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还是原本的样子,女店主桑美夫人热情的招待了两人,医生带着夏德去了二楼,在二楼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落座。
下午的托贝斯克依然大雾弥漫,毕竟下周一城里就要开始蒸汽管道供暖了,最近工厂产生的废气比正常时间多得多。再加上今天天气本就不好,所以虽然还是下午,但三只猫旅店依然打开了煤气灯。但为了节省煤气费用,光亮又不是很强。
医生先去三楼将他的病人吉姆斯先生叫下来,让夏德坐在那里等一下。由于医生已经在衣着暴露的女侍者那里点了酒水,所以夏德也不需要额外再做些什么。
等到医生离开后,他便坐在那里打量着四周的客人。为了吉姆斯先生能够稍微镇定一些,因此施耐德医生挑选了二楼东南角的角落。再加上周五下午客人本就不多,所以夏德放眼看去,只能看到在天井对面的二楼另一侧靠墙的位置,一个背对着他的中年女人,正在端着酒杯喝酒。
“周五下午,独自在旅店喝酒的女人?”
夏德嗅到了“故事的味道”,但他又不是多萝茜那种作家,因此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去查探的想法。
施耐德医生还没有回来,他们点的酒水就被送来了,而且托着托盘沿着楼梯走上来的,居然是旅店老板桑美夫人。
“桑美夫人,你不会是因为下午没什么生意,把店里的侍者赶走,来节省支出吧?”
夏德笑着问道,女店主系着围裙,将那些酒杯一一放到桌面上:
“哦,侦探,这可是看在雷杰德的汉密尔顿的面子,我才亲自为你们端来了酒水?”
桑美夫人也笑着说道,将酒杯放到桌面上以后,又端了一盘炒豆子放到了桌面中央:
“这是送给你的?”
“为什么?”
夏德眨了眨眼睛。
“我这几天听人们提到了‘侦探的一便士问题’,城里的人们只要谈起这个问题,就会提到我们这里。”
桑美夫人说道:
“这算是感谢,侦探,你让我们更加出名了。”
夏德伸手捏了一颗豆子丢进嘴巴里:
“只送一盘豆子,是不是有点太吝啬了?”
桑美夫人离开后不久,施耐德医生便带着吉姆斯先生回来了。和夏德想象中的不一样,吉姆斯先生虽然身体瘦弱个头也不高,但并没有表现出“神经质”或者不正常的行为方式。
吉姆斯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已经从施耐德医生那里得知了夏德的身份,还主动彬彬有礼的向他伸手问好。
三人落座时,施耐德医生坐在背对墙的位置,夏德坐在医生对面,吉姆斯先生则在医生的左侧夏德的右侧。
施耐德医生的心理诊疗不需要夏德插嘴,所以他便坐在一旁听着医生询问吉姆斯先生这周的行程,以及最近几天遇到的问题。
夏德从两人的谈话中得知,吉姆斯先生的“被迫害妄想症”并非是感觉总有人想要杀他,而是感觉自己的身边充满了意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一次致命的危机。m.xiumb.com
看到有人在玩匕首,就认为匕首肯定会刺向他;看到前面有香蕉皮,就认为自己肯定会踩上去然后滑倒致死;甚至看到了巷子里翻垃圾箱的野猫和野狗,也会认为这些野生动物会伤害他。
这种心理问题,在三个月前出现。吉姆斯先生并不是托贝斯克本地人,而是更北方城市安特鲁市的会计。他在当地寻求心理医生帮助,但没有太大效果,正巧他供职的“黎凡特呢绒供销公司”派他来托贝斯克市,与本地的上游供应商进行年末的对账,因此经人介绍才找到了施耐德医生。
当然,虽然病人本身认为自己时刻有可能丧命,但实际上从他出现这种“错觉”至今的三个月的时间里,他除了轻微感冒了几周以外,并未因为任何意外而受伤。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吉姆斯先生的“危机感知”越来越强烈,到了如今,甚至不愿意去施耐德医生诊所这种陌生的地方。
施耐德医生试图从各个角度来分析吉姆斯先生的心理状态,过去几周也为他开过一些镇定精神和辅助睡眠的药物。这种方式的确可以舒缓紧张的心情,但对吉姆斯先生那“致命危机感应”却没有太大作用。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施耐德医生初步了解了自己的病人这一周的心理变化,于是便示意轮到夏德了。
夏德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发挥太大的作用,但既然已经来了,他便将这当做了一次侦探调查:
“吉姆斯先生,在三个月前你忽然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之前,你是否遭遇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他仔细的询问道。
“施耐德医生已经和我一起剖析过,可能对我的心态产生影响的过往了。”
吉姆斯先生微微摇头。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去过墓地、废弃的乡下教堂、巷子里的奇怪商店,或者购买过奇怪的挂坠、诡异的雕像或者皮质封面的旧书?”
夏德表情严肃的问道,吉姆斯先生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侦探,你是说......”
“只是一种可能性。我虽然不赞成在研究精神科学中引入神学,但有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各种方面的原因。”
夏德说道,一旁的施耐德医生也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将侦探带来的原因,当然,你不必因此额外向侦探支付费用。”
吉姆斯先生这才放心,他回忆了一下:
“抱歉,我想我应该没有接触过奇怪的东西。”
“这样啊......”
夏德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您感觉自己时刻被致命的危机笼罩,那么是否尝试着,真的将自己置于险地?也许当您真的死里逃生,奇怪的心理感觉就会消失,这有些类似用毒药去缓解另一种毒药的解毒方法。”
“有这种解毒方法吗?”
吉姆斯先生好奇的问道,但旋即又点点头: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要怎么将自己置于险地呢?”
“这个简单。”
夏德将手伸进大衣里,左右看了看,才将枪袋里的【善良之枪】取出来,在吉姆斯先生惊愕的神情中取了出来拍在了桌面上:
“用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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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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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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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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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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