和二院的几个领导也在,他本来想站着的,被某位大佬的秘书拉着坐了一个位置。
柳大少问清楚了饮店的具体位置,驾驶直升机升空出发。
杜先生、许先生和李先生坐在最前面一排,与小姑娘面对面坐着,三位大佬瞅着小姑娘笑得非常和蔼可亲。
乐韵研究了一番,冲着许先生微笑:“许先生,我看着你很面善,敢问许先生与洞庭湖之南岸十里长桥五尺半巷周家的周英昊周少,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小姑娘说看着自己面善,许先生笑容格外的明媚,当她清晰的说出洞庭湖南岸十里长桥五尺半巷周家,整个人明媚如春。
如沐春风般的许先生,笑容可掬:“小姑娘说的五尺半巷的周家周英昊正是家姐的犬子,我那外甥俏似谁不好,偏偏要遵守古人说的外甥肖舅,竟极为肖似我,都怨我这个做舅舅的相貌平凡,拉低了外甥的外相水平,让小姑娘见笑了。”
乐韵做恍然大悟状,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许先生身上有熟悉的味道,相貌也看着极为面善,原来竟是周少的舅父大人,失敬。”
“小姑娘客气,我家外甥承蒙小姑娘照顾了。”被小姑娘认了出来,许先生只觉浑身舒畅,笑咪咪地发出邀请:“小姑娘在岳州想必还要停留几天,我那外甥家离这边不太远,小姑娘有没时间赏光去我外甥家做客,让我与家姐尽尽地主之谊。”
“怕是有负许先生盛情,这次因表弟的事来岳州,为防意外,基本不能离开医院太远,也不宜外出访友,所以来时也没惊动周少和周家当家,以后来洞庭湖游玩再去叨扰周家和许先生。”
“小姑娘太客气了,听闻小姑娘的舅奶奶姓周,我家外甥也姓周,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就算不同宗,那也是本家,英昊是我外甥,四舍五入,我与小姑娘也是沾亲带故的。”
“天下同姓是本家,论起来我舅奶奶与许先生的外甥是本家,我与许先生自然也沾亲带故,倒是我舅奶奶家高攀了周少家。”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论起来还是我家外甥高攀了小姑娘家,小姑娘是杏林国手,祖上两代皆行医,乐家乃积善人家,我外甥能与小姑娘做朋友,是他的荣幸。”
小姑娘与许先生竟然是熟人,杜先生李先生等人表面笑咪咪,心里想骂MMP,特么的,老许他太不够意思了!
老许分明早就对小姑娘知根知底,偏偏三缄其口,只对他们透露了许些信息。
现在瞧瞧,老许他外甥与小姑娘竟然是朋友!
老许他分明不做人了啊。
杜先生李先生特别想拖了许某去找个地方单独“聊人生”,大家都是熟人,你特么明明与小姑娘有那层关系咋不早说?
小姑娘与许先生在唠话,夏院长霍然明悟,某个青年说小姑娘的朋友的亲舅是位大佬,绝对镇得住场,那位大佬竟然是许先生?!
许先生与杜先生同级,区别在于杜先生是管事,许先生管人。
像杨某同学的亲爷爷杨主任,只是个办公室主任,而许先生的职位,杨主任有生之年只能仰望。
有许先生那么大的一尊佛,哪能镇不住牛鬼马神?
夏院长再次同情了杨某主任一把,那位总以为自己罩得住孙子,这下踢到铁板了吧。xǐυmь.℃òm
他也仅只同情三秒,再不能多了,毕竟医院里躺着的那位夏恺同学,与他一样姓夏,是本家呢。
不仅是本家,还是修过谱的那种同宗。
虽然,夏恺那支与他家相隔很远,往上追源大约要追溯到四百年前是同一个祖先,但是,他们是同一个郡望的夏姓人,祠堂供奉的是同一个始祖。
夏家的孩子被杨家给欺负了,他不方便出面去帮同族撑腰,背后还是可以出谋划策的,让夏家鼎力支持陈家起诉。
想到杨某主任可能不太好了,夏院长顿觉神清气爽。
杨主任何止不太好,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陈姓同学家的长辈竟与许先生沾亲带故?
为什么他从没听说陈家还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自己孙子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大铁板,这次谁来也挽救不了他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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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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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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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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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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