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当然是洪涛,他利用夜视仪和热瞄的优势,悄悄溜到了裁决者阵地靠近河岸一侧,把从尸体身上找到的手榴弹原封不动又扔了回去。只是每颗抽了点税,比如一只不起眼的铁环和一截细线。
“biubiu……biubiu……”趁乱再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在黑暗中一个一个收割着生命。
不得不说的是,裁决者的作战风格确实挺彪悍,经过一开始的慌乱马上就有人返回阵地打算重新掌控机枪,即便连续三个人都被冷枪击倒也不打算放弃,不停向有可能藏匿敌人的方向开枪,最终还是把那挺机枪给抢走了。
“嘡……嘡嘡……”但接下来的举动就有些业余了,几个人不知道喊了声什么,然后就匆匆忙忙的选择了撤退,连后卫部队都没留。
这就让洪涛有机可趁了,他从石头后面探出头,举着步枪用热瞄挨个点名,不管是猫腰急进还是闪转腾挪,哪怕是卧倒匍匐,在热成像仪里都是个橙红色的斑块,只有显示和不显示的区别。wWW.ΧìǔΜЬ.CǒΜ
显示的就来一枪,不显示的就等着显示。急于撤退的人们不会老藏在石头后面,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打算借着黑夜窜到另一块石头后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还很提心吊胆。洪涛不光要盯着前面逃跑的色斑,还要时不时回头瞄一瞄反抗军阵地,生怕他们也冲出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着自己后背来一梭子。
“呼……”好在这件事一直没发生,洪涛追杀了一公里左右才把热瞄里能看到的所有发热源都干躺下,并确定都在慢慢变成蓝黑色,才找了块大石头蹲下稍作休息。
“嗨,对面是反抗军的人吗?别躲了,我都看见了你啦……嘡嘡……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向侧翼迂回,否则我就真打你身体了啊!”
把气喘匀,再把空弹匣装满,检查一遍枪支状态,洪涛才又一块大石头一块大石头交替掩护着返回了裁决者原本的阵地,开始冲着对面喊话。
反抗军的人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们应该没装备太先进的夜视系统。然后洪涛就又开始仗势欺人了,一边喊话一边用枪点射那个打算移动到河边再迂回自己侧翼的家伙,不过没打人,只是打了附近的石头,以此警告。
“江王八呢!”浑厚的男中音再次响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了……我能看见的人都死了,差不多有十七八个。到底你说的是谁我真不认识,他们穿的都差不多。哎,等等啊,他是不是叫江忠清?好家伙,还是裁决者的中队长呢!不过真死了,被手榴弹炸死了,半个身子都炸烂啦。”
按照刚刚的对话,江王八应该就是这批裁决者的首领,可洪涛真不认识。但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随手翻了翻旁边两具尸体的上衣,就发现了和特别通行证差不多的身份牌,其中一个上面赫然写着江忠清的名字。
“……你是谁?!”浑厚的男中音迟疑了半分钟才开腔,估计是在和同伴商量。
“我是……正义的佑罗……方文麟你们认识不?”要是没有那个家伙带着三颗手榴弹偷袭,洪涛还真没想好怎么确认反抗军的身份。现在好了,敌人的敌人不能算朋友,也可以暂时当成友军嘛。
“请问是比热斯大哥吗?”方文麟的名头好像管用了,浑厚的男中音消失,换成了有些嘶哑的女声。
“您是哪位?”这下该轮到洪涛目瞪口呆了,啥时候自己的牧民化名比行侠仗义的艺名还威风了,连反抗军都知道,还叫得这么亲切,谁是你大哥啊!
谷</span>“比热斯大哥,我是徐小曼……东亚联盟的徐代表……在梨城我们抱着羊皮囊一起在孔雀河里游过泳,您还记得吗?”
女声的音调更高了,也显得更嘶哑。她不光说,还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即便有人拉拽依旧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
“哎呀妹子,这可太……那位兄弟没一起来吗?他姓啥来着……”太意外了,洪涛从来没想过能再次见到那个有点大无畏精神的姑娘,但警惕性依旧没丢,还在试探呢。
“曹大哥……不在了,他把淡水都留给了我,自己去喝沼泽里的水,再也没出来……”测试结果很完美,这个女人果然是徐代表,马上说出了当时的眼镜男,却是个悲剧。
“我说河边的兄弟,你要是再乱动我可真开枪了啊。点根烟踏实休息会儿,老打断别人聊天很没礼貌。徐姑娘,结婚了没啊,要是没结婚不如考虑考虑我。咱俩可算是九死一生,没想到今生还能相见,缘分呐!”
一边喷着废话,洪涛还举着步枪用热瞄四处瞎踅摸呢,再次发现有人向河边摸去,干脆就明说了,然后拉动枪栓提出了最后通牒。同时也没忘了顾着背后,每隔几十秒就回头瞄瞄,确认没人抄后路。
今天的偶遇有点太巧了,不怀疑都说不过去。东亚联盟的特使难道不应该跟反抗军高层在一起吗,就算混的再次也不该沦落到如此地步,事物反常必有妖啊。
“……大哥要是真有这份心思,等我完成任务请示领导之后再给您答复吧,工作羁绊身不由己。那些裁决者都逃了吗?方文麟先生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别看年岁不大,可这位徐代表是个场面人,当初泅渡孔雀河时面对洪涛的贼眉鼠眼偷看就一笑而过,现在听见了这番屁话依旧不卑不亢,回答的那叫一个面面俱到,还没忘了说正事。
“方老师和你那位曹大哥一样都来不了啦,他在路上被丧尸咬伤了……唉,好人呐!”方文麟的死讯可以如实相告,但死因还是要先瞒着点。
“……他的女儿和儿子呢?”对于这个结果徐代表没有觉得太意外,在这个年代里死亡真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引不起太多悲伤,更多的人已经习惯了先考虑活人。
“都活着,不过不在我身边。这条路太艰险,我要亲身走一遍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带出来。不过我带了另外一个人,帮助方老师和孩子们逃出来的修女。”
朱玛修女是间谍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洪涛有点纳闷,这位徐代表是怎么知道自己走了夏特古道呢,难不成裁决者或者救赎者高层里也被反抗军渗透啦!
要是这样的话,那朱玛修女的身份保不齐也就暴露了,自己必须试试她们的反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得单聊,不管反抗军想如何处理朱玛自己都要尽量保证她的安全,否则不如不救,还是用了自己的血。
“……比热斯大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东亚联盟和反抗军的朋友,按理说不该怀疑。但我接到的命令中,对这位修女的身份描述不太乐观,您恐怕被她骗了。”
这次的迟疑时间略微长了点,估计是徐代表在琢磨如何措辞才能不让局面恶化。但冥想的效果显然不太好,没找出任何委婉措辞。但她的选择比较聪明,没有撒谎,如实相告。
“你接到的命令更新不太及时,朱玛修女现在已经不是救赎者的间谍了,她只是个被逼无奈的孩子。”洪涛比较喜欢这种谈话方式,大家谁也别拿谁当傻子,有话直说。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一拍两散,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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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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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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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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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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