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百年之间都没有联系,桻洹觉得他已经死了也无可厚非。
好在师父说了,他不会勉强自己,他倒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毕竟桻洹的为人,月佲作为弟子最清楚不过了,祖父已逝,相比之下桻洹肯定会更加在意月佲。
打开阵法,小姑娘带着她的驰天兽和马车走了进来。
月佲忍不住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我叫许灵纭,这次是爹爹出事了,让我来找他儿时的友人帮忙的。”
月佲小心翼翼:“那你可知婚约一事?”
许灵纭点头:“知道呀,我顺便来看看我的未婚夫。”
月佲笑的有些虚情假意,还不知道师父会如何处理此事。
不过,依照他对桻洹的了解,觉得大概会化解此事吧。
他师父才不是会给自己弟子安排婚约的人。
行至半路,那许灵纭却是不知为何,一下子认出了桻洹。
“许灵纭拜见厉宗主。”
她现在倒是规规矩矩,没有一丝骄纵的意思。
“所为何事?”
桻洹语气如常。
许灵纭递上去一枚传音符。
许久,桻洹的面色有些许的严肃。
“他招惹了天幕之海的修士?”
许灵纭点头:“伝厉城为了明哲保身,把我们家赶出来了。”
说罢垂下眼眸:“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在哪里,他们说平定下来会给我传信的,让我在这里等着。”
许升对于当年的约定居然是认真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么靠不住,让自己的女儿怎么做人。
好在家族既定婚姻这种事情在修士界并不少见,许灵纭也是从小被那个不靠谱的爹教育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否则许升光是家庭矛盾就够他喝一蛊的。
毕竟有谁不希望能掌控自己的姻缘。
了解了来龙去脉,大概是许灵纭的哥哥弟弟在选购灵玉的时候出言不逊,惹恼了卖家,而后许升又护短,不分青红皂白和人家大打出手。
自然是惨败而归,对方追到伝厉城来,连累的一家人都没有地方住。
不过……
桻洹在夜色中微微蹙眉。
虽说伝厉城与各大势力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会因为这种矛盾就把人赶出去。
有失做派。
大概是厉桻聿懒得管这些琐碎,下面的人又胆小怕事,选了这种法子。
掌权者不作为迟早是要出事的。
月佲的心态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成了有些难过,谁会愿意摊上许升这么个爹啊。
从不联络,有事了就把女儿推出去找人帮忙,哪里有点一家之主的责任。
也就是看准了桻洹不会收下品行不好的徒弟,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孩子,这才从小告诉许灵纭自己有个未婚夫一事。
不过月佲觉得,许升其实也不在意自己女儿是否幸福。
“我知道了,此事再议。”
桻洹和许升的关系说深不深,毕竟禀性不同。
许灵纭似乎也没有特别担心的样子,大概是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先安排她住下,月佲给她交代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也就准备离开。
许灵纭突然叫住了他:“你……认不认识我的未婚夫,他长得好看吗,如今是什么实力?”
月佲有些尴尬,好在是背对着她,花了好久才调整好面上的表情。
他缓缓转身,斟酌了一下语气,以尽量平和的口吻说了自己就是宗主首徒。
许灵纭那原本就大的眼睛缓缓睁的更大。
月佲移开目光,步调如常的离开了屋内,然后飞快的走掉了。
这件事情还是拜托师父去处理好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凌琰在闭关,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冷嘲热讽。
桻洹在等他,看到自己徒弟仍旧一脸僵硬,那并未平复的歉意又涌了上来。
“不喜的话,就告诉我。”
月佲缓缓吸气,恢复了自己的心态。
“弟子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桻洹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怜悯不是爱意,我会处理这件事情,你不用在意。”
月佲点点头,他也清楚此事。
又不是见色起意,他怎么会喜欢上刚刚见到的人。
夜色沉沉,水洐知晓此事也顾不得休息,与桻洹商议如何应对。
伝厉城的旧事,一桩一桩被提起,带着往昔的光芒与痛苦。
谁人不曾鲜衣怒马。
凌霜闭关,苏檩自从离开就再没回来,当初一同建立钰珩宗的其他几人自己还有弟子要指导,眼下只有桻洹和水洐二人谈论此事,一如刚刚落败的时候。
桻洹早就察觉到厉桻聿心术不正,若是再早一些采取行动,兴许就能阻止他。
自己败的彻底,那阴毒的血红阵法如同丝丝蛇信,一寸寸将他毁灭。
痛苦仿佛窒息的黑色梦境,透不出一丝的光线,仅有那猩红的血线吞噬了他。
天地间仅剩无边的苦海,仰起头看见坍塌的苍穹。
他连一丝信任都不该给予那个养子。
几乎要接近死亡,他睁开眼就能看见那怨恨交织的地狱。
屋中沉寂,只有烛影摇晃。
说到地狱——
门忽然被敲响,带起阴风阵阵。
一身墨绿绸衣的溟舟站在门外,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极为阴森。
桻洹与水洐并未见过溟舟,只是桻洹知道有这么个鬼存在。
他盯着桻洹看了一阵。
“你知道厉桻聿不想杀你。”
水洐有些疑惑:“哥,这是谁?他为什么会——”
“这是……凌霜的契约混灵。”
桻洹给水洐解释,自己都觉得听起来不可思议。
“我要去找人了,她还在闭关就没告诉她。”
说罢他又看向水洐,眼神仿佛看穿了她的灵魂。
“你知道康言盛是真的喜欢你吗?”
水洐一惊,侧过脸看向桻洹。m.χIùmЬ.CǒM
桻洹面色平静,当年康家三个公子他是一个都没放过,听闻其中一人意图与水洐结亲,他把三个人都按着打了一顿。
“他至今仍未婚配。”
丢下这么一句话溟舟就走了,不去管水洐心中滔天骇浪。
康言盛……居然等了她近百年?
记忆中那个不怎么言语的少年,她本以为只是年少承诺,并不算话,可如今……
夏日的午后,海边的阳光强烈,透过树叶留下清晰的阴影边缘。
海风吹起少年的心绪,炽热而含蓄。
水洐的浅蓝色对襟上衣轻薄,下缀轻飘飘的白纱褶裙,面前的少年一身黑衣,目光执着的注视着她。
想要迎娶水洐的人若是排起队来大概能横穿整个伝厉城,他又算什么。
可少女眉眼弯弯,似乎不在意他的身份。
那年少时期的温存与期盼贯穿了百年的愁苦,他愿意日复一日的等着。
修士的一生并无定数,若不是心爱的女子,许下相守的诺言又有何意义。
那明珠一样的女子的身影,在无数个形单影只的夜里,悬在心头,永不暗淡。
水洐甚至都没有心情思考许升的事情了。
她倒是不怪桻洹,对自己哥哥而言,定是怕她私定终身却遇人不淑。
再者,当年康家相比厉家可谓是名不见经传,桻洹想着,谁知道他有没有安好心。
青涩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涌回了岸边,屋中二人思绪万千,一时间没人关心许升这个不靠谱的童年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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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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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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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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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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