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的响了三下,然后听见文彬的声音轻轻的传进来,“三姐,你睡着了吗?”
兰香迅速的披衣而起,点燃了桌上的灯盏,转头见郡主已经穿戴整齐后,才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房门开启,文彬侧身钻了进来,皱着眉头有些愁闷的说道:“本不想来吵你的,只是嘟嘟不知为何躲在被窝里哭,问他为啥他也不说,就一个劲的抹眼泪。”
云萝理着袖口褶皱的手一顿,然后快步出门到了隔壁。
油灯在桌上静静的燃烧,灯芯往外挑了一些,使得火苗高窜,也把房里照得更明亮。
郑嘟嘟就坐在被窝里抹眼泪,看到云萝进来,还不好意思的转了个身,不让她看见他红通通、水润润的眼睛。
云萝径直走过去,伸手一摸,摸到他露在被窝外面的肩膀冰凉,就把被子往上拉,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
“怎么了?”
郑嘟嘟抽了下鼻子,却低着头摇晃两下,有些难为情,还有点委屈的说道:“没事。”
话说着,泪珠就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落到被子上迅速晕染。
云萝看了眼被头上的那点水迹,问道:“没事你哭什么?是身子不舒服?”
说着就要想解开被窝去给他把脉,结果被郑嘟嘟扭着身子避让了过去,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事!”
云萝怀疑的看着他,“那你做噩梦了?”
郑嘟嘟摇摇头,迟疑一下,又点了点头。
云萝:“……”
兰香却忽然神色一动,问道:“嘟嘟少爷可是想家了?”
郑嘟嘟顿时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小心的觑着云萝的脸色,明显被说中了心事,却不知为何不敢承认。
云萝也愣了下,又奇怪的看着他,道:“想家就想家,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们现在走得也不是很远,就算送你回去也费不了许多时间。”
“不要!”郑嘟嘟飞快的,急忙拒绝,从被窝里挣出了双手,抓着云萝的袖子紧张的说道,“我才不想家呢,三姐你不要送我回去!”
他好不容易才能跟三姐出来的,才不要就这么被送回去呢!
虽然有些想爹娘,但他还能忍住。
他睁大了眼睛,巴巴的看着云萝,水汽却有些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凝聚,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三姐,我不要回去,也没有想爹娘!”
云萝摸了摸他头顶,说道:“好,不送你回去,不过想爹娘才是正常的,我也想呢。”
郑嘟嘟的眼泪于是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抱着三姐的手臂哭得可伤心了。
站在床边的文彬也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里涌上来的热气驱散,人却不自觉的往云萝身边靠近了过去。
他也有些想家了,明明之前在府城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念。
云萝转身把文彬塞进了被窝里,让小兄弟俩挤成一团,她自己也脱了鞋子把脚伸进去暖着,一本正经的说:“好了,我们来讲故事吧。”
她的声音清冷,语调平平几乎不起一点跌宕,把本该波澜迭起的故事讲得平平淡淡,几乎没什么趣味,但文彬和郑嘟嘟却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后来,随着夜晚的加深,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虽然行程不快,但对孩童和小小少年来说,其实还是有着不小的负担,如今静下心来,自然就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
云萝见他们睡熟,就小心的收回脚,给他们掖了下被子,然后带着兰香悄然回到了隔壁客房。
伺候着云萝睡下,兰香忽然说道:“两位少年都还小,白天有事占据心神自不会多想,夜晚安静下来却难免会想家。郡主,下次不如让奴婢照顾两位少爷吧。”
云萝犹豫了下,却拒绝道:“不必,既然跟着我出来了,就要尽早习惯。”
话虽如此,但之后的几天她却还是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两个弟弟,尤其是晚上的时间,她会挑着书上的历史人物给他们讲故事。虽然讲得不如说书先生那样精彩纷呈,但对已经习惯了她这般语态的文彬和郑嘟嘟来说,说书先生讲得花里胡哨,还不如三姐讲的更能让他们静下心来。
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赶上宿头,赶不上就会在野外找个平坦的地方扎上帐篷,反正带了那么多侍卫呢,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安全问题。
况且,又不是往深山老林里钻,就算在野外也是在官道附近,一般不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出现的小动物则大多成了他们的腹中肉。
因此,每当夜宿野外的时候,云萝给弟弟们讲故事时还总是会围着一群人旁听,无形中把这群大老粗们的文学水平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原来秦始皇幼时还是个被亲爹抛弃在他国受尽欺负的小可怜;原来苏妲己妖妃祸国,只不过是替残暴的君主背了黑锅,人们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为当权者的错误找上几个替罪羔羊,似乎这样就会显得他们更高尚、更无辜。
侍卫们听得连连点头,觉得他们家郡主真是厉害,就连讲故事都跟说书先生不一样,不是那种大快人心的大圆满,却发人深省。
“发人深省”这个成语还是他们刚从文彬小公子那儿学的,路途上并不是能够经常遇到新鲜事,有时候难免无聊,为了打发时间,云萝就让文彬在闲暇时给郑嘟嘟上课,侍卫们跟着旁听,不奢望他们能精通诗词歌赋,但哪怕只是多认识一个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这个时代的文盲率是很高的,在某些贫困的村子里,甚至可能一整个村子都没有一个识字的人,而此时护送着云萝的这些侍卫们,其大部分都出身贫苦,没什么机会上学读书。
读书使人开智,读书使人明理,读书能促进社会的发展……
云萝一直觉得,读书还是很有用处的。
看吧,她的侍卫们跟在郑嘟嘟后面一起学《千字文》,还没学过一半呢,就连平时说话都文雅了不少。
云萝刚这么想着,就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然后有人怒骂道:“我×你姥姥的,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打劫到你爷爷的头上来!”
