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骏正端着一杯茶,热气腾腾,小心翼翼的抿着。
“室友?”吴垚惊异的问道。
“也就是说,以后我的房间里会多一个能自由进出的男生?”
“对。”
梁司骏平静道。
“多正常的事?对吧?”梁司骏看向一旁安静的周正和顾霜澜。
他刚给三人安排过宿舍,初级阶段没有太多的纪律,连课都可以不上,但不上课总得有个呆的地方,寝室是个好选择。
埃克斯学院的初级阶段就是让学生们熟悉自己、学院和世界的时间,这个学段年纪最小的人也不过15岁,三年后度过了成年礼,便是真正的战士了。
“啊?对吧。”被提问到的周正似被吓到了,连忙回应。
顾霜澜只是轻轻颔首。
“这哪正常了?老师,我能单独买个宿舍吗?八十平就够了。租也行。”
“不行。”梁司骏斩钉截铁。
“这也是为了培养你们的感情。”
“和男的有什么感情好培养的”吴垚喃喃
“回去吧,下节课快开始了。”梁司骏又喝了口茶,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上去有些滑稽。
“下节应该是……”梁司骏按开电脑桌面,欲查看课表。
“数学课吧。”冷清的声音从顾霜澜口中传出。
“啊对,数学,课表记得挺快的啊。”梁司骏称赞道。
“数学?”吴垚呻吟一声,“我刚上完九年义务教育,来到这还要上数学?”
“总共就考十四分的人可没资格说这话。”
刚喝过茶的梁司骏镜片上的雾气迟迟不散去,他只好摘下眼镜擦拭。
“不过如果你觉得自己二元一次方程组解得好的话,可以回去收拾寝室了,前提是错过了这节课,你还能听懂下节课的泰勒。”
吴垚狠狠咽了口口水,“那我还是去好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低配版的防空警报,声音不大也简短了许多,有三秒左右。
另外几名教师站了起来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梁司骏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回班吧,你们的数学课改了。”
“改了?!”几人不明所以。
梁司骏站起
“没错,这堂课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特比坦高原上空。
自动巡航直升机的轰鸣声把晴空变得嘈杂不少。
这次的直升机小了不少,并非「暴雨」组的大型武装直升机,里面有三名男子正在擦拭手中的武器。
唐刀,短刀,日本武士刀,当刀面能清晰的反射出人影时,他们才把刀插入刀鞘。
还有一名男子正扛着摄像机调试影像。
“该死的,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带了五副弹夹的。”其中一名男子倏地站起,拎开了身后的包,细细寻找着。
“别找了,我拿了一副。”
另一名男子拿起枪柄在手中晃了晃,手掌猛的向空中冲去,套筒依旧留在原处,但与枪身之间的错位让直升机中传出一声清亮的上膛声。
男子将刚上好膛的手枪插入了腰部的枪套中。
“还有,李左帆,现在是在现场直播,注意言辞,别给学弟学妹们留下奇怪的印象。”
“咳咳。”李左帆轻咳两声,又幽幽坐下“明白了。”
“赵源,你来指挥。”
“好”
另一名男子放下手里的枪,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能上场而沮丧,从旁提出了一个银色的大箱子。
打开了封锁之后,里面与它朴素的外貌截然不同。正面的箱盖内部被几个方正的小屏幕布满。
而箱内则显得有些空旷,嵌了十颗右耳的无线耳机和一副精致的黑色耳麦。
赵源扔给二人一人一颗。
“快要到了,武清队长。”扛摄像机的男人撂下相机,活动着自己的肩膀。
“下面把你们的执行记录仪切入公频就行了,我的「远扬」也要发烫了。”
说着,男人从凳下拉出一个长方形的大黑箱,箱盖上刻着银色的“远扬”二字,打开时,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漆黑的狙击步枪。
“好。”
武清和李左帆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在舱门旁,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丘陵,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刀柄。
“张涵毅,你的。”赵源又递给刚放下摄影机的男人一颗耳机。
男人戴上后深呼一口气,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气氛变得不那么轻松了,三人都在使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
最多五分钟后飞机就要降落,如果运气不佳,直升机越过挡住视野的丘陵,他们一旦落地便可能要立刻投身战斗。
但他们并没有过于担心,「寒风小队」在中三年级也算比较知名的队伍了,这次的目标是曾经处理过几百遍的魈。
