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哥哥出现,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在沈素音的记忆里,父母的死是黑白色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险的,意识清醒后她就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说她受了很重的伤,不能进食,只能每天打营养针来维系。除了守在门口的陌生人,没有一个沈家人在身旁。
沈素音想,或许是被放弃了吧,那一刻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害怕。从危险的地方来到陌生的地方,沈素音下意识地开始封闭意识,成天躺在病床上犹如一条垂死的鱼。
每天有不同的人来探望她,可没有一个是沈家的人,周围的目光都是窥觊的,恶意的,善意的,数不胜数。
直到……沈家有个哥哥来见她,她才恍惚回归现实,也听清了他那句话。他要她装疯。只要疯了,就能活下去,只有疯了,她才能出去。
“没人会相信疯子的话,只有我装疯了,对他们的威胁会小很多,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掀起什么浪来了。”沈素音轻声说着。
“沈家干什么吃的,就算沈秋砚死了,也不至于……算了,他家那私事我也不想细问了,沈老爷子呢?沈老爷子也不能管吗?”大太太很生气。
谢天白解释道。“沈老爷子年纪大了,一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直接卧床不起了。”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一方大鳄说塌就塌了。”大太太感叹,又低声问沈素音。“好孩子,刚才我们说的你也听到了,告诉我们,你有什么想法?”
“我要出国。”沈素音开口,语气笃定,不是想,而是要。
大太太顿时怔住,好半天才道。“素音,你还小,如果去了异国,没有谁能顾得上你。”
“可我娘死的时候也没人能顾得上我,我爹死的时候也没人救我,我在医院的时候,也没人帮我。”沈素音看向坐着的大太太,又说道。“那个人很厉害,我不想连累大家,可我也想活着。”
这番话很难想象是这个瘦弱的小女孩说出来的。太清醒了,超越成年人的清醒。
“可那毕竟是国外,那里都是洋人,都讲的洋话,他们是吃洋餐,行为举止都很怪异。素音,你年纪这么小,你到了那会适应不过来的。”大太太劝导她,她毕竟是谢如云的闺中密友,不想她的女儿以后漂泊海外。“我们可以收养你,你以后可以住在这里,我们家小孩有好几个,你一定不会孤单的。”
“我真的可以一个人去外面的。”沈素音怕大太太不信,又抬头看了看舅舅,又重复一遍。“舅舅,你相信我,我可以的。爹爹从小就教我做生意,他说我很聪明的,不输给男孩。”
大太太为难了。“素音,我虽然疼惜你的境遇,但我也不能因为你赌上我儿的自由。我想她能平安,但不是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更不能掺进浑水里。我看得出你是个坚强又有主见的孩子,但我儿不一样,她没见过世面,除了读书识字,和普通女儿并无区别。”
苏锦歆却道。“娘,我愿意。”
大太太看向女儿。“什么?”
“我愿意她顶替我的名字去国外,我愿意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
两人四目相对。
沈素音看着面前这位姐姐,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姐姐会愿意站出来帮她,明明苏太太是拒绝的态度。她能理解,若是身份对调,一个陌生人为了求生想要用她的名字才能活着,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人生在世,诸事不由己,也只有名字是自己的。
“锦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不会同意的。”大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作为母亲,她完全不同意锦歆以身犯险。
“娘,其实换不换,我现在处境也是危险的。”苏锦歆记得,外婆告诉过她,当年沈家一直对外称沈大小姐已故,就连外婆都以为是这样。直到十年后,沈素音的再次出现,外婆才知道原来沈素音没有死,而是远渡重洋去了美国。m.xiumb.com
所以,在原本的历史里,沈素音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BJ,计划去国外避难。
外婆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沈家是上海的名门望族,因为父母公开登报申明政治主张和反对复辟帝制的言论,在1916年被刺杀身亡。那时外婆说,姨婆失踪了十日,警察局找到后发现全身都是伤就送进医院治疗,没过几天就在医院里发了疯,没过多久就死了。后来沈家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姨婆回到上海,帮助沈家度过难关。
而姨婆回到上海的原因,除了保护沈家,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不过外婆对姨婆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姨婆最后死在火里,连碑都没人敢立,尸都没人认领。
苏锦歆心想,老天让她来到这里,不是无缘无故的。
苏锦歆看向大太太。
这些天家里因为她的事担惊受怕,她不是冷心的人。或许这是个好办法,她既可以帮助沈素音,也能让家人不用再为她担惊受怕了。
“娘,两家各取所需各得各果,荣辱与共生死共担。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太太却不这么想,目前的困苦只是暂时,要是答应了谢天白,那谁知道沈家惹来的麻烦有多大。
“娘,我现在多大了?”
