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她看到一个女人,那女人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向着面前的男人发疯般砍下去。
“打死你,打死你,敢欺负我女儿,我要打死你!”
她的眼皮似有千钧重,全身燥热,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烤化一样,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做梦,还是到了阴曹地府?
眼前的景象一次次被黑暗代替,只有女人凄厉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
那女人是谁?
这会是那个女人吗?
莫非她终于记起了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
她要看清楚女人的脸,她要记住那张脸。m.χIùmЬ.CǒM
颜雪怀用力去咬自己的舌尖,疼痛令她彻底清醒。
不是做梦,这里也不是地府,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男人汩汩流出的鲜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一座破庙,神龛里的木像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以前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不远处有只被打翻的陶罐,米粥洒了一地。
女人单薄瘦弱,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她的眼睛里血红一片,如同一只保护幼崽的母兽。
忽明忽暗的火堆后面站着几个人,那些人的脸上是错愕和惊惧。地上的男人衣衫褴褛,已全无还手之力。
“杀人了,这娘们儿杀人了!”
“抓住她啊,快!”
......
几个汉子冲上来,有人从火堆里抽出没有烧完的木头打向女人的后背,火星子挨到衣裳便烧着起来,女人转过身来,怒视着那群狰狞的恶汉。
“快,烧死她,把那个小的留下。”
“趁着那小的还没死,快点开开荤,娘的,老子好几年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
色壮怂人胆,趁着女人身上起了火,两个恶汉扑上来,去抢夺她手里的菜刀。
女人刚刚杀死那个汉子,惊惧之下已经脱力,此时只是挣扎了几下便被这两个恶汉制住。
菜刀咣啷一声掉落在地,一个汉子弯腰去捡,却见一只小手抢在他前面把菜刀拿了起来。
是那个病得快要死去的小姑娘!
破庙后面的小路上,三骑策马而来,忽然,为首的少年猛的勒住缰绳,透过破庙断裂的墙壁,他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挥刀砍向对面的汉子!
那是个小姑娘。
火光摇曳,小姑娘步履蹒跚,用尽全身力气砍了下去,那汉子躲闪不及挨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按着女人的两个汉子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病得快要死了的小姑娘竟然也敢杀人。
两个汉子手上一松,那女人便挣脱出来,顾不上后背上的烧伤,她挣扎着扑向自己的女儿,劈手抢过那把菜刀,如同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挡在女儿身前。
马上的随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七爷,这种事咱们不能管,想想您的身份,咱不能因小失大。”
少年咬咬嘴唇,忽然翻身下马,向着破庙走去。
“七爷,咱不能去啊,齐慰的兵马就在附近,万一被......”
随从话音未落,破庙里的情况便有了变化。
十几名兵士冲了进来,将火堆旁的众人围了起来,一条人影走进破庙,步履矫健,沉稳如山,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
他环视着破庙里的众人,沉声说道:“动手!”
几声惊叫之后,那三个意图染指母女的恶汉横尸地上,与先前被女人砍死的同伴躺在一起,其他人则被打晕了扔出破庙。
破庙后的少年早已停下脚步,身边的随从发出一声低呼,用只有主仆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齐慰。”
少年没有说话,他转身走上斜坡,纵身上马,指着那名话多的随从说道:“你留下,想办法把你带的那些药交给那对母女。”
随从一怔,苦着脸说道:“七爷,那些药是王妃给您带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已经绝尘而去。
同伴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下次少说几句。”
然后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追着少年而去,只留下那名随从站在风中凌乱......
