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惊动门房的人,他悄悄绕着墙,等人不注意,稍转头的功夫,迅速从苏家墙院一翻,匆匆忙忙走了。
不过,若是苏家的防卫这么差,那苏家可真就遭殃了。
谢天白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刚刚故意转头的护卫耳朵稍动,往院墙那边方向看了一眼,见人走了便放下心来。随后,这名护卫吹了一声口哨,几道身影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这几个人都是苏家的护卫,专门负责苏家安全,同时苏家也在各处都布置了暗哨,主要范围在外宅、内宅区域以及必经之路上,恐有毛贼夜入,惊扰女眷。除了这几处,其余地方则由几个护卫轮流值守,防止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自从小姐被绑后,苏家府上防卫一事可谓做到滴水不漏,就算是深夜,也无敢懈怠者。当然,工钱也涨了许多,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从旧王邸里出来的旧人,少数则是被大夫人收留的可怜人,自然都对大夫人以及苏家忠贞不二,一心一意。因此,这些工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甚在意。
“夫人没告诉他有密道?”其中一个护卫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另一个护卫回答道。
“说得也是,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
几人闲谈须臾,又各自隐藏在黑暗中。
……
谢天白乘着夜色,足下生风,沿着城墙而行,时不时回头望着身后动静。这年头,不谨慎不行,万一被人背后捅一刀,他命就交代了。
又走了半时辰,谢天白总算看见一辆人力车,他招了招手,让人力车夫送他去一个地方。等车至地方停下,他付钱下车,举目四顾,确定无人跟着,这才趋步向前走。他沿着一条熟悉的巷子往前走去,良久,方倚在墙壁上,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一个脑袋就从墙边探了出来。
“爹,爹,你怎么才来啊,上边,我在上边。”
什么叫惊魂失魄,这就是!
谢天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够呛,他往上一望,见是自己儿子,又探头看了看门号,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跳上墙翻了过去。
等一落地,谢天白一脚踹过去。
“不愧是爹,老当益壮,翻墙都翻得这么英姿飒爽。”谢鸿安一边躲闪,一边为自家爹爹风姿惊叹。
“少贫嘴,你怎么来了?”谢天白拍了拍身上尘土,问他。
“娘不放心,要我来在这等着。”谢鸿安搓手,哈着冷气。“爹,如何,成了不?”
“成了,你等多久了?”谢天白问道。
“等了一会了,要是没等到,我都打算在这屋里先对付了一晚上,爹您这办事效率也太慢了。”谢鸿安搓了搓手,哈了哈冷气,抱怨着爹的不靠谱。
“你以为街市口买菜那么顺利啊,小兔崽子,你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以前我在国外的时候,睡大街都被人撵。”谢天白踢了这小崽子一脚。
“你那纯粹是自找的,明明是你自己把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钱花光了才会睡大街的。”谢鸿安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两人一起走到后院,进了鸡棚,将鸡鸭扒拉到旁边,从干草里出现一地隙,父子二人上前长按机关,见入口显现,谢天白首先下去,谢鸿安紧跟其后。
谢鸿安问道:“爹,你看见苏锦歆了吗?她是不是真的疯掉了。”
“胡说八道,那丫头好得很,就是真失忆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哥。”谢天白拿起放在过道墙上的烛台。“火柴。”
“哦哦。”谢鸿安从口袋里拿出火柴递给爹。
谢天白用火柴点燃烛台的烛芯,烛火照亮了两父子的脸庞。方才天色昏暗,谢天白也没有也没注意自己儿子那张脸有异状,此刻谢鸿安被烛光一照,脸上好大一块瘀青。
“又被谁打了?”谢天白皱眉。ωωω.χΙυΜЬ.Cǒm
“哼,还不是苏锦歆养的那个小戏子,要不是看在苏锦歆的面子上,我还不稀罕搭理他。嘿,那小子倒好,嚣张到连我都敢骂,我当然要狠狠打他了,谁知道这小子除了是旦角外,还是个武生。好嘛,名头还没响亮,就学得五花八门的,难怪苏锦歆砸了这么多钱,怎么捧都捧不火。”谢鸿安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天白听儿子这么一说,想起当初谢鸿雪被那戏子气哭的模样,这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你别去招惹他,一个戏子而已,本不算什么,不理会就好。这年头捧的戏子多了,你见过哪个得偿所愿了?真正的大家,都是靠卖艺为生的,这种旁门左道,活不了多久。”
“爹,您说得轻巧,他现在都不算什么,等他真入赘了苏家,有我哥哭得了。”
“等你哥伤好,让你哥去见见苏锦歆,问问她的想法。”谢天白拿起烛台往前走着。
“爹,我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你还想着让他去见苏锦歆。要我说,你倒不如立马让苏锦歆嫁进来冲喜,兴许哥一高兴就醒了。”谢鸿安不满地嘟囔着。
“冲什么喜?”谢天白转身瞪着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说的什么混账话!跑个屁啊,给老子回来。”谢天白大臂一挥,拧起谢鸿安的后领子,把他提溜在跟前。
“爹爹爹!你是我亲爹,打人不打脸,你打我屁股吧,我屁股肉厚实。”谢鸿安笑嘻嘻地贫嘴。
“啪”地一巴掌落下,疼得谢鸿安龇牙咧嘴。
“上去开机关。”谢天白松开他的后领子,大手一推,一脸嫌弃地把他往上推去。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日日如混世魔王。自从有了这孩子,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戏耍老师,登门拜访的人也都变成了上门要说法要赔偿的人。他被天天折磨得恨不得一脚踢开不要了,结果这孩子还成天到晚嬉皮笑脸,不当回事。
“爹,别发呆了,赶紧上来啊!下面又没有绝世美女,别乐不思蜀了。”谢鸿安趴在上面朝里面喊道。
靠。
谢天白低喝一声,迈步走了上去。
反正,这秉性,不像他,也不像玉莲。估计,稳婆在接生的时候,把这孩子的脑子接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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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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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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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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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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