“十七。”大太太道。“怎么了?”
“我不想十七之后的所有日子,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杀害。”苏锦歆一针见血。
这话戳心,直直戳中大太太的心坎。
“是……这样的。”大太太只好劝她。“我们会想办法的,只要你去了广州……”
“娘。”苏锦歆道。“就算我去了广州,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广州对我下手吗?到时候两地相隔那么远,你就算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
看着大太太严肃的表情有些松动,苏锦歆又劝道。“就像你同这位妹妹说的,你顾不上。”
“不是这样的。”大太太被这话堵的颇尴尬,她想再说什么,但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眼里充满着一定要去的笃定,大太太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现在的眼神,和那天出事之前闹着要出门的眼神一模一样。
谢天白也没料到苏锦歆这孩子会同意。难不成,这孩子真被一群匪徒吓着了?那可太好了,他还想着怎么忽悠才能让这事情办成呢。
叩叩叩……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大太太,姜汤和药都端来了。”管家的话从门口传进来,然后推门而入。
“啊呀好久没喝府上的姜汤了。”谢天白走上前来,看着管家拿着一碗汤水,正要伸手去拿。
“诶,这可不是姜汤,这是小姐的药,姜汤搁盘子上,自个拿去。”管家拍开谢天白的手,瞪了谢天白一眼。
谢天白哈哈一笑,习惯性摸了摸鼻子。
管家将药端给大太太。“太太,这是刚熬出来的,大夫说趁热喝下去会好些。”
大太太小心接过,安抚着苏锦歆道。“你先把药喝了。”
苏锦歆闻着这味道,脸不自觉皱成小笼包上的褶子,但看大太太强硬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声气,无奈从大太太手里接过药碗来。
“哎你回春堂都没了,请的谁家大夫看的?这锦歆生病了,怎么回事,真吓出毛病了?”谢天白拿起勺子,舀起姜汤水,眼神却瞄着苏锦歆手里的药碗。
“闭嘴,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太太不愿说,也不想和他说。
“自然是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谢天白哼了哼声。“你是吃了炮仗吗,说一句炸一句。”
“娘。”苏锦歆不想场面尴尬。“谢叔叔,我没有生病,只是大夫说我气血两虚,所以给我抓了补气血的药。”
“这样啊。”谢天白也不废话了,直接道。“唉,素音,我记得你学过医,你给她看看?”
沈素音点点头,走上前闻了闻药碗,然后抬起头来,一脸认真。“这位姐姐,可否坐在那,让我把把脉?”
“这?”苏锦歆这回是真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虽然是姨婆,但现在确实是个小孩子,这怎么还懂得看病。
“你之前因生意上的事情,去过上海和沈秋砚打过交道吧。”谢天白问大太太。
大太太点点头,她确实和沈秋砚有生意上的往来。
“当初沈秋砚花重金请了各个行业的翘楚顶尖来教导自己的女儿,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沈秋砚那架势像是培养继承人一样,心思绝伦,安排精巧。琴棋书画,股市金融,经商之道,文理法政,外文洋物,农艺化学,古法武术,我这侄女可是样样精通。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望闻问切针灸骨伤,她可是拜了中医大师吴其右当师父。”
大太太想起来了,她那时带着苏锦平去上海和沈家谈生意,沈素音已经出现在沈氏,为沈秋砚打理公司上的事情。她当时还奇怪,这孩子看着比苏锦歆还小,怎么会从旁协助沈秋砚,后来还是沈老太爷子和她说,这孩子是沈氏的接班人。
那时候沈素音每天除了跟在沈秋砚身边学着打理公司事务,还要抽空学习功课,到了晚上,沈秋砚还要抽查当日学习成果。苏锦平跟着那孩子三天,回来就和她说,当沈家继承人太惨了,饭都没时间吃,睡觉都是挤着时间睡,说什么也不肯继承家里的生意,长大了就跑国外去了。
记忆太久远了,大太太叹口气。
沈素音见大太太没反对,便上去把了脉。“可以让我看看舌头吗?”