李绮娘依然紧紧握着手里的菜刀,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已经泛出青白,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把刀放下!”一名军士暴喝。
李绮娘却像是没有听到,后背上被烧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她努力挺直背脊。
这些人有兵刃,他们会杀人,他们同样会伤害她的女儿,她不能放下刀,她也不能倒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也要把女儿护在身后。
齐慰微微眯起眼睛,他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这女人单薄瘦弱,应该是没有武功的。那个小姑娘只有十四五岁,站着的时候身子还在打晃,应是正在生病。
刚刚他们在破庙门外,看到那几个恶汉欲对这母女二人行凶,而同在破庙里的流民却连一个出手相助的也没有,这对母女虽能拼死反抗,可若他不是恰好途经此处,此时这母女二人定然已经凶多吉少。
“你不要害怕,我是定国公齐慰,他们是大魏将士,那些人欺凌妇孺,已经处死,此刻你是安全的。”
定国公齐慰?
大魏将士?
安全了,她们现在安全了......
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如同暮钟晨鼓,让李绮娘混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身后传来女儿娇嫩的声音:“把刀放下吧,那人是大官儿,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李绮娘崩紧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她手上一松,菜刀落到地上。
一名兵士上前,将菜刀捡了起来。
李绮娘被兵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出手抢夺,颜雪怀连忙拽住她的衣襟。
李绮娘这才反应过来,讷讷说道:“那把菜刀......是祖传的。”
颜雪怀有些无奈,这个娘杀伐果断,连命都能不要,却舍不得一把菜刀。
“那刀染了血,咱不要了。”她拍拍李绮娘的手,轻声安慰。
母女之间的互动,看在齐慰眼里,他在心底默默叹息。
如果不是时逢乱世,这位母亲也就是一个寻常妇人,烧菜煮饭,看着人间烟火,守着自己的小家。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拿出她原本用来切菜的刀,去保护女儿,保护自己。
“你们要去哪里,家里的其他人呢?”齐慰问道。
李绮娘怔了怔,说道:“小妇人夫家姓颜,我们一家要去新京,家里人已经先行一步,小女染病,就落在了后面,没想到被那些恶人盯上,一路尾随到这破庙之中,小妇人多谢官爷相救。”
说着,李绮娘拉着颜雪怀跪地磕头。
齐慰眉头微锁,因为女儿病了,家里其他人便把她们母女扔在路上,不管不顾?
裕王起兵,势如破竹,太皇太后和太后,带着刚刚继位的小皇帝迁都北上。
女人口中的新京,便是以前的平城,如今大魏朝新的都城。
齐慰想不起朝廷里有姓颜的官员,或许不是有官身的,而只是寻常百姓。
虽然不知道这家姓颜的何许人也,齐慰在心里已经对这家人多了几分轻视。
他对身边的随从说道:“找个郎中给她们治伤,那个小姑娘还病着,也一起看看。让她们跟在队伍里,一起进京吧。”
已经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火光熊熊,颜雪怀被李绮娘抱着蜷缩在破庙一角,她的身子滚烫,可是一颗心却平静下来。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与人如此靠近,这种感觉很陌生,但......真好啊,好得像梦一样。
眼皮愈发沉重,睡意袭来,颜雪怀又陷入混沌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也不想醒来。
“郎中来了!”
破庙外面,传来兵士的大嗓门,一看就是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明知国公爷就在里面,他们也不会压低声音。
李绮娘疲累交加,刚刚闭上眼睛,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李绮娘一个激凌,睡意全无,她连忙撑着地站起身来。
后背上的衣裳被火烧烂了,现在披着件赶路穿的粗布衣裳,粗糙的布料磨擦着伤处,疼得她直冒冷汗,她摇晃了一下,勉强才站稳了身子。
破庙一侧,正在看军报的齐慰抬起双眸,不经意地看向角落里的那对母女,见那妇人踉跄着终于站稳,便收回目光,把看完的军报扔进火堆里,又拿起另一份军报。
裕王大军已经攻克杭城,距离旧京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看来,迁都实是太皇太后这十几年来唯一的明智之举。
齐慰对身边的郝冲说道:“传令下去,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传令兵跑出破庙,迎面撞上郎中和他的徒弟。
郎中花白头发,佝偻着腰,走路一步三喘,若不是有他那年轻力壮的徒弟搀扶着,说不定自己就要倒在路上。
齐慰恰好抬起头来,看到那郎中的病态,蹙起眉头,问道:“请不到其他郎中了吗?”
