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也不是真要把事情搞大,那样不光自己脸上无光,还要给焦樵招来一大堆麻烦,顺便让政府里的人在一边说风凉话。
不管军队内部如何分派系,如何思想不统一,至少在目前看来还是能基本做到一致对外的。这顿威胁,只是让几位战场主官把小心思收一收,精力放到正事上来。
“参谋长,我马上去集合队伍,把事情问清楚!”
听到参谋长不想追究责任,杨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至于说调查清楚,他也想,到现在他也正在纳闷,怎么该倒霉的一个人没死,害人的反倒哀嚎遍野了呢。
“嗯,高团长,马上派人把附近3公里范围内都仔细搜查一遍,重点寻找丧尸的痕迹。昨晚下过大雨,应该还有脚印。另外再派出部队,配合空军对5公里范围之内的村镇做一遍排查,确保不再发生这种事件!”xǐυmь.℃òm
光去问昨晚在河边值夜的士兵,张柯觉得不够,还要把网撒的更大一些。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包括抢修桥梁,立刻停止,把所有人抽调回来,尽快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否则真没法渡河。
一声令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忙碌了起来,整座机场立刻变成了前线基地。陆军架上了重机枪、迫击炮,空军也把专门用于守卫机场的轻型步战车开了出来,分布在四周充当固定火力点。
相比起枪上膛、刀出鞘的士兵,昨晚的主角车夫们此时反倒成了看客。在被张柯询问过后,三家公司的车夫分别被两支部队接管了,套上马和车,一部分去高速路东边的军队驻地休息,一部分直接去了机场,由空军接待。
要问张柯都问了什么,王刚的回答是啥都问,恨不得从旧世界里干啥的、家里有谁开始,根本不像审讯,更像是喝酒闲聊。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在这方面倒不用太担心,能活到现在的流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瞎话篓子,也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再加上洪涛的耳提面授,凡是有关运输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必须很痛快的承认,还得当面骂娘,表示出满腔怨恨。但昨晚的情况则是一问三不知,累了一天必须倒头便睡,除了值夜的连下大雨都不知道。
为啥跑的那么利落,这时候就可以吹牛逼了。必须是平时领导有方外加训练有素和经验丰富,出门在外全都和衣而睡,听见枪响马上提着随身小包袱互相拉着衣角,跟着队长的吆喝跑路。
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队长让跑就跑、让爬就爬、让下水就下水,不许多问也不许耽误。没有这点基本素质,根本不配在平安运输公司里赶大车!
那为啥一上来就知道向南跑呢?王刚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卫兵。当兵的扎营在南边,机场也在南边,外面响枪了,黑灯瞎火的,往军营方向跑肯定比四处瞎撞安全。这也是生活的智慧,根本不用使劲儿琢磨,已经融入骨髓里了。
至于说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是怎么说的,王刚不清楚,大家不是坐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叫进帐篷里询问,走的时候连面都没看见。
“这回孙长忠可要哭鼻子喽,哈哈哈……周哥,您猜怎么着?去见大官的人里,金永辉和朱振荣我都没看见,只有個孙宁,一条胳膊还挂着呢,满脸都是青紫,模样别提多惨了。
结拜兄弟三个出来,就他一个回去了,嗨,这回我看他怎么和孙长忠交待。真是风水轮流转呐,他们也有这一天!
哦对,周哥,这事儿还得是您经验丰富,早早就让兄弟们把细软都收拾好了。如果没准备,大半夜的突然想跑也够呛!”当着大官的面吹痛快了,还遭到了狠狠表扬,王刚又有点飘。
他觉得吧,车夫们能保住小命,确实和自己平日里领导有方、训练的当有关系。当然了,经验丰富这方面还没敢独享,把功劳分给了洪涛一点。
“你要是想活着回去,就多听我几句劝。第一,少喝酒,更不能喝醉;第二,除了咱们这60多人,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时刻提高警惕;第三,有大多便宜,先不急着去抢,仔细看看附近有没有危险,再找好退路才能动。
睡吧,昨晚一宿没合眼,不光咱们累,大伙也跟着担惊受怕,都多睡会儿……别忘了安排人放哨,盯着当兵的在干什么!”
洪涛很想一巴掌抽过去,还他妈好意思表功呢。要不是你和胡杨两个废物玩意,老子也不用跑这么远被人算计,还让丧尸的大脚丫子踩,现在后背还疼呢!
要说末世里的人命确实不值钱,即便是总把提高流民待遇放在嘴边的东亚联盟政府,骨子里对流民的死活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影响大局,死了也就死了。
两天后,三家运输公司的车夫们又被军队带到了河边,一起参加死去车夫们的葬礼。几十具尸体被一层层的码放在木柴堆上,绝大部分已经无法辨认相貌了,头部都用军装包裹住,浇上汽油变成了火团。
张柯代表联盟军队和政府向罹难的车夫们致了悼词,也没啥新鲜的,无非是为了什么什么大事业做出了贡献之类的套话。
唯一有点意义的就是宣布按照货运公司雇员的标准对死者进行抚恤,这么一来,每位死者的家人都能多拿到点抚恤金,没家人也没遗嘱的就归公司所有了。
点火之前,每家公司选派的代表会把祭品放上去。王刚献上了一个小花圈,是头一晚听说了仪式之后,临时在机场附近摘了点野花插的。
也不能说敷衍,平安运输公司一个人没死,倒霉的又是竞争对手,此时就算弄几个活人陪葬人家也不会领情,索性就不玩那么多假招子了。
“老三、老四,你俩先走一步,等我手刃了仇人,随后就去找你们,咱们哥几个再相聚!”
长风和忠义公司派出来的代表是孙宁,把一堆由罐头和白酒组成的祭品放好之后,他还特意转过头,毫不掩饰的冲着王刚说起了悼词。
两天没见,这个整天打扮的和白领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完全变了模样,头发乱了,眼圈黑了,眼珠子里全是血丝。吊着一只胳膊像头受了伤的草原狼,每个眼神、每个字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仇恨。
“孙老板,你这话……”王刚马上听出话头不太对,刚想出言询问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讲,结果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
“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孙老板义薄云天……呱呱呱……呱呱呱……”随即,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们全跟着叫起好来,掌声啪的那叫一个热烈,边拍边冲着孙宁竖大拇指。
两群泾渭分明的车夫,一边是愁云惨淡、怒目相视,一边是有惊无险、鼓掌叫好,眼看就要火星四射的场面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本很多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动手的车夫,被突如其来的掌声搞得有些茫然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伱,不知道该不该连夸咱们的人也一起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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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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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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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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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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