苏锦歆张开口。
沈素音仔细看了看,又快速走回谢天白身边,对着谢天白耳语一番。
谢天白看了看手里的姜汤,突然将碗翻转,里面的姜汤倒落在地上。
“你疯了!我这是上好的黄花梨啊!”大太太恼了。
“那你可真有钱,地板都是黄花梨,我家都没这么奢侈。”谢天白看着地板上的汤水。“我劝你,那碗药,别给你闺女喝了。”
“你在搞什么名堂?”大太太皱眉。
沈素音这时开口。“大太太,我自小体弱,喝的药多了,自然也能分辨一二,后来我爹送我去医馆跟着一位师父当学徒,望闻问切,辨别草药,穴位针灸也是精通。所以我知道有些药是能喝的,有些是喝不得的。”
“什么意思?”大太太不明白。
“这碗药里,加了其他东西。”沈素音解释道。
“不可能!”管家赶紧否认。“我亲自看着熬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那敢问这位伯伯,你懂药材吗?”
管家摇摇头。
“那这汤药的药材,是你亲自去抓的吗?”沈素音盯着管家,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这管家会不会和这药有关系。
管家却道。“府里每日太忙,我也不是时刻盯着抓药。”
“那如果药材本身就有问题呢?如果这里面本来就有不该存在的药材,那么即使当着你的面熬药,你也是不知道的,我说的对吗?”沈素音继续问。
管家想了想,是这个理,忙点点头。
“大太太,舅舅之前和你说过,我在医院被人注射过致幻药剂对吗?”沈素音看向大太太。
“是,可你那是针剂,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大太太看着地板上倒落姜汤的一处,脸色有些难看。
“针剂都可替换成其他药物,更何况汤药。这碗药里就加了曼陀罗,人只要喝了下去,没一会就晕迷过去,然后在昏睡里步入死亡。”
“你闻出来的?”大太太狐疑的看了眼手里的汤药。
“我对中药味敏感,放了什么,几成火,只要我一闻就能知道。而且,我有寒喘之症,药里有一味也是曼陀罗。”
“可你不是说这是能致死的吗?”大太太不明白了。
“曼陀罗有利也有弊,计量把握得当就能止喘定痛,也可治惊痫和寒哮。但曼陀罗全叶有毒,如若存害人之举,一失分寸,一般在食用后不久会进入晕睡、痉挛、紫绀,最后晕迷死亡。”
“也许是少量加入,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做补气的功效?”大太太忙问道。
“那请问这位姐姐每日服下药后是否会出现昏睡现象?”
“有的,但是也没有一直昏睡的状态,只是吃完药会回房间休息一会。”苏锦歆点头,她一直以为是初来这个时代导致的不适应性。
“剂量小,确实不会太明显,昏睡现象不会太长,不知情的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才睡过去的。可如果一旦剂量加大,那就是在沉睡中无声无息的死去了。”沈素音回答道。
“什么!这么严重?”大太太被吓着了。
“想来,下药的这个人就是想这样慢慢麻痹掉你们的警戒,等大家都习以为常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大剂量,等到你们发觉这位姐姐睡得时间长了,她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沈素音看向苏锦歆,慢慢和她解释。“曼陀罗没有补气血的疗效,大夫是不会这么开方抓药的,而且我方才把脉,你脉搏节律均匀,和缓流利,是常脉。”
“什么意思?”苏锦歆不明白。
“气有温煦固摄作用,血有濡养脏腑作用。气血亏虚,则神疲乏力气短懒言,面色萎黄筋骨无力;脑失所养,则头晕目眩,健忘失眠;耳鸣血虚,则胸闷心悸,偶有盗汗,食少体倦。请问姐姐,你是否是这样?”
