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以刚才做的事情来看,我们像是标准的坏人。”
“好人和坏人是相对来说的。”
医生说道,两人没有去一楼,而是进入了二楼的走廊,沿着走廊向内走。
“怎么说?”
“没有人是完全的好人和坏人,一个人可以做好事,可以做坏事,把握好平衡就好。”
医生说道,和夏德一起来到最靠内侧的房间。踹开房门,两人来到窗边,外面是安全的巷子。
“平衡......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我们的学校名称,圣拜伦斯(St.Balance),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夏德问道。
他推开窗户,探出头确认巷子里没人,街上的人们正急着灭火和捡钱,便摘下面具,然后丢掉青蛙腿,直接从二楼的窗口跳到了巷子里。
摘下手套和鞋套塞进口袋里,中年医生也紧跟着提着手提箱,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解释,他现在心情不错:
“圣拜伦斯的校名本身,就有平衡的意思。奇迹与亵渎相对;启迪与低语相对;命环本身是标准的圆形;环术士本身,有背后的另一个我。圣拜伦斯认为,环术士体系的根本,就在于平衡。维持平衡,才能在不失控的情况下,不断的晋升。”
他跺了一下因为落地而发麻的右脚,和夏德一起相互整理衣服后,提着手提箱走向巷口。
中年医生语气悠闲:
“夏德,你越是在这座城市生活,越能够明白平衡的可贵。这个世界不需要极端,有光就有暗,有善良就有邪恶。就连文明和国家本身,所需要的也是稳定和平衡,而不是极端的善或者极端的恶。”
他们并肩来到巷口,整条街的人仿佛都在尖叫。黑烟滚滚的从独栋公寓的三楼冒出,窜出窗口的火苗染红了半个天空。
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冒火的窗口,火焰正在快速从三楼窜向二楼,但没人在意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提着手提箱的他们。
夏德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短暂时光,想到了自己从一环而二环所经历的故事:
“我们杀人放火,但我们也会保护弱者。我们杀人越货,但我们永远记得保持敬畏。”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医生点点头,和夏德一起转身准备离开。
风在街道上吹过,使得燃烧的大火更加的猛烈。越来越多的人从他们身边跑过,而这阵大风,同样使得三楼窗台上残存的血红色剧毒液滴,从窗口滴落。
它在风中落下,又因为大风而倾斜。
“嗯?”
夏德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摸了一下,才发现只是清水。
与奔跑的人们擦肩而过,他们穿过大喊着、尖叫着或者纯粹看热闹的人群,背对着着火的建筑,沿着街道向着远处走。
“就连前天夜晚,神与神,不也是平衡吗?正神们的主要神职相互平衡,邪神来到这个世界,也必定会有善良的力量来阻止。可能是凡人,也可能是其他神祇,但这一切都是平衡。”
夏德停顿了一下,问向医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世界的真相是平衡?”
“不准确,应该说,平衡不必追求,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平衡。”
医生笑道。
“不必追求?”
夏德微微皱起眉头:
“我不懂。”
“你还太年轻,太年轻了。”
医生感叹道,对夏德摇摇头:
“你还有漫长的一生,去体会我的这句话。徒劳的去探寻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反而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那我们应该怎么去把我自己的平衡呢?”
夏德请教道,中年医生笑了笑:
“这个我有经验,我经常和自己的病人这样说:每天晚上睡觉前,去回顾自己一天做过的事情,如果在回顾后,能够放松心情的睡眠,那么你就能把握平衡了。”
年轻的外乡人点点头。
身后再次传来了木料爆燃发出的剧烈爆炸声,在沿着街道向远处走的两人身边,人们或端着水盆提着水桶前来帮忙,或脸色惊恐的快步跑开,只有两人以正常的速度前进。
烈焰从三层小楼窗户冲出,黑烟和火光,染红了托贝斯克的天空。楼房下的街道上,抓着钞票的人们谈论着刚才的事情,哭嚎着衣冠不整的女人发生大哭,端着水盆赶来的人们紧张的不知是否应该进入房子。ωωω.χΙυΜЬ.Cǒm
火光染红了每一张脸。
背对着着火的楼房,前进的医生抬手去按自己的帽子,火光映红了他的后背。夏德转身去看燃烧的建筑,眼睛中倒映着火光:
【第六纪,通用历法1853年,夏,雷霆之月。火光映红了你的脸,盛夏的天空下,你目见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你也曾向黄金天平献出眼睛,你也曾在月下,对召开血宴的神明进行审判。被选中者是你的伙伴,背负一切的少女站在你的身旁。黄金天平因你的砝码而平衡,而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整个世界。外乡人,掌握平衡的你,是否渴望现在的故事?外乡人,你是否期待浩瀚的史诗?】
医生抬脚向前走,低着头按住自己的帽子,藏在帽子下的脸上是笑意。
吹着警笛的警察小队停驻在街道上,大喊着维持秩序,脸上满是焦急。
街道上的人们站立在火光中,贪婪者低头捡拾钞票,无助者抬头看向楼房,勇敢者挥舞手臂提示安全。
载着水的市政厅马车自远处的街区狂奔而来,更远处,越来越多的人们正在汇集。
黑烟从三楼窗口窜出,跃出攒动的火焰,在阴沉的天空下,留下蜿蜒向上的痕迹,直至更高更高。
夏德左脚抬起,右手提着手提箱,扭头看向背后。
火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人影在他的周围晃动,嘈杂聒噪的噪声传入耳中,燃烧的臭气涌入鼻腔。
头顶轰隆一声闷响,升腾的热气进入云层,水汽凝结,雷光在云层中发出闷响。
着火的城市,要下雨了。
周六的托贝斯克,密密麻麻的人们如同小蚂蚁一般在这座蒸汽都市中的运动着。外乡人、环术士、神明、邪教徒、火灾......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城市的稳定和平衡。
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但这个世界,这座城市,就和他到来的那天一样。这里,仍然是北方的明珠,雾都托贝斯克市。
夏德站在辽阔的天空下,巨大的蒸汽都市中,听着耳边女人轻柔的笑声,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背对着火冒烟的建筑和簇拥在一起的人们,他跟着医生,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所以,平衡在于万物之中?”
口袋里,【创始·平衡】罗德牌散发微光。巨大的暗金色的天平,在夏德的身后一闪而过,但无人看到这一幕。
【外乡人,你获得了新的力量。】
(本卷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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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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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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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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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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