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从礼包身上爬了起来,感觉后背上一层皮像着了火,被灼痛撕成了一条条。满地都是尖锐得像刀一样的碎玻璃片,每一片都尖头朝上、直立在地板上,像一小片尖锐的草丛,甚至找不出下一个能落脚的地方。Χiυmъ.cοΜ
“你没事吧?”
无数道血迹顺着皮肤痒痒地滑下来,流过仍嵌着玻璃渣子的伤口,叫人神经一跳一跳。疼痛带来的怒意,林三酒想捡起大毛巾给他们二人擦一擦血,然而展开一看,毛巾里到处都是一片冷冷的晶亮。
假如只有她一个人,她哪怕拼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也要把哈卡因那个女人给揪出来……但是有礼包在旁边,现在她只能忍回一口怒气。
“没事。”站起来之后,季山青冲她笑了笑。虽然有了遮挡,他到底还是被划伤了不少地方,衣服、皮肤都丝丝缕缕地翻起了血痕。
“……怎么了?”林三酒往他眼睛里看了一眼。
“没什么。”季山青又笑了笑。
她没料到礼包既不慌也不哭,和以前的反应大不一样,一时反而有点怔。“能走吗?我们赶紧退出去。”
正在从身上拣玻璃碴子的季山青一听,就抬头扫了她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
这副满身浴血的狼狈样子难道还不是充足原因吗?
“你现在还是礼包的身体吧?”林三酒皱起眉毛,“万一衣服坏了……”
“我做了不少改动,”他答道——神色甚至有几分过于平静了。“不过要是姐姐觉得出去放心些,我们就回泳池边上,怎么样?”
通往正门的路上,已经铺满了刀子似的碎玻璃片,反而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从被炸碎的玻璃墙里一出去就是庭院了。林三酒刚朝庭院外一转身,却不由一愣:地上仍然铺满了碎玻璃,玻璃墙却再次完好无损地挡在了他们与庭院之间。
“快走,”她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怪不得刚才那哑铃他妈——”
用不着她把话说完,季山青也早就明白了;他变了脸色,一指不远处的餐桌:“姐姐,把那个抓过来!”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已经又听见了滴答、滴答的秒针响声。要是他们有空往外张望,肯定能同样在枝叶之间发现炸药装置的红光;但林三酒一眼也没朝外看,只是立即扔出去了一股意识力,拽住餐桌桌腿,一用劲将它拽过了半个厨房。
“蹲下!”她立起餐桌,伸手就将礼包拉了下来——几乎是二人才刚刚在桌面后蹲好,厨房里轰然又是一阵巨响;无数气流、碎玻璃、火星、炸碎的枝叶,直直地被打进了房子里,翻卷在半空里。
林三酒心里突然一紧,急急拉着礼包往后一缩,几根硕大的玻璃尖片就从木质餐桌里钻了出来;要不是他们躲得及时,肯定就要扎进他们的脸里了——厚重的餐桌竟被玻璃扎成了刺猬一样,眼见是挡不住再一次的爆炸了。
刚才的木地板、哑铃片,大概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把他们逼进厨房里来。一旦经历了一次爆炸,再想出去可就难了:通往门口的路上,全被扎上了密密麻麻的玻璃尖片,高度都碰上了小腿肚,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它们是能力造成的效果,恐怕连清扫都清扫不干净——更何况,下一次的爆炸也不远了。
林三酒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吊灯不在他们头上,他们头上只有一片白墙。
“抱紧我,”她回头嘱咐一声,礼包立刻乖乖地趴了上来,双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抓好了!”
在玻璃墙再次完整重现出来的同一时间,她已经原地一蹬,带着礼包腾跃进了半空中。随着“砰”一声闷响,她戴着金属拳套的手已经砸破了天花板,扑簇簇的粉尘碎片间露出了一个黑洞;林三酒顺势一把抓住黑洞的边缘,身体在半空中一荡,另一只手在前方砸出了又一个洞。
“姐姐,那装置在计时了!”季山青小声在她耳边叫了一句。
“我知道,一定要抓稳我,听见没?”
林三酒双手吊在天花板上,腰腹一卷,蜷起了双腿。她靠着双腿蜷起又落下的力道,再次将身体朝前荡了出去——她的右手趁势一松,又打出了一个可以抓住的洞。
厨房门外,那根系着哑铃片的绳子,正笔直地垂在半空中,微微晃荡着。
林三酒接连砸出了几个天花板的洞之后,身子也往前挪了好一段距离,离厨房门口大概只有十几步远了;在季山青低低一声“要来了!”的时候,她蓦然同时松开了两只手,意识力朝前方倾泻而出。
在意识力刚一缠卷上那根绳子的时候,她就将意识力急速缩短了;也正是在同一时间,身后刚刚恢复好没多久的玻璃墙,又一次在他们身后炸碎了。
“强盗2号生命值减1,”即使在漫天飞卷的碎玻璃里,那个女声依旧清晰可闻。
妈的。
林三酒已经带着礼包跃到了那根系着哑铃片的绳子上,被气流远远地推出了厨房;但礼包趴在她的背上,到底还是被爆炸余波给卷上了。也不知道每个人的“生命值”有多少——还没闹明白哈卡因藏在哪儿,他们二人就都去了2点了。
当绳子荡进了客厅里时,林三酒一松手,抱着礼包一起落到了地上。这离正门已经不远了,就算有什么陷阱,也不可能赶在她的一个加速冲刺之前爆发;她的速度一爆发起来,整个人都几乎成了一条虚影,在眨眼之间就重新冲出了门外。
脚步刚一踏出门,拽着季山青的那只手顿时被他用力一甩,就从他的手上甩脱了。林三酒一怔,急急地刹住身子,猛一扭头,却正好被大门给重重地拍在了鼻子前。
“咔哒”一声,门锁被锁上了。
“礼包?”她浑身汗毛都站了起来,一时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陷阱,竟能将季山青一个人独自留下——“你怎么了?快出来!”
“姐姐,”季山青的声音从门后轻轻响起来,有几分模糊不清。“你在外面休息一下,处理一下伤口。给我几分钟……我很快就会带着那个哈卡因出来找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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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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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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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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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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