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不是没冰,是冰层上覆盖了一层泥沙石块。这些东西肯定不是风吹上来的,向左右看看就明白了。冰川两侧全是陡峭的山壁,长年累月的落石和泥沙全都冲到了这里,等于给冰川盖了层被子。
但再怎么盖被子它也是冰川,有些地方依旧裸露出半透明的冰层,走上去还是挺滑的。更可怕的是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缝,宽的有好几米,窄的连手都插不进去。
这些冰缝有的并不到底,只是被巨大的压力挤开个口子。有的则深不可测,黑乎乎的只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掉下去嘛……就算没摔坏筋骨,想再爬上来怕是也不太容易,得有点专业登山运动员的技术。
洪涛肯定是没这种技术能力,所以走得非常小心,宁可绕远也不冒险跨越比较宽的冰缝。再加上还要搀扶着一条腿的伤员,行进速度就更慢了。
这时地震的影响就凸显了,原本按照克里木的指点,这段路并不全在冰川上行进,只要走二三公里横穿冰川就能在对面的半山腰找到条羊肠小路,那才是正确的夏特古道。
可洪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是他迷路了,而是对面那侧的山体滑坡了,不光把古道整没了,大量山石还把冰川顶起个大鼓包,让人想沿着冰面继续南行都很困难。
好在他准备得比较充分,冰爪、冰镐一应俱全,急眼了还能在冰上钉岩钉挂安全绳。有几次被逼无奈,实在找不到路,干脆就把无人机放出来故技重施,直接在比较宽的冰缝上架绳索。
看着挺麻烦,实际上省老路了。如果绕行的话,就算健康人也得转悠一两个小时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过去,运气差点,说不定又让另一条冰缝给困住了,还得绕。
就这样,二十多公里的冰川整整走了一天半,晚上干脆就钻进冰川最边上的一道冰缝里扎营。别看四周都是坚冰,却比在达坂上露营舒服多了,主要是没风。
“看,再爬上半山腰就到了,休息下先吃午饭!”
第二天又走到下午三点多,洪涛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按照原路走的,但还是找到了冰川最南端的重要标点。只要不迷路今天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最难的一段路也熬过去了,可喜可贺!
“那上面是房子吗?”实际上朱玛的体能已经快透支了,伤口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摔倒两次碰到了。
听到可以休息,立刻找了块大石头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转头冲山坡上看了看,忽然又坐了起来,抓起望远镜使劲儿看。
“放心吧,那房子怕是得有上千年了。”洪涛打开了最后一代单兵口粮,找到巧克力塞进了朱玛的嘴。
山腰上确实有几间房子,或者叫石头遗迹。方文麟曾经说过,这里是清代驻军的地方。为了沟通南北,清朝统治者在这里强制安顿了几十户人家。他们只有一个工作,在冰川上开凿、维护冰梯,以便人员上下。
按照房屋遗址的高度计算,百年前这条冰川恐怕还要厚上几十米,现在融化得十不存三,那些房子也就成了孤悬山腰的奇迹。
从这里继续向南有两条路,第一就是爬上半山腰绕过石头房子遗址,顺着山侧面下去抵达南木扎尔特河谷。这么走有些绕远,另外赶上冰川融雪太多的话,河谷两岸也会被淹,没有桥很难渡河。
另一条路比较近,沿着冰川继续向南,通过自然冰川形成的冰桥可以安全渡河。不过过河之后,冰川会有个非常大的陡坡。
陡到什么程度呢,用克里木的话讲就是直上直下,差不多300米长的两截冰峭壁,海拔高度也几乎是下降了300米。
谷</span>如果只是洪涛一个人的话有可能会选择陡坡,冰川的冰层很厚也很结实,和石头差不多,钉上岩钉挂上安全绳,再有冰爪和冰镐协助并不是很危险,只是看着比较悬。
而据克里木说,山后面的桥早就断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横渡汹涌湍急的木扎尔特河一点不比陡坡缓降容易,还得多绕两倍的路。区别只是一个摔下去基本是死,另一个摔下去得冻几分钟才死。
不过现在只能选择绕路,带着瘸腿的朱玛没法从冰川爬下去,然后再想办法在对岸找到可以固定绳索的地方过河。
等明天下了河谷,海拔高度直接下到3000以下,坡度也会减缓不少,气温应该能高不少,不愁吃喝的话可以慢慢走,舒舒服服就算过了这道坎儿。
“你要去做什么?”今晚最好的宿营地就是山腰的房屋遗迹,搭建好帐篷,洪涛又挂满了一身零碎,提着冰镐和冰爪准备下山。琇書蛧
“我去冰川另一侧看看,你先睡吧,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洪涛还是不太甘心绕那么远的路,这次没法抄近道,不见得下次也没法走。自己有很大几率还要从这条路返回北疆把卡米拉和于佳都接过来,最最最少也得再走一个半往返。
“带上这个……你是个谨慎的牧人对吧!”朱玛没有追问男人为什么要去冰川另一边,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对讲机。
“嗯,确实很有必要。你把霰弹枪准备好,这里如果有野兽的话那东西比自动步枪好用。”洪涛深以为然,接过对讲机揣进了防寒服里面。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人行走的速度就快多了,不到半个小时洪涛已经来到了冰川尽头,心里的担忧也随之解除了大半。
冰川南端确实很陡,但绝不是垂直几百米的冰墙,而是和阶梯一样分层的。最高的一层不过六七十米,爬下去的难度显而易见小了很多。
自己要的只不过是条退路,或者叫应急通道,能不能用上不知道,但一定要有,自古华山一条路的事儿他从骨子里会尽量避免。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钉上岩钉固定好安全绳,顺着绳子往下降。隔十米就钉个岩钉,一路钉到冰川底部的山谷再顺着绳子爬上去,把安全绳收好,一条后备通道就算完成了。
将来等他接卡米拉和于佳往返的时候,有条件从这里走的话只需带着登山绳就能随时下降,没条件呢就走古代房子遗迹那边的山坡,再来次地震把山坡也震塌了都不怕,咱还有后路嘛。
至于说岩钉放几年会不会没,应该是不会的。冰川消融没那么快,而且冰川上的冰特别结实,只要没人故意破坏放十年都不会掉落。
“鬼斧神工啊……”忙活完了岩钉,洪涛就坐在谷底边休息边抽烟边欣赏夕阳下的美景,终于算是说了句赞美的话。
冰川的尽头实际上是个斜面,洪涛爬下来的地方在木尔扎特河北岸,更远的一截则在河南岸,下面被河水冲出来个巨大的冰洞,使得上层的冰川形成了天然桥梁,弧度还特别规整,在夕阳映照下仿佛一道彩虹桥。
奔腾的木尔扎特河水就从冰洞下面咆哮着流过,然后突然转了个90度的大弯,沿着崎岖的山谷向南而去。河谷中布满了巨大的岩石,有些个头都快赶上房子了,但全都没有了棱角,一看就是被河水冲刷了至少几百上千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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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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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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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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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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