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郑丰收去山上伐木的时候看中了云萝陷阱中的一只山鸡,偷偷抓了出来却正好被云萝撞见,让他很是吃了回教训,差点没被云萝活埋在山上,以至于这两天他见着云萝就忍不住的心慌气短,不敢直视。
等到几天后的傍晚,郑丰年一家带着端午时就留在镇上没回来的郑玉莲一起回了白水村时,云萝他们姐弟三人都换上了新衣裳。
细棉布的,云萝和云萱的还有淡雅花色,这是他们仨长这么大以来,得到的最好的衣裳。
郑玉莲站在门口,看着郑云萱身上那一件粉红色带白点小碎花的新衣裳,再看看郑云萝那一身嫩兰小花裤褂,最后落到了正兴奋的扯上自己身上的浅青色新衣裳的郑文彬身上,双眼大瞪,简直都惊呆了。
她还等着回来就能新得两块细棉花布,都已经想好了要做一件粉红色的新裙子,配上嫩兰的上袄正正好,多余的料子仔细裁剪,还能裁出几块帕子和鞋面子。青色的那一块倒是不适合她,她或许可以给大侄子做一件衫子,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数量。
云萝那死丫头就是小气,竟是只扯了这么几尺青布,都不够她给大侄子做一身衣裳的!
然而,想得再多,也万万没想到她期待中的几块新布全都落到了别人的身上。
这一刻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觉得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她是怎么也无法容忍她的花布落到别人身上的,尤其是云萝这个死丫头的身上!
她越想越气,终忍不住怒火滚滚的朝云萝三人冲了过去,“死丫头,谁让你动我的新棉布的?我打死你!”
这两天,刘氏和云萱紧赶慢赶,晚上还要在油灯底下忙活到很晚,才终于把三人的衣服都做好了。现在三人一起穿了出来,就连云萝都忍不住的高兴,更不必说云萱和小文彬两个了。
可总有人看不得他们高兴。
看着怒气冲冲跟个疯婆子似的跑进来的郑玉莲,云萝当即冷下了脸,但却懒得跟她纠缠,而只是拉着姐姐和弟弟避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转头看向了在屋檐下编草鞋并顺便等长子长孙们和他小闺女回来的郑大福。
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郑大福对上孙女的眼神,不由得额角一抽,却还是开了口朝郑玉莲训斥道:“住手!你这是干啥呢?刚一回来就嚷嚷个不停,没点姑娘家的样!”
他觉得自那天后,萝丫头这个孙女就开始变得不好控制了。明明她以前对什么事都懒得多计较,可这些天来,她虽面上还是那样淡淡的,在家里也没有再闹事,但却是越发的不肯让人了。
没看这两天,就连老三两口子都不敢招惹她吗?老三都快要躲着她走了!wWW.ΧìǔΜЬ.CǒΜ
郑玉莲倒是摄于老爷子的威严停了下来,但却站在那儿不肯再挪步子,只恨恨的盯着云萝三人,又委屈巴巴的看向老爷子,道:“爹,为啥把我的新布都做成了他们的衣裳?他们有啥资格穿新衣裳?”
郑大福看着宝贝小闺女的这委屈样儿,就觉得心都疼了。
孙氏也在听到动静后从屋里冲了出来,都没来得及搂着几日不见的小闺女一述相思之苦,就见得她这可怜委屈的模样,顿时也将目光恶狠狠落到了云萝的身上。
云萝却不愿意再惯着她们,直接开口讽刺道:“我买的布,什么时候成了小姑你的?我是说过要送给你了,还是你为此花过一个大钱?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怎么还能这般不要脸呢?”
这么多年来,云萝从没有对家里的人骂过一句难听的,便是三天前她跟老爷子的那一场冲突,说的话也多是婉转的,并不曾直接把面皮剥开,张口即骂。
所以郑玉莲和孙氏都禁不住的呆了一下,郑大福却在瞬间把面皮涨得通红。
他觉得云萝这一句话,与其说是在骂玉莲,却反倒更像是在骂他的。
这么大的姑娘了,又是长辈,却还要去抢小侄女的两块布,也真是太不要脸了些。
她也不缺这么件新衣裳啊!
孙氏苛待孙女,却对小闺女疼爱得紧,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她。
跟郑玉莲一起进来的郑玉兰此时也寻到了插话的时机,摆着一副长姐的姿态,跟云萝说道:“你怎能这般与小姑说话?小姑不过是看中你一块棉布,你身为小辈,让她一让又有何妨?你……”
她的话瞬间得到了郑玉莲的赞同,和本要开口骂人的孙氏的赞许目光。
云萝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大姐今日怎么又穿了这一身粗麻布回来?我看端午那天你穿的那一身藕粉色衣裳就挺好看的。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一身粗麻布,叠痕那么深,皱巴巴的都遮不住你里面那一件细棉中衣了!”
郑玉莲下意识伸手去扯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神色一慌之后更是气怒。
可惜云萝并不想听她的解释,只直接说道:“你便是大大方方的把你那些光鲜的衣裳都穿了回来,我们难道还能逼着你脱下来不成?又何必装模作样,故作一副在镇上也是吃苦的姿态出来?镇上离村子那么近,你真当我们不知道你在那儿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即便先前不知道,过了端午之后也都知道了,现在你哪怕直说大伯每个月都私下里扣了二两多银子的束脩下来,我们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甚至都不会扣一丁点你们每次从家里拿走的粮食!”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的表情,拉着云萱和小文彬就径直进屋里去了。
院子里却在她转身后就闹开了,最先听到的就是郑丰收的咋呼声:“啥意思?大哥你不是每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束脩吗?怎么小萝说你还私下里扣了二两银子下来?”
他家现在可还没分家呢,兄弟们几个每人挣的钱都是公中的,那是每人都有份的!
每月二两多银子,一年下来就有至少二十四两呢,都快能比得上家里所有田地的全部出产了。
他们在家吃糠咽菜的就为了省下哪怕是一点粮食来,只为供他和他儿子读书考试,他却拿着每月二两的私房在镇上吃好的穿好的,还要每月再问家里要银子要粮食要其他的各种东西?
郑丰年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萝丫头那是胡说呢,她一个连镇上都没去过两回的小丫头,哪里会知道这些事?”
心中却忍不住惊慌,还暗暗的瞪了郑云兰一眼。
你安安分分的站着看戏便成,做什么要凑上前去招惹云萝那个死丫头?
还有,那丫头又是怎么知道他藏下了二两银子的事情的?
郑丰收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有些迟疑,忍不住就要相信了,可又突然一激灵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小萝虽厉害了些,但她从不说这种谎。”
郑丰年就不高兴的说道:“怎的,你还不相信大哥,反倒要去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几句胡话?”
郑丰收眯着眼睛思索,摇着头说道:“不行,我得去镇上打听打听这个事儿,那可是二两银子的大事呢!”
眼看着小儿子还真一副打算明天去镇上打听情况的样,郑大福忍不住磕了下手中编了一半草鞋,沉着脸说道:“行了,一个个都咋咋呼呼的,也不嫌丢人!”
这一刻的郑丰收忽然变得特别灵光,看着老爷子的阴沉脸色,他脱口而出一句惊呼,“爹,你不会是早就晓得这个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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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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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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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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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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