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林娜、褚婷、蓝玉儿、杜曼文,带着一群孩子围在桌边包饺子。孩子们互相比较着各自饺子的形状玩得挺高兴,可几个女人脸上却全是愁容。
“老焦,你这又是何必呢,想参战留在基地给张涛帮忙就成,没必要非去前线。别看嫂子嘴上说不管,可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是打过仗的,上了前线谁也不敢保证安全,万一回不来,让她带着几个孩子怎么过!”
绿眼珠子肯定是蓝迪,他是和吕叶江南一起被林娜找来规劝焦樵。可现在基地里到处都在备战,做为秘书长跑到安全区里吃吃喝喝影响不好,干脆到这个已经被搬空的小仓库里,几家人凑一起来个聚餐。
说起来这个地方见证过他们每个人的曾经,也承载着当年战斗的友谊。只可惜官越当越大,权力越拿越多,感情却越来越澹,一晃有四五年了不曾坐在一起好好聊过。
“武装部的征调文书已经发下来了,上面有我的名字,如果找借口不去,她们娘几个以后更不好过!姓高的全然不顾规则,用了这么多下流手段,就是为了搞一言堂。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必将遭毒手,还得被扣上屎盆子。
当初咱们都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这个人已经疯了,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同时也高估了联盟体系的约束能力,让他钻了空子。现在后悔也晚了,没人能再有效限制他的一举一动,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焦樵完全明白了残酷的现实,同时也认清了今后的出路。想给媳妇孩子相对稳定的生活,就不能违背高天一的意思,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忍耐。
后悔、懊丧之类的情绪可以有,但于事无补。现在抗击丧尸潮是大义,自己虽然辞职了,可依旧是军队编制,并没退伍,理应去做军人该做的工作。就算退伍了照样躲不开,一纸征召令还是得重返军队。
“那也没必要去前线,到参谋部或者武装部里帮他们参谋参谋足矣。以你在军中的资历和历次作战指挥调度的能力,谁又能说没这个资格!”
吕叶江南倒是和辞职前没什么变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表情也还是波澜不惊。他不属于军队编制,不在征召令范围内,但也没完全躲开,已经被后勤部请回去当了顾问,专门在物资调度方面为新任部长出谋划策。
“张涛和潘文祥也是这个意思,可我不想和他们共事。辞职之后,谁也不再信任谁了,我去了反而让大家都尴尬。这件事错在我,是我对不起他们,索性还是去前线吧,见不见心不烦。
高天一也不想让我重新拿到兵权,尤其是空勤团,好说歹说才给了个预备役独立营编制,说是作战部队,实际上就是个辎重营,专门负责给一线部队运输弹药,只要防线不被突破想看到丧尸都难哦。”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焦樵的情况特殊。他和林娜的辞职太突然,没来得急交待好武装部和内务部里很多人事安排,事后还不能出面解释。这就造成了很多人不明真相,在之后的权力斗争中站错了队伍,受到了波及。
直接的结果就是遭人记恨,不再被以前的同僚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返回军事指挥机构里任职确实很难相处,以他的脾气又受不了太多冷嘲热讽,索性还是去前线比较痛快。
另外他也不是没当过中下级指挥官,不管在救援队还是复兴联盟初期都在一线拼杀过,潜意识中并不太抵触这个工作,反倒觉得和士兵们相处起来更自在些。
至于说危险,公平的讲,焦樵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性格,也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关头。只要能保住媳妇孩子的命,让他去开装扎药的卡车也不是不可能。
“话是这么讲,可这次要面对的丧尸潮规模空前,比第一次还大,谁也没把握顶住。最麻烦的是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疏散家卷了,不光有政府官员还有部分军官。
另外安全区里的流民同样有大量外逃的现象,就算接受征召的人也非常勉强。昨天我去火车站看过预备役第四旅的情况,那根本不是军队,比乌合之众还不如。
焦哥,你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应该知道军队的士气很重要。到了关键时刻,士气高,咬咬牙说不定就顶过去了。像现在这个样子,不敢说一触即溃,也没什么战斗力。”吕叶江南在肉串上撒了层盐,还在试图规劝焦樵不要太冲动。
他虽然不是军人,也没参加过几次像样的战斗,可在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真真切切的在第一线战斗过。和当年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幸存者们相比,现在的军队更让他失望。
“还没开战,当官的已经在找退路,士气能高才怪!我也接到了下面的不少反应,可惜爱莫能助啊,不光制止不了,还得同流合污。
老焦,你放心去吧,尽量活着回来,如果有万一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我已经安排好了,把咱们几家的家属先送到津门港去,一旦这边守不住了,那边马上开船南下。
我们做为联盟高层有责任也有义务战斗到最后一刻,可孩子们没有,他们有权力选择活下去,也应该活下去。但不能去长春,就算丧尸潮不再向东那里也不是好的选择。”
蓝迪顺势把肉串翻了个身,再撒上一层辣椒面继续烧烤。关于士气的问题,他做为秘书长也有所耳闻,可惜啥也管不了。但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翻着绿眼珠子道出了一个秘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次又是我们错了,他对了!”吕叶江南肯定也是头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但并没有太多迟疑,只是稍微愣了愣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南下……去哪儿?”在这时候就看出焦樵脑瓜子确实不太够用了,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依旧不太确定蓝迪的意思。
“你家的毒蜘蛛从良了,不是还有一只嘛!”蓝迪居然笑了,冲林娜那边努了努嘴。
“她!不成不成,现在她最恨的人可能就是我和林娜,坚决不成!”这次焦樵听明白了,然后就是一顿摇头。除了怕之外,估计还有深深的内疚,没脸去见故人。他都没脸,林娜那么傲气的性格,肯定更没脸。
“如果光是她,我们俩家也没脸去,那个女人狠起来比高天一有过之无不及。但她肯定说了不算,最终还得听洪涛的。只要我们不露面,不光不会报复咱们的家属,还会多加照顾。琇書網
说起来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很绝情的人,实际上他的心很软、也很念旧。让孩子们跟着他去求生,希望应该会更大点。”
对于周媛的性格,不光焦樵了解,蓝迪和吕叶江南同样清楚。不过蓝迪并没指望周媛能既往不咎网开一面,而是把宝押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出现了!在什么地方?”听到洪涛名字,焦樵神色大变,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眼睛不停往四周踅摸,好像每个角落里都有可能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嘴角带着冷笑,手里握着尖刀。
类似的场景在这几个月里经常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即便是身处基地核心也不敢完全放心。蓝迪说的没错,洪涛很念旧,但也很小心眼,凡是坑过他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复。自己和林娜这次差点把他坑死,肯定不会啥事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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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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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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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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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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