不过任务中被校方安排了一次直播,作为学弟学妹们的“开学第一课”,让他们接触一下战斗,还能起振奋士气的作用。
“test,test”赵源带上耳麦,呼喊,三人齐齐塞住左耳。
“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收到!”三人向赵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到达了一座山丘,直升机缓缓下降,丘陵上的草就像水里泛起涟漪一样被风吹的散开。
武清三人在白色衬衣外套上了黑色的风衣,武清,李左帆各背上了一把突击步枪,一切准备到此为止。
“老规矩,这次回去,我请客吃顿好的”
舱门开后,武清伸出拳头,其余三人心领神会,四个拳头相碰,交换了坚毅和自信。
武清率先跳下直升机,李左帆、张涵毅紧随其后。
三人从丘陵地带向低处走着。
“队长,西北三公里是最新一处热能反应点。”
赵源坐在直升机中,两颗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显示屏上的每一个坐标。
“这地方是草原,光我能看到的最远距离都不止三公里,应该不可能在这边”武清判断道。
“咱们得朝西北高地势的方向走。”李左帆捋了捋肩上挎的步枪带。
“在低处让我浑身不自在,没有安全感。”
草原的地势并不复杂,以大面积来看,并不全是平地,三人目前所处的地方就像一个盆地的底端。
“走就是了,我也得找地方架枪。”张涵毅续道
“热能预测时间都已经过了,魈应该就在附近。”
“队长,往前走,上那边的小山丘,注意在视野开阔前做好自卫准备,那边热能反应在波动。”赵源言道
“收到。”
咩!!
突如其来的羊叫声,震得三人不得不俯下身子,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该死!这什么声音!”李左帆顶着羊叫声嚎道。
此时三人距离山丘顶部的最多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
好大一会儿,羊叫声才渐渐减弱消失。
“是羊叫”武清拍拍耳朵,现在他还有些耳鸣。
“但肯定不是一般的羊。”
李左帆将枪架在身前,弓着身子谨慎的在前开路,做着随时开枪的准备。
武清随即拔出了刀,刀刃的锋芒随着刀吟消失在了刀尖尽头。
步枪也只有探路的作用,对他们来说,这种场合下刀比枪的优势大多了,张涵毅另当别论。
山丘顶上,三人齐齐一怔。
“队长,它们就是热能反应的罪魁祸首了。”赵源的声音传进了三人耳中。
“看出来了。”
下方,七只长着羊角的魈正站在羊群的尸体之间,目测至少有二百只羊倒地不起。
魈漆黑鳞片上的血液尚未干透,反射着太阳光。
它们身上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在风中飘扬的几缕白色的山羊胡子,不论与自己还是与环境都显得格格不入。
它们青黄色眼珠中的黑色长方体正从侧面盯着山顶上的三名人类。
一只魈扔掉手中的羊尸,仰头朝三人咆哮。
“咩……”
除了有点吵这声音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
张涵毅不知何时已经架起了狙击枪。
一声枪响,子弹带着轰鸣正中魈眉心,冲击力让魈后退两步,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向后弯去。
三人脑补出一声脊椎断裂的脆响,但魈却没有任何闪失的重新挺直了腰杆,无数细小的银色颗粒散落一地。
“嘁。”张涵毅清啐一声
咩!!
几只魈共同嘶吼,震耳欲聋。
但三人这次并无暇捂耳,七只魈从各个方向向山顶冲来。
武清和李左帆迎着七只魈冲下去。
他们不能让魈靠近,毕竟身后还有一个狙击手,近战并不是张涵毅的强项。
二人要截击七只魈,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
更何况这次的魈最多仅比二人高了一个头。
怪物的生命力顽强,要想彻底干掉他们,头几乎是唯一的突破口,至少对于魈来说是这样的。
要是以往有3米高的魈,他们对付起来反倒有些麻烦,若想要削掉它们的头,他们得依靠狙击手,或者自己飞身上去。
武清避开极力挥下的利爪,从一侧将手中的银刃插进了长着山羊胡子的魈腋下。ωωω.χΙυΜЬ.Cǒm
鳞片层叠间的缝隙少说也有1毫米,只要瞄的准,他手里的唐刀可以不费多大劲就没入怪物的身体。
武清旋即推着刀柄,刀刃就像一只螺旋桨的桨叶,绕着魈的肩胛骨旋转了一个骇人的角度,浓稠的血和粗重的手臂掉落,砸出了一声闷响。
这血稠的像是搅碎的土豆泥,但那颜色着实让人恶心。
“咩!!”魈仰天嘶吼。
一颗子弹窜入它的牙口,霎时,它的身体仿若石化,血红的土豆泥和着黄色的星星点点从它口眼中喷涌而出。
现在它的头只有一副鳞片叠成的空壳,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那颗子弹搅和的难以区分。
而这仅仅发生在刹那之间。
快到它的同伴依旧在奔赴而来的路上。
“李左帆你在干嘛!”