郝冲回道:“这阵子逃难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流民如狼似虎,就连镇上的铺子也被抢了十几家,医馆药铺也不敢打开门做生意,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来匪人,这位老郎中是在路上遇到的,说是坐堂的药铺也让流民给抢了,生意做不成,东家把他们给遣散了,咱们的人找过去时,这老郎中和徒儿正抱着药箱子在路边哭呢,说是东家的银子都给抢了,连遣散费也没给他们。”
齐慰叹了口气,裕王的兵马距此四千余里,中间还隔着长江天险,朝廷的军队即使再是没用,也能勉强支撑一两年,可是他一路北上,看到的却是民不聊生,匪患四起。
朝廷临危迁都,无可厚非,可是却没有安抚百姓,反倒令百姓人心惶惶,上有贪宦趁机敛财,下有强匪为患百姓,各地的父母官不但没有作为,反而暗中把家眷财帛送往新京,百姓们看到当官的跑了,他们更以为大势已去,认为大魏要完了,有的也往新京跑,有的索性做起了无本生意,抢官眷,砸铺子......
“小姑娘还在发烧.....早点......咳咳......早点请大夫就好了......咳咳......再耽搁下去就没命了......咳咳......你们命好......遇上老夫......死不了......咳咳咳......死不了......咳咳咳......”
老郎中的说话声伴随着咳嗽,断断续续传来。
郝冲锁着眉头,他派出去请郎中的那两个手下该不会是聋子吧,这老头自己都快要咳死了,还能给别人治病?
郝冲看看正在专心看军报的齐慰,索性叉着腰,走到那老郎中面前,老郎中咳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看到面前二郎神一样的郝冲,老郎中连忙用一块脏兮兮的帕子掩住嘴,憋得老脸通红。
小徒弟手脚麻利地从药箱里取出一只木匣,木匣里分成两排,放着十颗蜡丸。
小徒弟先是拿出一颗蜡丸,想了想又拿出两颗,递到李绮娘面前,说道:“先给你女儿吃一颗,一个时辰后若是还没有退烧,就再服一颗,若是退烧了,便每隔三个时辰便服一颗。”
李绮娘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郝冲的眉头锁成川字,劈手夺过小徒弟手中的木匣,见那木匣上贴了张两指宽的红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写着两行字,银连丸,后面便是用法和用量,与小徒弟刚刚说的一般无二。
“你这郎中不开方子的吗?”郝冲问道。
老郎中用脏帕子捂着嘴还在咳,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郝冲觉得下一刻这老头就会把肺给咳出来。
小徒弟在老郎中的后背上拍了几下,口齿伶俐地向郝冲解释:“官爷啊,若是如今还在药铺子里,小人的师傅一准儿是要开方子的,可现在即便是开了方子也抓不到药,您别小看这药丸子,这是小人的师傅亲手制的,以往在药铺子里,就这么一盒就能卖二十两银子,唉,咱们命苦,东家没给遣散银子,咱们手里也就这点儿药了。”
老郎中听到小徒弟的话,似是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咳得更厉害了。
郝冲被他咳得心烦,对小徒弟说:“你师傅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他的药能管用?”
小徒弟抹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有药,咱们有药,就是师傅他老人家舍不得吃......”
