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肌肤映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似一方染了白霜的暖玉,泼墨的长发散落在两肩。
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动作上下浮动,樱唇微微张开。
沈辞安无奈地长舒一口气,依着江稚的性子,明天不认了怎么办?
……
疏星三五,坠兔收光,满山大地,晨光乍现,朝旭渐高,红霞映天。
江稚伸了个懒腰,摸着凌乱的头发坐起来,双眼空洞地盯着被面,等着大脑开机。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
江稚把手机摸过来,屏幕的亮度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弹出来的消息。ωωω.χΙυΜЬ.Cǒm
「沈辞安」:醒了吗?
江稚感觉自己的大脑又卡了一下,昨天作妖的记忆泉水般涌出来。
云惜茉在酒吧喝了酒,她去找人…….云惜茉给了她一杯饮料,结果饮料里含酒精,她体质有点特殊,所以,她喝醉了。
后来云惜茉说她小趴菜,越回忆越不对。
后来……后来,干了点啥来着?
离离原上谱,越想越离谱,一谱接一谱,离了个大谱。
她到底哪来的狗胆非礼沈辞安?
江稚红着脸抄起枕头,对着柔软的枕头邦邦两拳,咬牙切齿,“云!雨!泽!”
“你喊谁不好,你非得喊沈辞安!!”
江稚把头蒙在被子里,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卷着被子在床上嘟囔着滚来滚去。
“哎呦!”
一个用被子包成团的不明物体重重地砸到了地毯上。
江稚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凌乱的头发,甩开脸上的发丝,唉声叹气地盘腿坐在地上。
“唉——”
江稚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这事儿整的,真愁人……”
虽然说她喝醉了,也能记得自己造了什么孽,但当时她半梦半醒的,能记住的也不多。
她记得她强吻沈辞安,可是被他推开了,沈辞安好像还承认不喜欢她……
好像是这样……
这一段她哭的太凶了,没太听清沈辞安说了什么。
然后……
她拉着人家表白,沈辞安还不理她,再然后,啥也不记得了。
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了。
江稚像往壳里缩的小王八一样,把脖子缩回被窝里,留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在外边。
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顾涌到床边,鼓起勇气拿起手机,解锁手指停在空中,犹豫许久。
熄屏,缩脖,扔手机一气呵成。
裹着被子,下巴垫在床沿上,看着黑屏的手机发呆。
她现在恨不得穿回去,直接去酒吧扛着云惜茉就走,一句废话不带说的。
她要去跟沈辞安道个歉吗,就说她酒后失言?
咋整嘛……不想了!
江稚连人带被子一起爬回床上,倒在枕头上,遇到事情不要慌,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那么多,不妨再拖拖。
躺平!关机!
“等等……”江稚从床上弹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糟了,糟了……”
江稚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挠着凌乱的头发,手忙脚乱地洗漱,穿衣服。
今天她要去奥国参加比赛,差点忘了,十点钟集合,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江稚光着脚丫子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跑下去,找苏晚吟。
“妈妈!”江稚把过肩的头发拢起来,书包单肩背着,在肩头摇摇欲坠。
“怎么了?”苏晚吟腰间系着围裙,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跑出来,“出什么事儿了?”
江稚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跑到门口换鞋,“今天要去奥国……”
“十点在京大集合!”
“不是后天吗?”
江稚上窜下跳急得跟猴一样,“改了时间,我忘记告诉你了……”
“啊啊啊啊……要迟到了……”
苏晚吟把手擦干,将围裙摘下来,“别急,现在还不到九点,等出门的时候早高峰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肯定能到学校。”
平时她都会喊江稚起来吃早饭,昨天晚上她喝迷糊了,苏晚吟就没有喊她。
昨天晚上沈辞安送她回来的时候,江稚已经睡着了,苏晚吟还想今天跟她算一下喝酒的账。
……
郑长清在他们曾经集训的教室等着他们,江稚到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向她。
她硬着头皮进去,对着郑长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郑长清示意她先找地方坐下,“现在都到齐了吧,我简单交代你们两句。”
“本次比赛形式是团体赛和个人赛的形式,比赛总共三天,大家平常心,全力以赴。”
“主办方那边已经安排好酒店了,昨天赵科老师已经过去,在那边等着大家,希望大家可以取的优异的成绩。”
航班穿过辽阔无垠的海洋,飞机于奥国的首都机场缓缓降落。
众人坐上专车,抵达酒店。
酒店坐落于首都的中心,整体呈红白两色,延续了奥国传统的建筑风格。
赵科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他们了,带着他们找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
江稚一个大字趴在床上,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放空思绪,享受着她在接下来几天唯一可以偷懒的时间。
她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既然来了这里,她代表的就不再是她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咚咚……”
江稚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门口打开门,赵科、郑长清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同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师。
郑长清清了清嗓子,“江同学,老师有些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江稚侧过身子,给他们让开路,“方便,老师进来说吧。”
郑长清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放到桌子上,正对着他们几个人,保证可以把所有人都录在内。
“江稚,你别紧张,郑老师没有别的意思,他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赵科难得温和地跟一个学生解释这也多。
江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们两个男老师,来她的房间,如果被故意传出去,确实影响不怎么好。
有录像就有证据,日后若是有心人故意放出去,他们不至于被动。
“这位是方婷老师,负责你们生活方面,像生病什么的都可以去找她。”郑长清回来坐在赵科身边,给江稚介绍那位女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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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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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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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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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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