“……”云萝沉默着把郑嘟嘟塞到了马车角落里,然后推开窗户往外看,“怎么回事?”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罗桥始终护卫在马车一侧,此时便躬身说道:“前面拦了几个小毛贼,您不必担心。”
这得是多大胆的小毛贼才敢来打劫他们这一群人?她此次出行,可是带了二十多精壮的侍卫。
侧头看到文彬和郑嘟嘟好奇的表情,云萝目光一动,忽然说道:“文彬你带着嘟嘟到去前面看看。”
文彬愣了下,郑嘟嘟却已经跃跃欲试的拉着他就要往马车外钻,最后成功把他拉了出来,直奔前方。
云萝坐在马车里动也不动,只是跟罗桥说:“你去看着点,只要两人性命无虞,不管干什么你都不要插手。”
“是。”
罗桥刚应下还没动身,就听见了前面传来郑嘟嘟的一声惊呼,他一惊,下意识看了眼云萝,然后飞快的朝前奔去。
云萝却依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凝神沉思,问兰香,“你之前有听说这里有山匪出没吗?”
兰香摇头道:“此处四野开阔、坡地平缓,实非匪徒盘踞的好地方,这一路过来也未曾听说有劫道之人。”
但其实,他们这一路过来,因为没有刻意往城镇里走,已经有两天没有遇到人了。
但云萝也觉得这里不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因为人若想逃,四面八方都是逃生路,就连两边山坡都十分平缓,树木长得稀稀拉拉的,树冠都秃了。
云萝的目光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了山坡上那些稀稀拉拉的植被,缓缓的沉下了眼眸。
前面似乎起了冲突,她甚至听见了“锃锃”的拔刀声,郑嘟嘟的惊呼声也变了调,显出了几分紧张和惊慌。
云萝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但她却不是往前去冲突之地,而是转身上了旁边的山坡。
兰香紧跟着她,不由得皱眉说道:“这山也太荒凉了。”
云萝蹲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还拔出匕首往地上戳了几下,将泥土往外翻,全是些干巴巴的土坷垃,几乎看不见一点湿意。
兰香也终于看出点什么来了,迟疑道:“这么干?得多久没下雨了?”
六七年前,江南也出现过一次干旱,那还只能算得上是一场小干旱,却也让几州的百姓受灾,尤其是夏收时的那场大风暴雨,更让许多百姓人家几乎颗粒无收。
回想起当年场景,兰香忽然打了个颤,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惊慌,“这里发生旱灾了?”
当年江南的干旱,云萝的印象不是很糟糕,因为庆安镇的受灾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她所见的也就是村民比以往更加的缩衣节食,粮价上涨,借粮的人多了不少,村里还来了一拨流民,但除了大家都比较紧张之外,并没有闹出什么事端。
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不知道天灾对百姓的伤害。
她又往山坡上走了一段,沿着一棵半死不活的树根往下刨土,一直刨到两尺的深度仍不见一点水汽。
这情况可比七年前白水村的那场小旱灾严重多了。
而且,如今已是三月初,原本此地应该正是积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节,怎么会两尺以下的泥土都不见水汽呢?这是从去年干旱到了现在?
行走一个月,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里已经分属冀北道的地界,但与冀北道的首府幽州还隔着好几个州府的距离。
打斗的声音渐歇,郑嘟嘟“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径直冲向马车,却没有在马车里找到三姐,不由得一呆。
慌忙转头四顾,在山坡上找到云萝的时候,他掉头就又跑了过去,拉着她往前面跑,喘着大气说道:“三……三姐,快去看,那些山……山贼跟书上写的,一点都不像!”