“死不了......咳咳咳......我死不了......咳咳咳。”
老郎中边说边咳,这次忘了用帕子掩着嘴,郝冲后退几步,嫌弃地说道:“行了行了,这一盒子那银什么丸全都要了,来人,给他们二十两银子,拿上银子快走。”
随从拿出二十两银子过来,小徒弟麻利地接了,放进药箱里。
他打开药箱时,郝冲看到那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十几个这样的木匣子,除此以外,还有各种瓶瓶罐罐。
郝冲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这师徒俩从药铺里没少拿东西出来。
忽然,一个小兵打扮的随从快步跑了过来,这是齐慰身边的福生。
“郝将军,那妇人也受了伤,您让这郎中先不要走,连带着给这妇人也看看。”
郝冲一怔,他差点忘了,这妇人也有伤,好像还伤得不轻。
他正欲开口,却见那小徒弟重又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只拳头大的小罐子。
郝冲拿过那只罐子,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面而来。
罐子上同样贴着一张两指宽的红纸,上面写着清焰膏三个字。
不用细问,只看名字就知道这是治疗烧伤的。
“你怎么知道这妇人是烧伤?”郝冲沉声问道。
小徒弟被吓了一跳,指着正在给女儿喂药的李绮娘,嗑嗑巴巴地说道:“她的头发,头发让火给燎了......”
郝冲转头看去,小徒弟说得没错,那妇人的头发被火烧了不少,枯黄卷曲散在肩头。
“哼,你小子倒是眼尖,你这瓶药膏子又要卖多少银子?”郝冲没好气地问道。
小徒弟伸出一根手指:“一,一......”
没等他把“一百两”三个字说出来,郝冲大手一挥,道:“给他一两!”
小徒弟被惊得张大了嘴,嚎嚎嚎,这当官的欺负人!
两个时辰后,定国公齐慰的军队再次开拔,向着新京的方向而去。
老郎中的药果然见效,颜雪怀已经渐渐退烧,只是依然虚弱,郝冲担心她们跟在队伍后面影响行军,让人腾出一驾板车,让母女俩坐在板车上,跟着拉载粮草的骡队一起前行。
第三天中午,定国公齐慰与他的一万人马终于来到新京城外。
早有等待的官员在城外迎接,郝冲策马来到齐慰面前,轻声道:“国公爷,福王爷和卫公公,以及兵部的韩侍郎全都来了。”
听到“卫公公”三个字,齐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微微颔首,催马上前紧走几步,然后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福生,向着迎面走来的福王抱拳行礼:“老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愧煞我也。”
福王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抓着齐慰的手老泪纵横:“国公爷,太皇太后日日盼你进京啊,你总算来了,有定国公在,陛下与太皇太后安矣。”
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小皇帝连下两道圣旨,临阵换帅,令定国公齐慰亲自带领一万齐家军进京护驾!
定国公府齐家,自太祖兴兵起,已守护大魏柴氏五代君王,如今的小皇帝是第六代!
“行宫设在何处?”齐慰低声问道。
福王抹一把浑浊的眼泪,哽咽道:“行宫设在小王府里,小王无能,让圣上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受委屈了。”
旧京在遍地锦绣的江南,太皇太后却钟爱富贵雍容的牡丹,便把行宫设在洛水之阳的洛城,每年都会去住上几个月。
裕王的生母孟氏、裕王妃全氏皆出自中原名门,太皇太后唯恐再入洛城就是羊入虎口,以前的钟爱之地,如今在太皇太后看来已是龙潭虎穴,否则她也不会把新都定在平城。
平城多冷啊,距离山海关不足千里,在太皇太后看来,这已是苦寒之地,否则当年她也不会把福王轰到这里来。
福王是太宗第三子,高宗的弟弟,太皇太后的小叔子,只不过他比太皇太后年长许多,已是年逾花甲。
秉笔大太监卫明缓步走过来,兵部、礼部的四位侍郎跟在其后,五人相继与齐慰见礼,齐慰神情淡淡,对众人寒暄几句,便下令大军城外扎营,他仅带百人进城,跟随福王去行宫见驾。
临行之前,齐慰叫来郝冲,低声说道:“你找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送那对母女回家。”
......
郝冲在营地转了一圈儿,清一水的男人,哪有上了年纪的妇人?
算了,他还是亲自去送吧,这对母女是被国公爷救下来的,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堂堂正正,又不求回报,还用得着借他人之手把人送回去吗?
不用,有他堂堂从三品定远将军就足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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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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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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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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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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