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客人有些惊讶,“这不是安娜吗?怎么会在酒馆门口当迎宾啊?你平时不是一直忙到没法歇脚的地步吗?”
“最近有些不一样了。”安娜微笑着说,“总之我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大叔们快进去吧。”
“喔?”白人男人发现给他们上啤酒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哥,他指着周正向同伴说:“这不是昨天那个听不懂本地语言的新人吗?”
“原来是酒馆新来的工人啊?”
“什么嘛?老吉姆终于也懂得体谅自己可爱的女儿了啊?”
“别说,这身衣服看着还挺高级的,是西装吧?”……
“慢用。”
周正没听懂他的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这桌客人,不过很快正记账的安娜就被叫了过来。
“我们没点花生啊?”
“安娜,我们的花生怎么还没来?”
“安娜我们点了四杯啤酒只上了三杯!”
……
周正做服务员的第一天状况百出,老吉姆的身体不支持他过多走动,虽然安娜尽可能清晰的传递客人的想法,但语言不通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周正总会理解错误一些要求,安娜指着某一桌说“是那桌的”,很笼统,也难怪周正会上错菜。
看着安娜和老吉姆连连抱歉的样子,周正挠挠脸颊。
“看来得尽快学会这里的语言了。”
周正成为酒馆帮手的第一天,安娜似乎更加疲惫,身心俱疲。
“呼~”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春风酒馆可以打烊了,安娜擦擦额头的汗。
周正端着托盘站在一边,面色有些凝重,像是在等待批评一样。
谁知安娜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似乎是在肯定他第一天做的成果。
虽然看得出来是表扬,但不知怎么周正羞红了脸。
“这一定是安慰吧?虽然知道也许做不好,但这也太难堪了。”
出于奇怪的自尊心,周正学习布莱德语言的想法愈加强烈。
他请教了一下老吉姆,他可是会两国语言的,肯定能帮助周正。
吉姆不出意外的悉心指点周正,从一些常用的用语开始,周正听的格外认真。
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服务员的愿望似乎在把周正来这里的目的推向奇怪的方向。
“你明明是一个华国人,英语却说的格外的好呢?”
“欸?有吗?”周正挠挠脸颊,没怎么在意,毕竟会说英文的人一抓一大把呢。wWW.ΧìǔΜЬ.CǒΜ
“你今年多大?”
“18。”
“啊?竟然跟安娜同岁吗?”老吉姆显然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你至少有20了。”
“呃……”周正很少这么无语,吉姆这话着实有些直白了。
“那个,”周正干笑两声,“可能我长得比较显老吧?”
“那么小居然就成了流民,你以前的生活一定很苦吧?”吉姆同情的摇摇脑袋,似乎已经重新为周正构想了过去十八年的生活方式。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本来确实是要去布莱德内圈暂住的?”周正无奈的叹了口气,没说出口。
他这两天了解到了布莱德的等级歧视,往外圈来轻而易举,但想从外圈进入内圈就要有邀请,还必须是内圈贵族的邀请而不是中部的平民,而且邀请函还十分有讲究,家族的印泥必须要有,敬语的使用,称谓的标注等等。
所以流民和难民想从外圈跨过分界线上的高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印度姓氏种族的区别一样无法逾越。
“我……”周正犹豫了一会儿,“以前是个孤儿,后来被现在正在上的学校收留了”
老吉姆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老吉姆站了起来,看着周正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唉!”
“不用了!不用了!”周正连忙阻止,这场对话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因为要选择性隐瞒一些事情,所以误会就越来越多。
“叔叔你还是歇着吧,刚吃过饭,我现在饱的要死。”
“吉姆叔叔以前的国家是。”
“科索沃。”
周正思考了一下,老吉姆来到这里有几十年了。
“这么算来,”周正有些结巴,“叔叔您不会是因为科,科索沃战争才变成难民的吧?”
老吉姆点点头,“以前家境还挺殷实的,到处出国旅游,后来因为战争父亲当时带我移民的过程中过世了,我就一个人划着救生艇飘了好几个月,就到了这个地方,这条腿就是在那个时候……”
老吉姆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叹了口气。
周正咽了口唾沫,他大概知道那条腿的下场,毕竟在小小的救生艇上漂流了几个月之久,食物什么的估计早就不够了,那条腿……
“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周正笑了笑。
“是啊,”老吉姆点点头,“我也不该去招惹那些鲨鱼的。”
周正皱眉。
“鲨鱼?”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以前家境挺殷实的,在几个月没吃过好东西的情况下,怎么也想尝尝鱼翅的味道,现在想想,只丢了条腿算好的了,哈哈,真是年少轻狂啊。”老吉姆大笑起来。
“您还真是……”周正看着老吉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来到这儿后,靠着微薄的补贴活了十几年,由于以前的经验,找地方搭了个小棚卖自己酿的啤酒,没想到还挺受欢迎,就干了十几年,又借了不少钱开了个酒馆,现在还没还完。哈哈哈……”
“……”周正默默地站起,眼里有着不明显的泪光。
“叔叔,您注意休息,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唔?”老吉姆看着周正的背影,“不学布莱德语了吗?”
周正一顿,“没,没关系,我在工作的过程中会自己学的,不是有句话说,实践才能进步嘛,别看我这个样子,学习能力还挺强的。”
“是吗?那晚安吧。”老吉姆摆摆手。
“晚安。”
周正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超强的记忆力就像过电影一样把老吉姆的话一遍遍的重复,他缩在被窝里,由于过于剧烈的同情,周正身上产生了一阵恶寒。
“一定是开玩笑的吧?怎么会有人把好好的生活过成这个样子?”
老吉姆的经历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恩人。
“生命真是个奇迹。”
今天晚上他失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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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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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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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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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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