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不敢接受他递来的粮食,差役们不听从他的命令,王庆安就等着看他笑话。
再待下去也没意义,所以胡礼贞干脆选择离开,此刻他脑海里还回想着王庆安奚落的话。
因为是大清官,胡礼贞本人是步行来的,但此时他却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老实告诉我,谁将我离衙的消息走漏?”
如果没有通知高文柏,后者怎会即时出现在穷乡僻壤。
不把家贼拿下,要扳倒高文柏根本不现实,所以胡礼贞才会此刻逼问。
见众人不说话,胡礼贞冷笑道:“你们怕高文柏,但你们可知,他们犯的是欺君之罪?”
“皇上旨意,说的是两百亩以上土地之人,才要加征赋税……你们自己想想看,他们这是多大罪!”
“当今皇上,最见不得作奸犯科之人,入主京城后砍头流放了几万人……”
方才是高文柏不讲道理,胡礼贞才毫无办法,但此刻上司已然不在,吓唬这些差役便是手到擒来。
见众人已有惧意,胡礼贞接着说道:“你们若一意听高文柏的话,就成了他的同党,到时候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想想看!”
“大人,是周主簿……”捕头扛不住压力,只得实话实说。
不得不说,此刻胡礼贞心中有些悲凉,只因整个县衙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就在这时,他们一行身后传来喧闹声,引得胡礼贞等人回头眺望。
便见远处有人飞奔而来,口中还高呼着“救命”二字。
“大人,就命啊!”
“怎么回事?”胡礼贞停下问道。
“村里遭贼了,您快带人回去抓贼!”
一听有贼,胡礼贞立马担忧百姓安危,随即问道:“有多少贼人?”
“共有六七人,如今正在村里抢掠,老爷怕是被他们踹死了!”
听到是王家遭难,胡礼贞心中虽快意,但作为父母官肯定不能放任贼人猖獗。
“走,抓贼去!”
差役们虽有些不情愿,但胡礼贞都赶前面上了,他们也只能跟着去,毕竟这是他们最本职的差事。
再说村子里,在赵延洵的授意下,十几名侍卫蒙面杀进了王家,直接闹了个鸡飞狗跳。
也不知张猛是有意无意,竟直接把王庆安踹死了,同时还打开了王家库房,把银钱粮食全都散了出去。
当胡礼贞带着人返回时,好好的一个王家已经残破了。琇書網
王庆安身死,府上仆婢伤的伤逃的逃,已不见一个“贼人”身影。
“你们可见贼人去了何处?”胡礼贞问草屋内瑟瑟发抖的村民。
“回老爷的话,贼人全逃了!”
“逃哪儿去了?”
“小人不知!”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胡礼贞正安排手下去搜,却见远处走来一布衣青年。
在这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位魁梧汉子,此二人正是赵延洵和张猛。
只看赵延洵二人一眼,胡礼贞便察觉到此二人之不不凡,心中同时诧异起来。
按道理说,在这山野荒僻之地,不该有此等杰出人物。
“县尊,在下有礼了!”
赵延洵一来如此讲礼,虽对方年轻,但也让胡礼贞拱手回礼。
“方才之事,在下全都看在眼里!”
“哦?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县尊想要惩处奸恶,却被上官阻挠,如今因果报应,王家被强人所劫,岂不为大快之事?”
听了赵延洵此言,胡礼贞便答道:“少年人,奸恶要惩处,强人要捉拿,不可混为一谈!”
谷诟</span>紧接着,胡礼贞叹了口气,说道:“此二事,本官一件也没办成,愧对这身官服啊!”
赵延洵沉默几息后,说道:“相较于那些贪官污吏,县尊已是皎如明月了!”
听了这句宽慰,胡礼贞只是笑了笑,心中对赵延洵也多了几分好感。
正当他打算询问赵延洵来历,却听赵延洵又问道:“你开罪了上司,想必尔接下来日子不会好过,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盯着胡礼贞的眼睛,赵延洵沉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
胡礼贞却不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面试。
“怕,也不怕!”
难道遇到一位能聊天的“朋友”,胡礼贞自然打开了话匣子。
“这话何意?”赵延洵问道。
“上官势大压人,我如大浪行船,如狂风秉烛,安能不惧?”
屏去脸上苦涩,胡礼贞接着数道:“然我辈饱读圣贤之书,屡受国恩之厚,岂能不思爱民报国之志?”
“先贤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虽不必先贤,却比旁人多了些勇气,所以也就不怕了!”
听了胡礼贞这番话,赵延洵对胡礼贞更高看了几分。
大道理谁都会讲,身体力行却难如登天,这样的人难得一遇。
“阁下高义,令人敬佩!”赵延洵赞许道。
很显然,胡礼贞这次面试很成功,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似阁下这般清正之士,若是被奸人所害,便是朝廷百姓的一大损失!”
赵延洵极为真诚道:“在下家中,在京城颇有些门路,胡知县若需帮忙,可对我直言!”
谁知胡礼贞笑了笑,他只当赵延洵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年人,此事牵涉重大,只怕你家也帮不上忙,还不不要给家中长辈添乱了!”
在胡礼贞看来,高文柏说得没错,他今日之行会让郡府,乃至户部某些人不爽,若让赵延洵掺和进来,只会是害了对方。
所以,胡礼贞拒绝了他的好意。
“若你真想帮我,便要保住心中那颗赤子之心,来日出仕时多为百姓请命!”胡礼贞面带微笑。
赵延洵也笑了笑,既然胡礼贞不开口,那他也就不强求了。
“受教了,那便祝你好运,我也该回去了!”赵延洵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赵延洵恢复了帝王雄风,让胡礼贞大受震撼。
但下一刻定睛一看,少年还是那个少年,正拱手向自己告辞。
直到赵延洵离开后,胡礼贞才想起忘了对方名号,但此时对方已经走远。
可眼下,他还有正事要办,便也只能留下遗憾了。
另一头,赵延洵与张猛走在山路上,二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终于,赵延洵打破沉默,问道:“让你劫财,可有让你害命?”
张猛很干脆的跪下,而后道:“臣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关,请皇上惩处!”
瞥了一眼地上的张猛,赵延洵叹息道:“这样的人,更该有律法要他性命,比直接杀了他更有意义!”
“是!”
“起来吧!”
“是!”
依法治国,让正义得到伸张,才是治国良策。
虽是张猛自作主张,意气用事杀了人,但赵延洵也有放任之过。
所以,责问张猛,其实是赵延洵在反省自己。
只不过,皇帝知错改错,却绝不能认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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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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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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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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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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