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托贝斯克火车站离开后,夏德也没有去找嘉琳娜小姐,或者搜寻西尔维娅小姐的踪迹,而是与黎明教堂的一行人一起离开,和奥古斯教士在教堂共同吃了午饭。
午饭后的中午,他领到了自己作为核心信徒的初冬礼物。时令果蔬中的秋番茄被夏德留下,在大雾中的路上被夏德与米娅一同分食,这只猫似乎很喜欢这种蔬菜......或者水果。
趁着中午有时间,夏德又去了位于城西的垃圾处理中心,询问了宝石是否可以报销。随后,在垃圾处理中心的门口,夏德拦下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向她询问附近是否有兜售新鲜蔬菜的菜场:
“是的,先生,街口向右转。”
小女孩怯怯的说道,不敢靠近夏德,但仍然好奇的看着被夏德驮着的正在打哈欠的猫。
“谢谢。”
夏德笑着道谢,想要离开的时候,又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这才发现女孩跟了上来:
“先生,您是否要买花?”
带着托贝斯克口音的德拉瑞昂语,用稚嫩的声音说出,脸上有些灰,身上衣服打着补丁的女孩,还是鼓起勇气拦住了夏德。
“买花就算了,花买了就要送,这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不过,这个送给你。”
他将怀中抱着的纸袋中最沉的一个,小心的放在了女孩的脚边,在对女孩笑了一下后,这才高兴的走向街口,准备去完成独自买菜的任务。
“喵~”
肩膀上的猫晃着尾巴,抱怨夏德不带它回家睡午觉。
女孩目送驮着猫的年轻绅士和那根晃来晃去的尾巴消失在街口的雾中,然后才去看纸袋,这才惊讶的发现那是一袋子的新鲜蔬菜。而夏德的上司安洛斯处长,则倚靠在城市垃圾处理中心隔壁的鞋匠商店的门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想了想,摸了一下口袋,军情六处的处长,达克·安洛斯爵士打算去买一束花。
下午回到家中,将买好的蔬菜放到地下室的雪堆中(注),让懒散的猫看好家以后,夏德才再次出发前往了亨廷顿市。他有种感觉,那座神秘的湖泊,也许也在等待着他的造访。
昨天傍晚虽然在卢瑟湖旁见到了那座神秘湖泊,但夏德并不认为那片湖会在同一个地点再次出现。因此,他昨天才从德雷克教授那里,询问了更多“湖中女神”的遭遇者们的身份,昨天夜晚翻找后,决定去拜访居住在城中的约翰·罗兰先生。
依然是从白河谷葡萄园出发,只是今天的亨廷顿市天气有些不好,夏德骑马进城的时候一度以为今天可能有雨雪。但等他换乘马车,到达那位约翰·罗兰先生位于城中的公寓楼下的时候,天色虽然仍然阴沉,但依然没有下雨。
约翰·罗兰先生是本地的诗人,精通德拉瑞昂语,写诗虽然并不怎么赚钱,但他还在书行做翻译工作。他今年36岁,独居未婚,德雷克教授那里提供的信息显示,罗兰先生遇到湖中女神是今年春季的事情,那时他去城外踏青取材。
但很可惜,铺满凹凸不平的方格石砖的休曼主教街7号的公寓里,今天下午似乎没人。但夏德最终还是在邻居的指引下,在休曼主教街与花园步行街街口的酒馆中,找到了正在与人玩罗德牌的诗人。
这位诗人不是夏德想象中,那种身材瘦弱的样子,反而个头比夏德还要高,而且异常壮硕。
他坐在靠墙的方桌旁,右手握紧拳头抵住自己的大腿,左手拿着底牌,相当锐利的眼睛谨慎的在底牌和对手的表情之间来回游荡。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缺少了最外侧的拇指和小指。仅剩的三根手指上,每一根都戴着金色的指环。夏德靠近后才发现,那三枚指环似乎都是纯金的,而且是有年份的古董:m.χIùmЬ.CǒM
“这么有钱吗?”
