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看着手中的墨刊,脸色一阵难堪,在其旁边,周夫人正在低头垂泪。
“哭什么哭,还不怪你,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定娃娃亲,怎会有今日之事。”周老爷怒斥道。
周夫人顿时抽泣道:“当初周严两家交好,原本乃是一片好事,严家子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周家女儿识文断字,乃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今日拿着墨刊到二老面前,直言要求解除同严家的娃娃亲。
严家虽然家境不弱,但是其子却是不学无术,为人又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名声极坏,别说是严家女儿不愿意,就连他们也早就后悔不已。
然而两家早就定了婚书,别说是主动悔婚名声不好,若是严家拿着婚书上告,周家也是必输无疑。
“要不老爷,你就去严家一趟,正好借此机会,说个明白。”周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道,若是这么将女儿嫁过去,那女儿的一声就毁了。
周老爷咬咬牙,一狠心起身道:“也罢,老夫就是舍下这层脸皮,也不让女儿遭此大罪。”
周老爷找出婚书,正准备出门,正好看到严老爷手持婚书,叩门而入。
“严兄,这是!”周老爷心中一咯噔,顿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琇書蛧
严老爷欲言又止道:“承蒙周兄厚爱,我等两家自幼定下娃娃亲,当时你我约定,若是生男共同结为异性兄弟,生女日后结为夫妻,共续周严两家的情谊,也算是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周家夫妇心中一顿,暗暗叫苦,若是严老爷真的强行提亲,那他们恐怕真的就两难了。
“然而怎奈犬子实在不争气,拖延下去,只会耽误令爱的一生。正如墨家子所言,娃娃亲看似美好,实则是你我自私之表现,枉顾儿女的幸福。”严老爷叹息道。
他何尝不知道周家的女儿优秀,乃是一等一的良妇,若不是两家早就定下娃娃亲,说媒的定然会踏破门槛,若是他的儿子争气一些,哪怕周家女儿不愿意,他定然会竭力争取,怎奈何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再加上墨顿墨刊一出,他顿时意识到。再坚持只会徒增笑柄而已。
“那严兄的意思是?”周家夫妇希冀道。
“既然二人不合适,周严两家的婚约就此解除,周兄看如何?”严老爷一狠心递上手中的婚书道。
周家夫妇顿时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多谢严兄深明大义。”周老爷感激的拱手道。
严老爷也犹如心中放下一块石头道:“儿孙只有儿孙福,也许娃娃亲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罢了!”
周老爷郑重的说道:“你我两家虽然没有成为亲家,但是周严两家的情谊,永世不变。”
很快,周严两家解除娃娃亲的消息,很快在长安城传开。
不少人纷纷咂舌,谁也没有想到墨顿的一篇文章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然而周严两家解除娃娃亲并非个例,一天之内,长安城至少有五家娃娃亲解除婚约。
除了娃娃亲之外,童养媳的问题也有可喜的消息,长安城虽然是帝都,富商遍地,但是穷人更多,亦有不少童养媳存在。
曲池坊,张家。
在一众父老相信的见证下,张铁柱和他的十二岁的童养媳并排跪在地上,向面前的老迈的父母郑重的叩首道。
“苍天在上,在下张铁柱和刘小妞正式结为异性兄妹,从此亲为一家。”
二人对着年迈的父母连连叩首。
“好!”周围众人顿时纷纷叫好道。
面前椅子上,年迈的母亲垂泪道:“铁柱日后你娶不上媳妇了,你可不要后悔。”
张铁柱站起身躯昂然道:“母亲放心,孩儿绝不后悔,孩儿和小妞妹妹从来只有兄妹之情。绝无他心。”
“好小子,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若是家中贫困,可以来我墨家村做工,在下保你每月五百文工钱。”一个负责搜集信息的墨家子弟闻讯赶来,闻言大喝道。
“此言当真?”张家母亲不敢相信道,每月五百文哪怕是在长安城也是顶尖的工钱了,更别是还有墨家村医疗等优渥条件,娶媳妇那自然是不成问题。
这个墨家子弟早已经得到了墨顿的吩咐,正好遇到一个标杆性的例子,怎能错过,当下拍着胸口保证道。
夜幕降临,平康坊中各大青楼红灯高挂,几乎每一个青楼之中,都传出凄婉的声音。
“红酥手,黄藤酒……”
钗头凤不过是墨刊白天刚刚发行,等到夜幕降临之际,长安城各大青楼就有词曲大家将其作词作曲,供歌姬传唱。
青楼歌姬唱到情深之处,联想到自己的苦楚身世,不由悲从心来,潸然泪下,闻着听众也无不为之叹息。
自古以来,唯有悲剧是最能拨动人心,墨顿写出两首钗头凤可谓是凄婉至极,直击人心。
诗以言志,词以抒情。
众人敏锐的发现,相比于诗,墨顿所创作的词,似乎是更符合音律,声音婉转动听,寓意深远,用词来写爱情,层层递进,让人感同身受。
一时之间,随着凄婉的曲调,原本对墨顿不利的风气一扫而空,公开赞同墨顿的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年青一代,本来就以墨顿为偶像,再加上墨顿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更以身作则,主动追求爱情,更是让他们向往不已。
哪怕普通之人,为了子女的幸福,对于墨顿的提议也并不反感,只有少部分顽固之人,依旧对墨顿咬牙切齿,认为墨顿是在破坏世俗礼仪,长久以来,定然会道德崩溃,伦理尽丧。
权府中。
权万纪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在其身旁,灯火昏暗不明,照在权万纪的脸上时明时暗。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墨家子歪理邪说,叛经离道,狷狂至极。”权万纪愤然道。
在他多年的御史生涯之中,一直都是他上书参奏他人,对方要么是低头服罪认错,要么是咬牙认栽,还从来没有人公开挑衅他的威信,竟然被他弹劾之后,既然公开和他打对台。
“墨家子此事绝对没完!”权万纪怒火中烧道。
权府管家小心翼翼道:“可是老爷,墨家子占据墨刊之便,一言出,万人知,现在整个长安城的风向已经偏向了墨家子。”
“不过是一些愚民而已,受到墨家子的蛊惑而已,老夫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和老夫志同道合之人大有人在,对了,老夫让你送的信,可有回信?”权万纪问道。
权府管家眉头一皱道:“回老爷,大半已经回信,都已经回绝了老爷的提议。”
权万纪实在是小看了墨刊的威力,墨顿墨刊一出,再加上两首钗头凤的加成,可谓是全城热议,眼看势头不对,又怎么符合权万纪的对付墨家子的提议。
“简直是糊涂,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三纲五常乃是我儒家伦理根基,如果任由墨家子胡乱诋毁,我儒家伦理将会毁于一旦。”权万纪勃然大怒道。
包办买卖婚姻的根基就在三纲五常之上,墨顿虽然攻击的乃是包办买卖婚姻的制度,但是实际上动摇的乃是父夫的权威。
权万纪又何尝不知道包办婚姻的弊端,他之所以顽固的攻击墨顿,最根本也是维护儒家的利益。
“既然尔等不参与,明日大朝会,那就让老夫不惜此身,也不能让墨家子得逞。”权万纪立即奋笔疾书,一夜无眠,对照墨家子的文章,开始逐词逐句的反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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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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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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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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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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