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乖一点,还能少受些罪。”门口进来一位面白无须的男人,声音阴柔,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苦口婆心地劝那些哭闹的人,“不吃可就要饿着了。”
“你们已经到我们手里了,就自认倒霉吧。”
“左右你们的日子过的一团糟,在哪混不是混,最起码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经过他这么一番劝告,刚才还在大哭大闹的女人仿佛一瞬间没了求生的意志,哭闹声戛然而止。琇書網
只留下几道低低的抽泣声。
他说完径直走向江稚,江稚立刻垂下眸子,看起来像受了惊的小兔子,缩着脖子蜷在角落里。
“老三,她就是顺手绑来的那个?”他捏着江稚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来,端详了一会儿,问给江稚松绑的那个人。
“是,”老三点头回应,“林颂,要不还是把她送回去吧,京城来的那位可不简单……”
林颂就是那个面白无须的男人,“送回去他也不可能饶了我们,那老头还能活几年,干完这一票,我们就不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人,能让金盆洗手了那么多年的人再跟这条线联系上。”
两人并肩往外走,剩下一个人又回来把江稚绑上。
老头,京城,金盆洗手,这些词放一起,江稚第一反应是她家的那个小老头。
林颂的声音越来越远,“等不到明天晚上了,今天晚上就把人送出去。”
老三迟疑了一下,“今晚上太仓促了……”
“那老爷子盯上我们这边了,晚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关门前,借着透进来的夕阳,又看了江稚一眼,小姑娘还算乖巧。
听他们的意思,还有下家,他们说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尤其是林颂,甚至有点像播音腔。
很难让人从口音听出他们的身份信息。
锈迹斑斑的大门关上的刹那,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入夜,门外兵荒马乱,这次绑匪没再迷晕她们,趁着夜色,逼着她们上了一辆货车。
车里散发阵阵恶臭,车斗用篷布罩起来,看不见外边。
天上飘起细若银丝的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一张篷布将良方天地隔开。
一路泥泞颠簸,隐约可以感觉到是在走山路,江稚只恨自己对这里不熟悉,不然怎么会这么被动。
行驶的车辆急刹车,突然停住,江稚的额头撞在车的栏杆上,一阵眩晕,脸颊传来黏湿温热的触感。
“警察,都不许动!”
“所有人下车,蹲下!”
后面的篷布被人掀开,照进来一阵刺眼的光,“里边有人,快来!”
她们手脚被束缚着,车上进来几个警员,解开她们手脚的绳子。
江稚下车看见四五个绑匪在旁边蹲了一排,后边有押着他们的警察,她默默走到警察另一侧,把自己与他们隔开。
假意顺从的林颂,江稚路过时,挣脱束缚,从旁边抓了块尖锐的石头,动作极快,从江稚身后掐住她的脖子,石头抵住她的大动脉。
“啊……啊啊……”
“救命啊……”
“……”
现场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江稚虽然被威胁了,她还是忍不住翻白眼。
都这样了,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别给警察同志添乱了不行吗?
你这抱着头一阵乱跑乱叫,无头苍蝇一般把现场搞得一团糟,你们不想活了,她还没活够啊喂!
纯纯一群猪队友,到底是哪边的!
江稚手抓着林颂的手腕,往外推了推,“你这石头离我远点,全是泥,脏死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脏不脏?”
江稚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想给警察争取点机会,不过这个林颂还真不好糊弄,“我警告你,不许出声!”
“那你把石头拿的离我远点!”
“闭嘴!”
“就一点点,不要碰到我就行!”
“我可是人贩子哎,你跟我讨价还价?”
“这么脏,真的受不了,不行不行,我想吐……呕……”
“你……你……你……”林颂把抵着她脖颈的石头稍微拿远了一些,“别乱动,不然我杀了你!”
“都闭嘴!”林颂对着发疯的女人大喊一声,等她们稍微安静下来,跟警察谈判,“这是苏老爷子要找的人。”
“他来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你们说……”
“她要是死在这儿,你们不好交代吧?”
林颂估计这一带那些搞灰色产业的快恨死他们了。
他们把苏弘博招来,那老头拿这一带灰色产业老板脑袋玩儿连连看,一言不合给你碰一起……
消了。
政绩不要钱地送。
“退后!”林颂挟持着江稚,步步后退。
他今天自己能跑了就不错了,那边蹲着的是他的兄弟吗?
不!
那是政绩!
“你们让我离开,我保证不杀她!”
四周的警察半包围着他,拿枪指着他,“不要伤害人质!”
江稚手脚还有些发软,不过或许可以挣脱开……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林颂一个手刀劈晕了她,把她抗在肩上,爬到货车上,开车离开。
周围的警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偷偷跟上,林颂仿佛察觉到了,在山上七拐八拐,不走寻常路。
把一跑起来嘎啦嘎啦随时散架的破货车,开出了越野的感觉,在人家田地里横冲直撞。
次日,江稚在货车的副驾驶上醒过来,耀眼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林颂不在,车上只有她自己,她的手脚还没有被捆起来,除了有点饿,头有点晕之外,没有什么感觉。
她的手刚搭在车门上,“想跑?”
“呵,晚了!”林颂从外边把车门打开,嗤笑嘲讽江稚,“你若是昨天晚上能醒过来,或许还有逃走的可能!”
既然跑不掉了,江稚就不跟他客气了,掏了掏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话怎么这么密?”
“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林颂被她理所当然地语气气得大脑冒泡,“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
“什么处境,没粮食?”江稚手指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大不了我吃人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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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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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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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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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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