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谈不上很熟,就是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你也该知道,救赎者和反抗军是一对儿死敌,碰上就掐,不死不休。我碰巧赶上了,随手帮了点小忙。”
洪涛没有详细解释自己和反抗军的渊源,那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只要调阅一下外交部的报告就会一目了然。他虽然是个碎嘴子,却没有说车轱辘话的瘾。
“当年你离开联盟直接去了疆省?”高天一也没继续追问这个话题,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问的问题也很符合常理,是人就有好奇心。
“我本来是打算去欧洲的,但飞机油料不够,只能在疆省待着。谁能想到联盟扩展的这么快还这么巧,没有向南而是向西。
救赎者没了,反抗军也没了,我总不能一个人钻山沟子,只好回来。其实我想先看看的,如果这里也和救赎者管理的差不多,就去南方转转。没想到你们管理的还可以,再加上有几个疆省的朋友跟着,就没再走。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呐,好端端的运输队怎么就赶上活尸了呢。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继续工作,我继续混日子,两不妨碍,大家都没麻烦,多好!”
想满足好奇心是吧,得,咱也不一问一答挤牙膏了,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十年的经历用春秋笔法全说了吧。重点是最后这句话,咱不是故意回来和你们争夺权力的,我也是受害者,别那么紧张!
“张凤武他……”如果换个人来讲这段话,高天一说不定就信了。唯独洪涛就算把舌头说成分叉的,表情比杨白劳还凄苦,他也不会信一个字。
当年这家伙就是凭借一张嘴和算无遗漏,逐步把平难军和飞虎队拖下了水。肥的拖成了瘦的,壮的拖成了虚的,最终一网打尽,还落了个团结所有幸存者制止内斗的美名。
吃亏上当就一次,如果在同一个地点掉进同一个坑里那就真成二傻子了。你口口声声说回来混日子,可却把一位联盟副部长给弄死了。如果都这么混日子,联盟官员就没人愿意当了。
“他是个巧合,不知道你了解过没有,流民想搞运输队必须由交通运输部批准。这是对的,任何地方也不能无序发展。xǐυmь.℃òm
可这么多年了,只有孙长忠一个人获得了批准,形成了实施垄断,却无人过问,是不是有点蹊跷啊。而他依靠垄断攫取的财富去了哪儿呢?我真不相信他挖坑给埋在后院里了,还不是给某些人当了白手套。
高军长,联盟这么搞是没出路的。你自己看看,才十年,仅仅十年,那些所谓的带头人都堕落成啥样了,居然敢豢养私姬,他咋不再给自己盖个陵寝呢!
我为了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竞争,不得已才去奥海农庄打算找张如可的麻烦。关于这个人的情况,你可以说不知道,但我真不信。
结果碰巧遇上了张凤武,他是我旧世界里的故人,但凡不是做事太出格也不会痛下杀手。可我要是不杀他,就等于否定了我一辈子的人生观,也不配做个人。
既然你提到这个问题了,那咱们也就别假装心平气和了。今天你来找我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别绕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能回答的我肯定回答,不能马上给出答案的也会尽量给出个大致范围。”
不提张凤武还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洪涛突然停止了往嘴里塞面条,抬起脸,眯缝着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高天一。
好端端的一个人,只和你们混了十年,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为啥杀他,不杀了难道留着继续祸害别人?
“……按照理事会的决议,你有资格进入理事会成为一名联盟理事。不过在这之前,也必须按照规则接受法庭的审理。无论张凤武是否有罪,你都没有处置权,更何况除了张凤武之外,你还杀死了十多个流民。
当然了,关于这次在信阳寻找活尸,救援被围困部队的功劳,法庭也会充分考虑进去的,最终结果应该就是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来的时候高天一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不会再畏惧,可是真见到这张脸之后心底还是有点虚,同时也放弃了最温和的路线。
这个人必须要身败名裂,否则只要活着一天,自己和初秋就无法安心。他不光太能说,还有太多让人捉摸不透的本领,最麻烦的就是颇具人格魅力。
不管自己看得惯看不惯,联盟高层和中层里都有很大一部分官员是从心里希望这个人回归的,甚至可以说有点迫不及待。
让这样一个人完完整整的进入理事会,不用算就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目前又不能让他死,那就只能先把他身上的光环打掉。
审判,这就是自己和初秋用来打破前任领导者光环的利器。
以洪涛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完全也必须要经过法庭审判,这一点连理事会都无法操控,毕竟规则明摆着,谁都不能一言九鼎,表面文章必须做。
只要经过审判,让更多人知道这位联盟创始人当年为什么逃走,又都做了些什么,就会彻底打消大多数官员的幻想。
没人希望让个罪犯来领导联盟前进,还是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杀人犯。哪怕最终不予刑事处罚,到了理事会里也会成为孤家寡人,翻不起什么浪花儿。
当然了,洪涛也可以拒绝,那就没辙了,保皇派和改革派必将为此展开一番较量,结果对保皇派明显不利。还是那句话,联盟规则是明摆着的,还是由这位受审者创建的。
如果洪涛不愿意上法庭,那就有意思了,来,自己推翻自己的规则吧。你只要敢这么做,改革派就是大获全胜,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受规则的制约。连创始人都能改,凭什么现任理事长不能改呢,这就叫先例!
“切,高军长,你这是打算报当年城下之盟的仇啊。还挺会挑时机的,也够果断。可惜啊,如果当年你能这么干,也就不用忍十年还是一败涂地了。
一个人有多大建树,除了头脑、性格、机遇之外,还有个东西非常重要,那就是心胸。小肚鸡肠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我再最后给你个劝告,不要在很饿的时候选择食物,那会让你饥不择食。同理,也不要在心情沮丧、愤怒、悲伤、惊恐的时候做决定,这时候很可能会只顾选择能暂时缓解心情的捷径,而忘了长远。
顺便再帮我给初秋带个话,告诉她,我不欠她什么,她也不欠我什么。权力这个东西是做事用的,不是享受用的,谁过于眷恋权力的副作用,必将没有好结果!”
审判自己并不是啥新闻,刚上驱逐舰的时候吕叶江南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那家伙也是个深谙联盟规则且洞察人心的滑头,早就算到了这条唯一能让自己很被动,还没有什么还手余地的绝路。
可自己还是回来了,偏不信这个邪。可以不去争夺公权力,但不能不保护自己本该有的权力。你们打算用我的规则玩死我,好啊,放马过来试试啥叫能文能武。打仗你打不过我,玩脑子同样没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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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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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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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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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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