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满打满的十桌客。
薛云朗暗中松了口气,幸好他多预备了两桌,要不然真不好安排。
新人与一波客人进了宴厅,服务员们再次送来牛奶和红茶。
伴娘伴郎坐了席,张经理陪着外甥外甥媳妇先与众客人打了招呼,再带外甥媳妇去认张家的长辈。
杜云朗牵着杜妙姝的手,到了外公外婆一桌见长辈。
妞媳妇总要见公婆,杜妙姝不丑,因小同桌就在场,她莫明的觉得有底气,一点不慌,听薛云朗小舅的介绍,小舅说是外公外婆,恭敬地喊“外公”“外婆”,介绍哪个舅舅排几就按排行顺序叫几舅。
张外公张外婆看着外孙领来的新娘子头上戴的凤钗和珠花与某个小姑娘头上戴的头面一样精美,猜着外孙媳妇的头面可能也是小姑娘所赠。
外孙媳妇长得眉清目秀,眼眸清澈,看着就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两老心里欢喜,开开心心的给了个大红包。
张外婆特意交待了一句:“云朗,红包是给你媳妇的见面礼,是她的私房钱,你可别眼馋。”
“姥姥,我给您老找了这么好的孙媳妇,没有功劳也有苦功,您们竟不给我红包,姥姥姥爷有了孙媳妇就不疼我了。”薛云朗笑嘻嘻的帮媳妇拿着红包,还不忘卖乖。
“孙媳妇进了门,还要你干什么。”张外公笑啐了一口。
“没我,您们想抱重孙也抱不上啊,我觉得吧,姥爷姥姥现在就把我丢开可不行哟,起码得等抱上重孙吧。”
“油嘴滑舌。”张外婆笑骂了一句,拍了拍外孙媳妇的手:“闺女,莫紧张啊,云朗要是对你不好,你跟我们说,叫他舅舅们收拾他。”
“以前姥姥最疼我,还说谁都越不过我去,哥哥弟弟们谁欺负就让舅舅们揍他,瞧瞧,这孙媳妇才一进门呢,我在姥姥心里就没地位了。”薛云朗在旁又嘀咕了一句。
“跟你媳妇争宠,出息。”张经理笑骂了一句,赶紧又介绍自己的哥哥嫂嫂们
杜妙姝原本不紧张的,张家外公外婆与薛云朗说到重孙,她知道那是玩笑,不是催生,也抑不更紧张了。
外婆与她说话,她“嗯嗯”点头,好在小舅又介绍其他长辈,赶紧“舅舅舅妈”的喊过去。
张家舅舅们为了表示对外甥媳妇的看重,一人给个大红包。
认了外婆一桌的长辈,张经理带着去了另一张,认认他们的堂兄弟、表兄弟,也即是云朗的堂舅舅、表叔们,然后到了云朗的两个姨妈坐的一桌。
张经理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姐姐一个姑妈一个表兄,对于薛桂成直接略过,云朗一辈的表兄弟们也直接略过,等有时间让青年一辈私下再认脸。
张小舅介绍了张家的人,轮下来就是自己,薛桂成靳芳菲笑盈盈地等着,谁知张小舅像没看到他们,带着新人就走。
薛桂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甘心地喊:“薛云朗,我是你爹,你见着亲爹都不吱声,连亲爸都不要了?”
臭不要脸的人还敢提他是云朗的爹?张家的舅舅们、表兄弟们齐唰唰地站了起来,拉开架式准备将不要脸的狗男女扔出去。
他们还没动手呢,感应到薛云朗身躯僵硬的杜妙姝,先出了声,声音不轻不重:“薛哥,你不是孤儿吗,怎么有人冒充你爹啊,他不要脸吗?”
张家舅舅们:“?”外甥媳妇问得可真是妙啊!
“我是孤儿,我爹我妈在我十五岁那年都死了,我十五岁就跟着我小舅舅,其他几个舅舅帮扶着小舅舅,从而将我培养成材。”媳妇解了围,薛云朗牵着媳妇的小手继续走:“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不必理会。”
张经理本来站住了想转身,外甥媳妇和外甥自己解决,不必自己冲峰陷阵,他跟着外甥去下一桌。
“薛云朗,你胡咧咧个什么,你爹我活得好好的,你敢咒我……”薛桂成想着要是薛云朗识时务点,他不闹婚宴,薛云朗竟然不识时务,不认亲爹?