“我大概……是每次喝了药会有无力,嗜睡的状况,我每次都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得,睡下去那一刻在干什么完全没印象,等醒来的时候就会头晕胸闷。”苏锦歆仔细想了想。
“那就没错了,一般而言,如果出现入睡困难、易惊易醒或失眠多梦等情况,那才是气血亏虚的表现。而且气血两虚的脉象一般是弱,细,微,舌淡白而痿,可姐姐正好相反。如若真是气血两虚,则是要开些补气养血的药,也可用八珍汤或人参养容汤食疗。”
“啊,我是有参片的。”苏锦歆将随身锦囊打开,从里面倒出参片。
沈素音从她收留拿起来仔细辨认。“你吃了多久?”
“这……”苏锦歆迟疑了。她不知道在她来到这时代之前,这具身体是有没有吃过。
“她从一场宴会回来后就经常噩梦,所以大夫让她多含参片,吊着吓着的魂。”大太太在旁补充。
“之前吃完了,我又让下人去抓药的时候顺便买了参片。”管家也道。
“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明明没有气血两虚症状,却让旁人感觉相似。这参片被硫磺熏过,长期食用,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
“怎么会?”大太太赶紧拿起一片,仔细看着。
“你吃的时候没有觉得酸涩?”
“有的,但大夫说是正常的,当时何伯也在场。”苏锦歆看了眼管家。
“到底是哪家药房大夫?可有行医证。”沈素音仔细问着。
“是……是燕回……堂。”管家的额头全是汗,他自己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那你可真心大,这死对头啊,你还敢去那抓药?”谢天白这下可全明白了。
“什么死对头?”大太太听着云里雾里。
“当然是你家的死对头。”谢天白瞥了大太太一眼。
“怎么回事?”大太太看向管家。
“大太太,老奴糊涂了。”管家一下子跪在地上。
大太太赶紧扶他起来。“你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大太太,我本来以为这事过去这么久了……”
谢天白打断管家的话。“我来说吧,事情是这么回事,燕回堂和侧王妃娘家都是医药世家,只是同行之间难免竞争。燕回堂是一直是给皇家供给药材的,只是后来有一次,燕回堂当家的出去进药材,回来路上遭遇劫匪,损失巨大,不仅药材没了,人也没了。宫里照例来收药材,燕回堂给不出,那就是欺君,燕回堂一家都进了大牢,判了流放。”谢天白道。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太太皱眉。
“回春堂是你母亲的娘家产业,燕回堂倒了,春回堂顺势而上成为皇商,你家的事情,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谢天白眨了眨眼。
“可我们又没害他们,他们当时只能算倒霉倒到家,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害我们做什么?”大太太道。
“这里面弯弯绕绕谁说得清楚?现在前朝没了,以前的罪名早就不算数了。当初燕回堂挂牌开业,我就让人去查了,确实是那一家人,只是燕回堂的人在流放途中死了大半,如果他们把账算在回春堂身上,那可是笔巨债。你觉得这债?你们轻易还得起?”
“我当时以为这个燕回堂只是个重名而已,没想到真是他们。”管家越想越后怕。“要真是他们报复,都怪老奴不谨慎啊!我这就去报官。”
“不妥。”谢天白和沈素音同时脱口而出。
谢天白看了眼这个侄女,心里诧异。
“舅舅?”沈素音察觉到谢天白打量她的眼神,有些不安。
“没事,你说吧,我听听看。”谢天白回过神,让她继续说。
“可是……”沈素音有些踌躇,方才她说那些话是舅舅让她说出自己看法,可她说多了,又怕舅舅觉得她心思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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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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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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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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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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