诗人显然是个左撇子,左手娴熟的将纸牌扣在桌面上,然后询问对面那个戴着圆帽的男人:
“继续要第四张牌吗?”
他的语调相当有腔调,这种试图用语言来给对手心理压迫的方法,和打牌前吹嘘自己赢过很多局或者吹嘘自己牌组的传奇经历,是差不多的手段。
围观的人们也是一阵的起哄,夏德混在其中,听到人们将诗人罗兰先生称为“幸运的罗兰”。
这一局牌,罗兰先生以20点击败了对手,赢得了20芬尼。在卡森里克的货币中,主要货币是卡森里克克朗,芬尼属于辅币,95芬尼等于1克朗。再按照目前11至12金镑兑换1克朗的汇率,他们的赌注并不算小。
当然,卡森里克还存在另一种被称为欧尔的辅币。“欧尔”是纯银的小硬币,一般情况下1克朗等于7欧尔。由“克朗、欧尔以及芬尼”组成的货币制度比德拉瑞昂还要复杂,但这也与卡森里克联合王国成立时,当时加盟联邦之间混乱的货币制度有关。
戴着圆帽的男人输掉了牌局还想要翻盘,但因为口袋里已经没有钱,因此被迫将座位让给其他人。
夏德没有开口加入牌局,而是从人群外围离开,去找酒馆的酒保打探消息。
不管是德拉瑞昂的酒保还是卡森里克的酒保,似乎都喜欢从事信息交易。当夏德将几枚铜色的小硬币拿出来的时候,擦着杯子的酒保便明白了夏德的来意。
约翰·罗兰先生属于本地比较知名的罗德牌玩家,“幸运的罗兰”则是指他的胜率非常高,经常以出乎意料的幸运击败对手。甚至,他曾用21点击败了“国王”,这一度让这位诗人成为本地罗德牌玩家中的传奇人物。
罗兰先生手中有两张特殊牌,而且经常出入预言家协会。有人曾质疑过他玩牌出千,但谁也没有给出过证据。而虽然胜率颇高,但罗兰先生并非是赌徒,也只有在无事的时候,才会偶尔出入酒馆,他一直醉心于诗歌创作,并以自己的诗人名号而自豪。
“罗兰先生是一直很好运,还是最近才开始走运的?”
夏德端着装着麦酒的酒杯,向酒保打探到,后者斜靠在柜台上看着远处玩牌的众人:
“先生,你的卡森里克语可真是差......从今年年初开始,罗兰才开始走运的。我并不嫉妒,而是一直认为一个人的运气保持守恒,所以,今年大概轮到这位先生的好运了。”
诗人罗兰的具体信息虽然在德雷克先生的资料中出现了,但前者没有说出自己和“湖中女神”交易了什么。双腿残废的教授虽然派人调查过,但也没有什么结果。现在看来,约翰·罗兰极有可能得到了幸运的祝福。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缺少了两根,这是先天疾病,还是其他的原因?”
夏德又问,他目前见过的三个遇到湖中女神的人,身体都有残疾。
中年酒保想了想:
“我也不记得他的手指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但他向来惯用左手,所以影响也不是很大。这幅样子反而很唬人,毕竟看到自己的罗德牌对手少了两根手指,人们都会下意识的去想象他是不是在地下赌场中遭遇过什么。”
说着笑了起来,夏德也斜靠在柜台上,从人群的缝隙看向玩牌的诗人:
“幸运的罗兰吗?是的,我明白了。”
因为担心今天又遇到昨天傍晚那样,明明找到了湖泊,却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在眼前的倒霉事,所以夏德没耽误太多时间。告别了酒保,便重新挤进正在围观罗德牌的人群中,见又有人一局输掉了身上的零钱,便抢先坐在了空出来的座位上。
酒馆中玩罗德牌的男人们,显然都互相熟悉,因此见到陌生人加入牌局,便好奇的询问他的来历:
“我是从德拉瑞昂来卡森里克进行旅行的外乡人,介意和我一起玩牌吗?”
