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京城附近另当别论,和其它地方相比虽然绿色依旧比旧世界多了许多,但天空中少了鸟群多了烟雾、地面上少了碧草清溪多了污水横流。而造成这一切的依旧是人,几万、十几万的人,还有冒着黑烟的工厂。
“呜……呜……呼哧呼哧……”随着几声汽笛长鸣,一列火车缓缓进入了站台,车头喷出浓浓的蒸汽,把两侧的人和车辆全都暂时掩盖了起来。
这列火车挺有意思,前面四五节都是油罐车,后面三节是散装货车,中间却夹着两节客车车厢。从涂装上看,不管油罐车、货车还是客车的型号都不太一致,很有点东拼西凑的风格。
还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玻璃已经碎了却没人更换,只是用木板钉上。最有意思的是车厢缺了扇门,里面坐满了人,个个被吹得灰头土脸。。
“拿好自己的东西别落下……哎呀,先别瞧啦,堵着门算怎么回事,注意脚底下……”
列车刚刚停稳,从车厢里挤出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嗓门不小,操着一嘴说不清啥口音的普通话,冲挤在破车门过道里的人群大声吆喝着。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往车下走,而是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角落。这里居然还有个人,缩在两个大包裹之间打盹儿。
“吕老板,到站啦?”被大嗓门吵醒正揉着眼探头向外看,好像不太认识,拿不准该不该下。
“到啦,赶紧带你帮兄弟下车吧。哦对,下去之后别乱跑,这里不比其它地方,规矩大得很,动不动就罚钱,掏不出来就要被抓走当苦力。”
见到这张脸,被称作吕老板的中年男人略微收起不耐烦的神色,努力挤出点笑模样,凑近了一步弯下腰尽量压低了声音叮嘱着。
“好咧,您放心,咱们都是本份人,到哪儿都懂规矩!老虎、瘦猴,下车接行李。看好了啊,别让人顺手拿喽!”
睡眼朦胧的男人一边应允一边挣扎着从包裹堆里站起身,比矮个男人几乎高了一头半,满脸胡子茬从厚厚的尘土中顽强的钻出头,看着就和兵马俑差不多。
他们这伙人不多,只有八九个人,但带的行李着实不少。皮箱、背包、拉杆箱、麻袋、包袱皮……林林总总二三十件,把车门过道都快塞满了。
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显然不愿意和这群风尘仆仆又透着彪悍的家伙发生摩擦,干脆全挤向了另一边的车门。
趁着卸车的间隙,高个男人在站台上又伸胳膊又伸腿,打拳一般好顿折腾,觉得把身体活动开了才点上根烟转着脖子四下看,眼神里既有熟悉又有陌生。
“鼠哥,这就是京城?”他这副模样很快就引来了同伴的关注,那个叫老虎,长得也最壮的大汉凑了过来,一边点烟一边问。
“必须的……上面不是写着呢!”高个男人用嘴向站台标牌方向努了努,眼神四处瞟着有点心不在焉。
“京城北站……我怎么看着还不如JYG呢?”
老虎不是不认字,只是对这里的建筑有些没信心。高高的钢架式顶棚坍塌了小半边,剩下的也锈迹斑斑。站台倒是挺宽敞,可地面铺设的石材已经剥落得坑坑洼洼,东一滩西一堆散落着不少马粪。
尽头的检票口居然是露天的,拉货的马车、汽车与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通通挤在一起,人喊马嘶机器轰鸣,热闹是真热闹,也确实符合脏乱差的评价。
“告诉兄弟们收敛着点,别总死盯着人看,遇到麻烦忍着点,不许动不动就抽刀子,看我眼色行事!”鼠哥终于算是把附近的情况用眼神扫完了,最终停留在那些穿黑衣服戴红袖箍腰里还别着手枪的人身上。
“放心,兄弟们知道分寸……您说姓吕的会不会拿了东西不办事,这里可是他的地头,拍屁股跑掉咱也没地方找去。”
老虎显然是听烦了这套说辞,对黑衣人也没啥兴趣。有手枪咋了,就算端长枪的站一排也不新鲜。但他对刚刚走掉的吕老板很不放心,眼神一直盯着出站口方向。
“……再等等看,大不了把东西交出去,只靠刀子咱们也没怕过谁!”鼠哥抬腕看了看手表,刚过去五分钟,不急。www.xiumb.com
“来了……还带着个戴红箍的……这老家伙会不会把咱给卖了!”烟还没抽完,鼠哥的腰眼就被老虎狠狠捅了一下。
“啧,我说啥来着,别动不动就抽家伙!把手拿出来,去和兄弟们看着行李。”不用老虎提醒,鼠哥也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吕老板和一名穿着制服的黑衣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出站口外面挤进来。
同时也看到老虎的左手伸进了后腰的衣服里,不禁皱着眉把同伴打发走,再换上一张笑脸向吕老板那边迎了过去。
“嗬嗬……驾……啪……”半个小时之后,吕老板、鼠哥、老虎和其他几个人,连同那堆小山般的包裹全被塞上一辆在出站口外等活儿的平板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和马鞭的脆响声中缓缓驶上了同样残破的公路。
此时除了车夫和吕老板,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和破破烂烂的站台相比,外面的景象更令人震撼和错乱。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右侧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棕色、黄色、红色……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颜色很是诡异!
仔细看,不完全是植物,而是被植物覆盖或者多半覆盖的高大建筑物,也就是旧世界里的楼宇。原本应该只有绿色,间或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但随着气温逐渐降低,有些植物的叶子会变色,就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京城的秋天有一景叫做香山红叶。届时站在西郊香山顶上往下看,树叶的颜色由深到浅直至血红,层层叠叠煞是好看。要是再有一阵风恰好吹过,山体如巨兽苏醒不停抖动着身上的五彩皮毛,顿时令人如坠画中。
现在不用去香山了,旧世界里高低错落的楼宇代替了起伏的山峦,各种攀爬类植物取代了枫树。不用居高临下也能欣赏到如画美景,顺便也把人类建筑的破败不堪完美掩饰了起来。
如果光是自然美景,可能并不会引起这些人太多惊愕,他们见识过更加广阔壮美的大自然风景。但另一边的闪闪繁星更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它们显然不是大自然创造的,百分百的人类文明!
吕老板坐在板车边缘,两条腿耷拉着随车体抖动来回乱晃,显然是坐惯了这种速度慢、颠簸大的马车。看着其他人一脸惊愕俩眼不够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纯土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油水很大的土鳖。做为一名合格的人贩子,肯定不能满足于光赚点好处费。这些家伙的行礼里百分百有贵重东西,否则不会花大价钱请自己利用关系逃避出站口的检查。
可是这些家伙的警惕性很高,总是把最重的几个包裹放在最里面,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机会去刺探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货色。
不过没关系,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法多的是,软的硬的都试试,反正是不能让这笔大买卖白白从眼前溜过去。像这样高质量的流民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几个,碰上必须狠咬一大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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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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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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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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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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