他正想暴起,手被抓住,转头望去,看到是芳菲拉住了自己,并对自己摇头,声音一下子就卡住了。
男家那边有人想搞事的兆头,除了知道内情的张家至亲,不明真相的人都望了过去。
薛云朗转头,眼中藏着彻骨的冷:“你想闹尽管闹,反正你们不要脸,我也不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和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勾当就此摊开来说,就是不知道最终是奸夫**受千夫所指,还是我受万人唾骂。”
靳芳菲听到薛云朗的威胁,用力地拉住了薛桂成免得他暴怒跳起来,薛云朗不怕将旧事摊开来说,但是,她的过去不能摊在太阳底下晒,一旦旧事被揭开,受万人唾骂的是她。
“你—”薛桂成气得青筋暴跳,被靳芳菲死死拉着,缓了缓,也醒悟过来,确实不是闹起来的时候,薛云朗真当众将他妈自杀的原因说出来,没准会被传上网,别人肯定只会同情薛云朗。xiumb.com
满肚子火气发不出去,薛桂成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回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薛桂成不闹了,张家舅舅们也没动手没开骂,又坐了回去。
想搞事的某人偃旗息鼓了,其他人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薛云朗向众人表示了歉意,回了主桌先喝茶,离他们预订上菜的时间还有半个多钟,可以先缓缓。
新娘新郎只歇了一口气的功夫,负责宴厅的主管带着四个长相甜美的服务员进了宴厅。
宴厅主管也是稀有姓氏,姓问,叫问馨,姓的发音与温同音,听起来就是“温馨”,非常亲和的名字,服务员叫她馨姐。
馨姐带着服务员进了宴厅,先向客人们致了欢迎词,径直走到了乐小姑娘身边,温柔地询问她的意见,问几时可以上菜。
“客人齐了,不必等预定的时间,可以上菜了。”乐韵没客气的作了主,酒店的镇店品牌套餐共有二十九道菜,得分批上菜,吃完宴比正常宴席耗的时间长。
“好的,我这就去传菜。”馨姐礼仪周全的弯了弯腰,让服务员整理桌子,她去传菜。
四人服务员将每桌的干果盘移走,先放到另外的空桌上,将桌面的果壳也清理干净。
她们在收拾桌面时有服务员送来餐具,给每桌摆放密封好的碗碟,再之又去推来了酒和饮料,每桌四瓶红酒,一人两罐椰汁,一桌一条烟。
服务员将饮品摆放妥当,退了出去,只有四个长相甜美的服务员立在近门口的地方等着。
又过了约二十分钟,馨姐和两个主厨领着十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宴厅。
两位主厨一位报菜名,一位主厨和馨姐与助手给主桌上菜。
第一道是汤,虫草燕窝汤。
主厨师报了汤名,服务员们将装汤的瓷钵端上桌。
主桌旁的主厨开了汤瓷钵盖子,给新娘新郎盛了一盅汤。
热气腾腾的汤入了瓷盅内,金中泛红,澄亮透剔,香气扑鼻。
“不对,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的菜单没有燕窝汤。”薛云朗一听主厨师报了菜名,都懵了。
馨姐亲自给乐小姑娘盛了一瓷盅的汤,听到新郎说菜单不对,笑意温柔似水:“新郎倌,我们没弄错,这个宴厅是我们酒店今天接待的贵宾,一应菜品酒品都是本酒店最好的。”
“不,一定是弄错了,我们没定贵宾套餐。”薛云朗急出了汗,他知道酒店最好的宴席一桌将近三万,他就算有心想点也是有心没力。
依最贵的套餐价,十桌就是近三十万,如果定那么贵的套餐,他的积蓄得全砸在婚宴上。
是以,哪怕他有心想将席面弄得体面一些,对于最贵的婚宴套餐也只能望而兴叹。
馨姐微笑:“薛先生,乐小姑娘前几天来酒店,更改了薛先生杜小姐订的菜单,小姑娘选了本酒店最高规格的套餐作为杜小姐和薛先生喜结良缘的婚宴酒席,小姑娘已经买单,我们稍后会返还薛先生付的定金。”
“嘶,”薛云朗听说是乐姑娘悄悄来酒店改了自己定的菜单,倒吸了一口气。
男方女主与新人的同事们也震惊地望向了乐小姑娘,小姑娘赠送了新娘一套房,还把婚宴的单也给买了?
