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树林前有座带围栏的小木屋,按照地图上画的标记,应该就是克里木说的哈萨克牧场。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夏特河谷3000米海拔以下的高山草甸也是不错的冬季牧场,附近的柯尔克孜和哈萨克族牧民经常会到这里过冬。
这座小房子就是一户哈萨克牧民盖的,如果有牧民赶着牲畜群路过此地,赶上天气不好,不光人能进去休息休息,门外的围栏也能给牲畜群提供临时的安全保障。
当然了,此时这座房子的主人早就变成了丧尸,还是被克里木亲手解决的。夫妻俩的尸体就埋在屋子背后的山坡上,还堆了两堆石头当坟包。
洪涛进屋之前特意去后面转了转,石头堆还在,这就说明自己没走错。为了表示感谢,洪涛也捡了几块石头堆了上去。
这种风俗在雪区比较常见,叫做玛尼堆。蒙古族也有,叫敖包,都是敬畏神灵祈福辟邪用的。柯尔克孜和哈萨克族同样有,不过他们是用来当路标的。
常年在荒山野岭放牧,即便是牧民也会有迷路的可能,于是他们就用石头堆当路标。在坟堆上放石头不光不算亵渎,还是一种敬意。大概意思就是说你死了也是个有用的人,还能为大家指路,算是一种尊敬,妥妥的实用主义。
“你来过?”见到洪涛的举动,朱玛巴依的大眼睛里又多了一层警觉。
“没来过,他们也是牧民,哈萨克牧民。这座房子就是他们的,我们借住,和主人打个招呼而已。你们先进屋,我去找点柴火,今天晚上不好熬啊……”
对于朱玛巴依的问题洪涛没有编瞎话也没说实话,换做自己孤身一人执行这种任务,也会把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他更担心的是天气,一山四季的特殊小气候今天算是展示得淋漓尽致了。
在山下泡温泉时虽然也飘着雪花,可温度并不低。刚到山腰就是鹅毛大雪伴随阵阵狂风,如果明天的雪还没停,再往上爬1000米保不齐就得碰上暴风雪,真要是那样可就惨了。
“呯呯……噗通……”洪涛刚在几十米外的树林里找到棵倒伏的枯木,正在用冰镐敲着猎刀从上面砍下来些树枝,突然被清脆的枪声惊得一头趴在了地上。
“艹……”很快他又爬了起来,从背上摘下步枪,一边向小屋方向跑一边拔下弹匣用力磕两下再装回去,随即上了膛。
枪声来源是小屋,但洪涛心里明白,方文麟和朱玛巴依携带的步枪里装的都是全形空包弹。那玩意只在近距离有点杀伤力,对自己够不成威胁。
“嗷呜……呯呯……”小屋门口除了方文麟和朱玛巴依,还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过不是人,而是一头直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的棕熊。它正嚎叫着扑向朱玛巴依,方文麟已经倒在了地上,正在用步枪向熊射击。
“跑……快跑……绕着围栏跑……哒哒哒哒哒哒……”眼看着朱玛巴依边后退边从背上摘步枪,洪涛在房子侧面单腿跪地举枪瞄准。
片刻之后枪口抬高两寸来了个长点射,然后扯着嗓子大叫。枪法不好真是耽误事儿,总共也就七八十米远,却毫无把握击中棕熊而不误伤了朱玛巴依。
“嗷呜……棕熊听到枪声不光没害怕逃走,反而更加激发了凶性,一巴掌拍开朱玛巴依,嚎叫着冲洪涛的方向冲了过来。沿途那些碗口粗的围栏在它面前如何秫秸秆,被撞得四分五裂。
“哒哒哒……哒哒哒……”这下洪涛反倒不着急了,特意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才再次端平步枪,两秒钟之后火光闪起,连续两个短点射。
“嗷呜……”棕熊应声来了个狗吃屎,巨大的惯性让它在雪地上滑出七八米远才停住。而后再次人立而起,张着血淋淋的大嘴发出了怒吼。
谷</span>“哒……哒哒……”迎接它的依旧是子弹,毕竟是血肉之躯,连续遭到打击的棕熊再次倒地。这次是侧卧,且没有再起身。
“噹……噹……”洪涛还是不依不饶,起身向前跑了二十多米,掏出手枪照着棕熊的头部又是两枪,确定没动静了才转身跑向了小屋。
血和雪,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雪在小屋门口搅在了一起。方文麟伤的很重,他开门时与棕熊来了个面对面,锁骨位置被锋利的熊抓狠狠来了一下。不光骨头断了、皮开肉绽,还伤到了大血管,血流不止。
“抱歉,枪里是空包弹……”洪涛拿出急救包,把止血粉和止血纱布一股脑按了上去,再把人往屋里拖。失血过多加上低温,很快就会要人命。
“……不怪你……有子弹我也来不及……呵呵呵……这些天我想过十几种死法,唯独没想到被动物咬死……你已经救了我好几次,不怪你……朱玛……朱玛……”失血暂时算是止住了,但方文麟的脸色很差,气息也很乱,话都说不全,情况不妙。
“按住别动……”洪涛又拆开一个急救包,用上了双份止血粉和止血纱布,让方文麟自己按着,这才冲出了屋门。
“别动……感觉怎么样?”小屋门外的围栏边,朱玛巴依正在用头巾包裹着右小腿。
“骨头应该没事……扶我一把……”她的状态比方文麟好多了,小腿的裤子上有个破口,但并没没有明显的血迹。
“方老师……方老师……”洪涛把她扶进了小屋放到椅子上,关上门回头再去摇晃已经有点耷拉脑袋的方文麟。
方文麟正已经濒临半昏迷状态,两份止血纱布都被鲜血浸透,看来伤口光靠按压已经无法止血,除非马上手术,否则死亡只是迟早的事儿。
“我……走不了啦……带卡米拉走……把我埋在后面……也放几块石头吧……”老人常说人快死的时候自己知道,方文麟好像也知道,一句留恋的话也没提,说的全是身后事。
“放心吧……”洪涛咬了咬牙,从大腿上抽出匕首,猛的插进了方文麟的左肋。与其看着他慢慢失血休克死亡而无法施救,不如来个痛快的。
“你……你做什么!”朱玛巴依并没听见方文麟的话,看到洪涛的动作之后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摸枪。
“别乱动,我如果想杀你在边防站小屋就动手了,某个人半夜偷偷用对讲机时我根本就没睡着。你那支枪里也没真子弹,这个我要道歉,要是有真子弹救不了方老师至少你不会再受伤。”
“来吧,不管咱俩都为谁卖命,先让我看看伤口。在这种地方拖着伤腿是走不出去的,不被冻死饿死也得被野兽吃掉。”
本来洪涛还想对这位确实心地很善良的老师缅怀几分钟,可是看到朱玛巴依的举动不得不继续扮演坏蛋,掏出手枪制止了事态继续恶化。Χiυmъ.cοΜ
“……你是谁!”窗户纸突然被捅破,让朱玛巴依的大脑有些宕机。惊愕、挫败、恐惧等等一大堆情绪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也忘了掩饰身份,只想搞清楚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谁。
“放心,我既不是救赎者的人也不是反抗军的人……哦对,也不是东亚联盟的人。我和他们啥关系都没有,只是个业余牧民,顺便稍微喜欢管点闲事。”
见到朱玛巴依不去摸枪了,洪涛也把手枪放下,张开双臂慢慢靠了过去,一点点蹲下身体,打算先帮这姑娘把腿上的伤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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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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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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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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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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