夏德向正在清点纸币的罗兰先生晃了一下自己的牌组:
“我们可以玩的大一些,我在卡森里克,还没有碰到过值得一提的对手。”
他的这种“大话”自然是引得酒馆中围观人们的嘲笑,而原本不想和陌生人玩牌的罗兰先生,也被外国人的态度挑起了兴趣,他挑着眉毛看向夏德:
“这位德拉瑞昂的先生,请确定,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回家的旅费。”
“当然,我就是靠打罗德牌来赚取路费的。”
夏德将牌组拍在木头桌面上,向着左侧一拉,让牌组弧形展开。这一手漂亮的招式,也能显示出他并非是在说大话:
“瞧,我没有特殊牌。”
他笑道,然后看到诗人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他知道夏德是“专业”的。
罗兰先生既然不愿意和别人详细的说自己遭遇“湖中女神”的细节,那么夏德就要想办法让他不得不说。
况且他也很好奇,湖中女神给予的不知名的幸运祝福,与旧日的神明【噪响的黑色猎手】给予的祝福,到底哪一个更加强大。
【还有万象无常带来的幸运,以及米德希尔堡万千灵魂的赠礼。】
耳边的声音轻声提醒,而此时双方已经开始交换洗牌了。
诗人罗兰先生看起来非常自信,而这种自信夏德通常很难在自己的对手身上看到。
不过,夏德并未因为自己身上的诸多祝福,就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战胜对方,因此他很认真的对待这场牌局,就和他认真的对待自己的任何一场牌局一样。
罗兰先生的卡组中放置了两张特殊牌,而夏德的牌组中没有特殊牌。相互检查和洗牌后,牌局便正式开始。小酒馆中通常不会玩特别复杂的规则,罗兰先生和夏德一共玩九轮,每一轮获胜记5点,平局记2点,在九轮结束后,点数多的获胜,获得自身点数乘以5芬尼的赌注。这是很大的赌注,因为如果运气不好九轮全部输掉,那么就大约输掉了半克朗,相当于五六镑。
罗兰先生身上的幸运大概真的很强,第一轮的第一张牌到手之后,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眉开眼笑的将纸牌翻开:
“华生先生,看起来我今天的运气依然不错。”
他大声招呼酒保再给他端来一杯麦酒,随后诗人将那张“国王”放到牌桌中央。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夏德伸头看了一眼,感叹运气好果然就是厉害。
“罗兰先生,你应该去参加今年秋天的大城玩家。”
夏德夸赞道,没有去看底牌,而是直接要来了第二张牌。罗德牌的规则,首张底牌是不能停牌的,罗兰先生这样不要第二张牌其实有些违规,毕竟他还可以赌第二张是国王。
“凑些克朗去德拉瑞昂的托贝斯克,说不定那位雷杰德的汉密尔顿都赢不过你。”
夏德说道。
“不不,可不能这样说。”
罗兰先生表现的非常矜持:
“我大概也只能小赢他一些而已。”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笑了起来,夏德拿到了第三张牌,迟疑的问道:
“那么罗兰先生,你为什么没有去托贝斯克呢?”
他看向牌面,正想将底牌也翻过来摆在桌面上,忽的心有所感的眨了眨眼,然后注视着自己的底牌背面。
哒~哒哒~
手指触碰底牌的一瞬间,仿佛听到了骰子落地旋转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这就像是【命运的二十面骰子】忽然自行运转。随后,夏德心中自然而然的明白,自己这一局是肯定赢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仔细把握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看穿了命运的感觉。
【外乡人,当你与对手的幸运交织,你对‘幸运’有所感悟。】
“幸运吗?”
如果夏德下一刻就能获得“幸运”灵符文,他一点也不会吃惊。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半年经历来看,夏德自认为自己在牌桌上获得“幸运”的可能性最大。
“我记得露维娅的四枚核心灵符文中,有一个是【厄运】......如果真的获得了幸运灵符文,那么能够关联什么奇术呢?”
他心中想着,将底牌翻过来摆在桌面上。
------题外话------
PS:夏季时,夏德发现【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以下雪,因此打算在地下室建立雪窖来储存魔药,这里默认他已经建立了,但规模很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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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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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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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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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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