“乐小妞,你……你这样,让我们怎么还得起你的情。”杜妙姝心头一阵发烫,热乎乎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肚子,说什么还情多见外,你说要请我吃遍美食的,可别忘记了,敢忘记,我跟你的友谊小船分分钟晒肚皮。”
小肚子同学又有要下雨的迹像,乐韵看得头都大了,小肚子以前也没那感性啊,难不成女孩有了男朋友或有了男人就会变脆弱变感性?
如果是那样,她还是不谈恋爱不找对象不结婚了吧,她可不想变成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掉眼泪的那类人。
太善感的人容易变得不理智,人失去了理智,敏锐性和思维能力就会降低,那样会影响她做研究的热情,拖累她进步的速度。
所以,总结起来,谈恋爱搞对象就是影响进步的绊脚石,搞事业搞研究它多香!
“我记得,我不能陪你跑遍世界,我努力学做菜,学会了亲手做给你吃。”杜妙姝抹了把眼睛。
“讲真,我对你的手艺持怀疑态度,我担心你会烧了厨房。”乐小同学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别人不懂小肚子的厨艺,她是知道的,小肚子做出来的饭菜吃是能吃的,至于说有多美味,那就不要指望了。
“乐小妞!”杜妙姝气得磨牙,同桌小妞气人的本事还是没变,总是在关健时刻泼冷水,真想打她。
“姝姝,乐姑娘不相信你的手艺,不是还有我嘛,学做菜这种事交给我来。”薛云朗顿时欢乐了。
姝姝不擅长厨艺,不是还有他嘛,他学呗。
他的手艺还是不差的,与大厨们相比有距离,再多多练习,熟能生窍。
感觉自己有了英雄用武之地,薛云朗心头一阵雀跃,姝姝不擅长的,他来补足,形成夫妻互补。
知道乐小姑娘给婚宴买了单,杜家亲戚与张家人俱惊得半晌才勉强回神,因为过于震惊,都没法掩饰表情。
杜家亲戚们更是如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感,他们以为乐姑娘因和杜妙姝是同桌的关系,救了杜国良没收医药费已经是给了杜妙姝天大的脸面。
谁知,杜妙姝结婚,乐姑娘还送了价值几百成的房子,还悄悄的更改了婚宴菜单,提前给买了单。
乐家姑娘为杜妙姝做了那么多,可见她有多重视杜妙姝这个同学。
乐家姑娘对杜妙姝有多好,杜小叔就有多嫉妒,他大哥就那么个十个磨子压不出一个屁的憨货,怎么就那么运气好生了那么一个利官近贵的女儿,杜妙姝一个人带着一家人躺赢。
杜小叔觉得杜妙姝带着一家人躺赢,杜同学和薛主管的同事们则一致觉得薛云朗是最大的赢家。
薛云朗追到了杜妙姝,所以房子也有了,结婚宴也有人买单,他躺赢。
还是单身的青年也无比后悔,他们当初怎么就没发现杜妙姝身上隐藏的优势和巨大福气呢?
讲真,他们要是在杜妙姝初进公司的时候知道她是拾市乐韵的同桌,早就出手了,哪可能无动于衷。
在杜妙姝入公司实习时,也不是没有单身小伙留意她,留意她的人后来打听到她的家庭情况,知道她要帮扶家里送弟弟读大学,担心她是个扶弟魔,就算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也放弃了。
他们放弃了,在薛主管追杜妙姝时很多人还乐见其成。
结算,因为有顾忌,他们生生错过了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让薛云朗捡了天大的便宜。
曾经也想追杜妙姝的同事,暗中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不能表现出嫉妒与后悔之色,假装淡定如常。
第一道汤上了桌,主厨再报菜名,第二道是竹荪乌鸡。
燕窝虫草汤是纯养生汤,竹荪乌鸡是汤菜。
主桌的主厨只给新郎新娘盛了一盅汤,他站在旁指挥着服务员上菜,哪道菜放在哪,怎么排放,安排得极为仔细又讲究。
菜一道一道的送上桌,厅内香气盈动。
第一轮十个菜,像征十全十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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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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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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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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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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