这些拦路打劫的匪徒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与其说他们是劫人财物的贼寇,不如说他们更像是难民。
不,他们本就是难民,天灾人祸,去年庄稼地里颗粒无收,他们活不下去了便聚集于此落草为寇。
云萝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二三十人全都被侍卫们押着跪在地上,一个个皆神情惶恐,哆哆嗦嗦。
一个或许是领头人的汉子看到云萝过来,便鼓足了勇气求饶道:“公子饶命,去年大旱,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我们实在是饿极了,只想抢……抢到一点粮食,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其他人也跟着他求饶,甚至还有磕头的,那模样实在是可怜。
为了方便行走,云萝此时做着男儿打扮,所以被认成是个公子也没错处,但她看着这一地的难民却似乎并没有多少动容,更显得冷漠和凉薄。
她冷漠的扫视而过,看向了文彬和郑嘟嘟。
两人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看着这些可怜巴巴的人便不由得露出了同情之色。
云萝便问他们,“你们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文彬没想到三姐竟然会问他这个,不由得愣了下,转头看了看这些可怜的灾民,便斟酌着说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但拦路抢劫终归不是好事,不如责罚一顿后放了他们?”
“如何责罚?”
文彬顿时就为难了,不住的看着这些人,想要找出能责罚他们的办法。
但是能罚什么呢?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就连力气恐怕都没有几分,看他们刚才被侍卫大哥们轻易制服就晓得了。m.xiumb.com
郑嘟嘟扯了下云萝的衣角,说道:“打他们一顿!”
这可真是简单粗暴。
文彬却觉得不合适,指着那些人对郑嘟嘟说道:“你看他们,一个个都皮包骨连力气都使不出来,被打之后若是病了肯定没钱请大夫吃药,然后说不定就死了。”
郑嘟嘟被吓了一跳,咬着手指拧起了眉毛,半晌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跟他们计较,放了他们吧。”
罗桥听到这话不禁欲言又止,但看了郡主一眼,他又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安静的站在旁边。
云萝看着文彬问道:“你觉得呢?”
文彬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还是放了他们吧。”
“好。”云萝当即就示意侍卫将人放开,没有对两个弟弟的绝对做出置喙。
侍卫们领命松手,那二三十人面面相觑,终于从茫然中反应过来,当即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跑进了林子里。
在逃跑的过程中,有一块淡黄色的东西从刚才最先求饶的领头人身上掉了下来,他脚步一停,但看了看身后的云萝等人之后,他终是没有转身回来捡,飞快的消失进了林子里面。
转眼间,这里就只剩下了云萝这一行人。
一个侍卫走过去将那个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咦”了一声,转身呈到云萝面前,说:“竟然是一份报纸。”
这是一份被叠成了小块的《大彧月报》,发行的日期是正月廿五,云萝因为二月初离开了江南,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卖报人,所以她也不知这份发行了一月有余的报纸上面刊登了些什么内容。
将这份被叠成小方块的报纸一层层展开,文彬和郑嘟嘟也都好奇的凑了过来,就着云萝的手一起阅读。
还未完全展开,文彬就指着头版说道:“好巧,头版就说的是冀北旱灾。”
冀北的横州、复州、潍州三府的大部分地区,与之相邻的汀州、汝州、邳州、陈州等府的部分地区,从去年正月后就滴雨未下,致使地里的庄稼严重减产,甚至有些地方几乎颗粒无收。
当地官府意图瞒报灾情,以至于朝廷一直在去年的十月才得到消息,当即派遣官员前往冀北暗中查探究竟,并提前预备了大量的赈灾物资,只等灾情确认就能即刻送往冀北。
然,寒冬腊月,大河被冰封,官道行走不易,即便是就近调拨粮食也要花费许多时间,为防百姓饥荒,朝廷已下令本地官府先开粮仓赈济,本报过后还会将各地赈济的钱粮数额刊登出来,若发现某地上报的赈济数额与实际发放的出入过大,朝廷必严惩不贷!民间的有识之士若有证据证明官员贪酷,亦可将证据递交给此次冀北赈灾的钦差大臣——户部温尚书。
文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指着那些打劫的灾民离开的方向,问道:“朝廷既然已经派出钦差来赈灾,他们怎么还会为了果腹而在此拦路抢劫?是这位温尚书贪污了,还是本地官府阳奉阴违、不听从钦差大臣的指令?”
眉头一皱,他又说:“如今都已经三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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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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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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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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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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