耳机中响起张涵毅的声音。
“给它刮胡子。”
李左帆一边连续用刀刃回击碰撞而来的爪子,一边简短的回应张涵毅的话。
李左帆挥刀的速度除了撞开魈的爪子之外依然还犹有余力似的朝魈的下颏砍去。
几缕白丝迎风飘落,山羊胡子……被刮了。
“别做多余的事啊,很奇怪。”张涵毅安静的说道。
他的眼正贴在「远扬」上,那把漆黑的狙击枪并没有瞄准镜。
一阵风吹来。
大片的草再次迎风倒下,但有一路丝线般的草径极不符合科学规律又无一例外的逆风仰躺而去,几乎全部成四十五度倾斜布在狙击枪的弹道上,一直延伸到李左帆的脚下。
“嘭!”子弹沿着这条天然弹道正中被剃了胡子的魈的眼中,它眼里的黑色长方体块瞬间变成了无数碎片,融在血里又流了出来。
李左帆又踏步向前迎击下一只。
几乎同时,武清的刀下又滚落了一只头颅,长着羊角和胡子的脸似在嘶吼,没有震惊,只有愤怒,此时,武清刀上渐渐凝成一道寒气,将刀身裹在其中,反射的光变得不再那么耀眼。
刀槽里尚未流尽的红色土豆泥也被冰封了起来。
“呼……”从武清口中缓缓吐出一丝白雾,那是冬天低温的象征。
“不愧是队长。”
李左帆将刀身翻了个面,向上冲去,魈似乎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并没有用手来格挡这兵刃。
双腿犹如引擎一般瞬间升温,向后跃去,拉开了距离,甚至都未能平稳的停住脚步,落了个趔趄,四爪着地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类。
一片看不见的风逆着大风的趋势将刀刃挥舞处撕开了一个极其狭窄却广泛的平面。
这只魈的做法很对,但逃的不够远,风刃的边缘掠过了魈的两只角,两根角就像被切过的黄瓜,留下了光洁的平面。
在那把刀下,一时竟无法分辨角和鳞片到底谁该更硬。
“这畜生,直觉还挺灵敏”李左帆嗤笑一声。
“你是在战斗还是在给它们打理形象?”张涵毅远隔百米轻轻吐槽,话语间又毙命了包围武清的两只魈其一。
“我擦。”张涵毅的话让李左帆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朝耳机向武清解释道
“队长,我没玩啊,这是意外。”
“咩!!”
刚断角的魈怒火更甚,四脚并用朝李左帆扑来,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它像个野兽,而不是个动物图志上找不到的怪物。
“认真战斗!现在在现场直播。”武清冷冷道。
此时武清身旁也冷冷的,冷到魈的行动都肉眼可见的慢了半拍。冰霜在刀身,以及刀身与魈的身体碰撞处结了一层又一层。
“我靠,我这就干掉它。”李左帆双手将刀举到身侧,摆出了某种刀法的起势。
断角的魈估计至死也想不到,自己眼前到底是什么怪物。
它腾空而起跃向李左帆,就像一只庞大的兔子窜出一样。
李左帆稍稍挪了个脚步,利爪就与他擦肩而过。
只要它在0.1秒后落地转个头再扑一次,那个剃了它头的人类就得被撕成一片一片的。
但它没有那个机会了,这0.1秒结束前,李左帆的刀背冲向了它的腹部。
又是刺耳的金属颤鸣,但这次有胜负,魈的身体被挑飞。
就在空中,一个风刃又展开了怀抱,这只魈甚至无法做出反应,掉下来时竟已经尸首分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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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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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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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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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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