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不错。”
“谢谢夸奖,你是谁。“
“一个,嗯……孤儿,无所谓是谁。”周正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墨西哥人知道的越少,就越难造成意外。
墨西哥人隔着一扇四层的夹胶隔音玻璃,用电话与对面的男人通话。
狱警跟他说有人来探望他时,墨西哥人喜出望外,他以为他的家人或者朋友终于漂洋过海来看他了,可是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穿着一身拉胯的地摊货,短袖背上印着四个大字“世界和平”,胸前别着一个“x”的徽章。
即使是某个自己遗忘的朋友,他也已经不期待对方能给自己带来探望礼物了。
“你找我干什么?”墨西哥人打量了一番男人,后背贴在了椅子上。
“问几个问题。”
墨西哥人蹙起了浓密的黑眉。
“警察已经把我审问的赤身裸体了,你还想问什么?“
“你缺钱吗?”对面的男人问了一个墨西哥人没想到的问题。
“不缺,不然我也不可能会在大洋另一边的监狱里,不过硬要说的话,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那你为什么杀那个人?”
“他活该!!”
墨西哥人一拳打在了玻璃上,情绪激动,周正吓了一跳,那一侧的狱警连忙按住他。
犯人大概会用这种情绪宣泄自己的愤怒,也许是在博取同情。
但这有什么用呢?杀人就是犯法,犯了法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人照顾他的情绪?周正思考,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在警察的制约下,墨西哥人平复了心情,在玻璃两侧两个人共同的请求下他才没被押回牢房。
“别装了,我不是来指责你的。”
墨西哥人闻言一愣。
“是谢庆东让我来的。”周正紧紧盯着墨西哥人的一举一动,见墨西哥人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周正尽量用模棱两可的语言,企图找到破绽,
“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他说,嗯……答应你的事,嗯……他反悔了。”
周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是有什么约定吧,不管是“事后给钱”还是“不乖乖做,就把你老婆孩子撕票”的威胁等等,只要反悔就一定会让他气急败坏,
墨西哥人瞪大了眼睛,周正眯起了眼睛
“有戏。”
他确定了记录仪和耳机的录像录音功能完全正常。
他等着墨西哥人的愤怒,但等到的却是一阵冷笑。
“你笑什么?”
“我是墨西哥大学法律系的毕业生。”墨西哥人神情轻佻。
“我本来以为案件已定,不过现在,我要申请找律师为我重新提起上诉了。”
周正不明白,对方怎么不上套啊?
一定是演的不好,不过毕竟是花钱雇的临时工嘛。
“你杀了那个农户,这是事实,你打算上诉什么?说你还有别的作案工具吗?”
“hijodeputa!”(西班牙语:婊子养的)墨西哥人拍案而起。
“如果这是墨西哥,我绝对会被当庭释放!”
“哦?看来你们治安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hijodeputa!fuckingbitch!!”墨西哥人怒砸玻璃,还串了语言,这次看守不可能让他继续呆在这了。
两个狱警把他架回了牢房。
“等着律师函出席法庭吧!”他还不忘狠狠转头大喊,但电话已经挂断了,周正并没听清。
“一无所获……”周正叹了口气,挂断了手机。
桥洞下面,周正穿着乞丐褴褛的衣服,乞丐穿着周正“世界和平”的t恤,两人比肩坐着吃着泡面。
乞丐用来要饭的碗现在正盛着方便面的汤。
周正还贴心的给他加了个肠。
“老板。”乞丐这样称呼周正,周正和他现在是雇佣关系。“你是哪里人?”
乞丐嗦着面,大快朵颐,对他来说方便面是难得的美味。
“哪里人啊……”周正思考了一会儿,“埃克斯人。”
“没听说过。”乞丐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把汤递到了周正面前。
“我自己有。”周正扬了扬泡面碗。
乞丐吃完,捏着胸前的徽章摆弄了好一会儿。
今天上午,周正就是通过这个徽章和一个耳麦,远程指挥着他与墨西哥人交流。
乞丐要做的就是把周正的话完全重复一遍,轻松无压力。
“你说刚才那个人是个杀人犯?”乞丐问,抬眼看了一下端着纸碗喝汤的周正,二人现在是有钱下馆子的,不过他没有这么多时间。
粗略的算一下,明天上午九点,如果再没有进度,任务就该自动结束了。
“是。”周正擦擦嘴,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两千块钱,交给了乞丐,这些钱全是从一个黄毛那里抢过来的,这算用得其所,“答应你的全款。”
“嘿嘿,老板大气,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即使乞丐接近三十岁,但称呼这个17岁的少年为老板,对他来说并没什么不妥,他笑着连连拱手,接过钱攥进了手里,在和周正把衣服换回来之前他是不会把钱揣进口袋的,钱还是攥在手里更实在。m.xiumb.com
乞丐心满意足的吸了口气,上面就是飞驰的汽车,这里的空气是有尾气味道的,但他的样子就像在吸着呼伦贝尔草原上售卖的空气一样美好。
周正眉头紧蹙,思考着上午以乞丐为中间人的对话,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嗨,”乞丐顺势躺在地上,吃饱喝足就想休息。
“看吧,我就说上学没用,什么摸哥西大学的学生,现在不还是一天三顿小牢饭吗。”
周正看了乞丐一眼,他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墨西哥大学,还是法律系的学生到底为什么杀人呢,谢庆东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替死。”
周正这次计划的目的更简单,只需要从墨西哥人嘴里套出谢庆东的痕迹就行了,然后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让公安机关介入,让谢庆东去派出所待一段时间,他就有足够的时间,甚至大摇大摆的走到谢庆东家里取出东西。
不会有人关注他家里的标本,因为富翁犯罪这件事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明天六点半,再去一趟。”周正对乞丐说。
“好好……”乞丐答应的很痛快。
“明天我来找你。”周正拍了拍屁股,起身就要走。
“老板慢走。”乞丐笑着告别。
周正离开后,乞丐看着手里的几千块钱嗤笑几声。“钱到手了,我还帮你个屁,小孩就是小孩。”
他拿起了自己的碗,这便是他全部的家当,所以乞丐搬家很容易,哪里能躺,哪里就是家。
“对方可是杀人犯,老子也怕,谁知道你在干嘛,老子还没活够呢。”
他朝着周正远去的方向低声喃喃,提着铁碗,扬长而去,里面还滴着鲜红的油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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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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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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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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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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