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萝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里。
小院确实不大,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每个房子都不大,所以虽格局差不多,但却比白水村的那个大院子要小了近一半。
而且就前面一个院子,没有后院,灶房就搭在进门的右手侧。
不过院子虽小,但平时只住着郑丰年一房六口人,还是很宽敞的,兄弟姐妹四个还能每人都占一个单独的房间。
一进大门,她就看到郑文浩带着他妹妹郑云丹,和另外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打着转的玩闹,有高声说笑从正房传出来,灶房里烟雾滚滚,竟是每次回去村子时从不干活的李氏在亲自切菜掌勺。
看到她们进去,李氏抬头微笑着招呼了一声,院子里玩闹的郑文浩却是冲着她们翻着白眼冷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小的转头冲进了堂屋里。
“这都啥时候了?咋不索性在外头别回来了?你们倒是晓得享福,慢悠悠在外头晃到现在,就等着你大嫂和大侄女在家忙活伺候你们呢!”
刚一进屋,孙氏的骂声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砸得刘氏霎时手足无措神情慌乱。
刚还高声说笑着的正房里迅速安静,屋里坐着的郑大福、郑丰年、郑文杰、郑玉莲还有一对年轻夫妻和一个十来岁少年郎都转头看着她们,谁也没有要开口帮着说点什么。
云萝瞥了那还在拿帕子捂着嘴轻笑的女子,转头对刘氏说道:“娘,奶奶说得对,我们还是快些去灶房里吧,毕竟这里可是咱自己家呢,可不能独独的让大伯娘和大姐两个人忙活。”
郑丰年脸上含着的笑意忽然就淡了下去,本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郑文浩和郑云丹更是当场拉下了脸来。
尽管云萝这说的是实话,但他们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极了。
什么叫这里是她自己家?
一直在这里住着的,可只有他们大房一家呢。
刘氏还不明所以,但婆婆都开骂了,小闺女也这么说,她便很是柔顺的就要转身出去到灶房忙活。
不过她刚走到门口,李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个果盘子,里面装着两把瓜子,一下拦住了刘氏,将她拉回到屋里,笑盈盈的说道:“二弟妹难得来一回镇上,怎还能让你干活呢?你只管坐着嗑瓜子喝茶吃点心,灶房里的那一点活计交给我和云兰就成。也都忙活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二弟和三弟回来便能开饭。”
刘氏捧着被塞进她手里的盘子,只觉得受宠若惊。
大嫂还从没有对她这般热情客气过。
孙氏瞪着刘氏一脸不善,但大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向来很是给大儿媳妇面子的孙氏也不好再开口叫骂。
倒是郑大福,目光从小大房的几个人身上一一看过,神色都淡了些。
但他也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倒是那年轻的圆脸女子见屋里平息,看着刘氏便问道:“二嫂逛了这半天,可是有什么收获?”
此人正是郑大福和孙氏的大闺女郑玉荷。
她长得更像孙氏一些,圆脸圆鼻子,模样很是清秀。只是她此时坐在那儿,穿一身桃红色的缎子衣裳,头上两根金钗,微仰着下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坐在她一侧的男子约三十来岁,却长着满脸的麻子,正是她的夫婿陈大。
陈家开着一间脂粉铺子,听说生意还挺不错。
郑玉荷十年前嫁到陈家,次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便是坐在她另一侧的那个少年陈家旺。隔了几年又一下子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此时跟郑文浩站在一起的那一对小孩儿就是了,分别取名叫陈家福、陈家满。
加上娘家有一个秀才的亲大哥,所以在陈家,郑玉荷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也才能在今天这样忙碌的日子里,趁着中午客人不多的时辰把铺子里的事都扔给公婆,带着夫婿和儿女们来这里跟爹娘兄弟团聚。
她不怎么回白水村,过时过节要孝敬爹娘的东西也多是等老两口来了镇上或是干脆托大哥大嫂带回村子,却俨然把这个小院当做了娘家,走动得很是勤快。
所以云萝他们几个小辈对这个仅仅只见过有限几次面的大姑其实很是陌生,就连身为二嫂的刘氏,对这个大姑子也生疏得很。
此时面对郑玉荷的搭话,刘氏忍不住的一阵阵紧张,忙将瓜子盘子放到桌子上,手指搓着衣角呐呐的说道:“也没啥,多是些针头线脑的东西。”
郑玉荷又捂嘴轻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门外传来了郑丰收的咋呼声:“爹,娘,你们可不知道,那白兔子果然是稀罕,我喊了一百五十文钱竟然都有人要呢!哎呀,第一只可是卖亏了,才收了一百二十文钱。说不定,还能喊得更高呢!”
说着话,郑丰谷和郑丰收兄弟两进了堂屋,看到郑玉荷,郑丰收笑眼一眯,道:“呦,大姐和大姐夫啥时候到的?”
郑玉荷和陈大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二哥,三弟。”
陈家的三个孩子也纷纷过来行礼,喊“舅舅”。
云萝看了那三个孩子一眼,又看了看郑玉荷和陈大,转身就出了堂屋。
隐约的,她还听到郑玉荷在问郑丰收兔子的事情。
此时的胡家铺子里,客人已不多,大家也就暂且歇了下来。胡老太太从家里拎了饭菜过来,虎头却还在一边兴奋的比划着手脚,一个小小的萝卜头也跟在旁边乱比划瞎乐。
“虎头,别比划了,快来吃饭!”
虎头闻言停了下来,随手拎起小萝卜头就冲到了饭桌前,咧着嘴说道:“外婆,您是没看见,那使杂耍、变戏法的可好看了!”
小萝卜头坐在他旁边不停的扯他袖子,大声喊着:“表叔表叔,你带我也去看看呗!”
“不行!你太小了,万一被拍花子的拍走了怎么办?”
“胡说,我早就已经长大了,你看,都这么大了!”
“那也不成,万一走到一半你走不动了呢?我可抱不动你!”
“不要你抱!我走得可快可快了,不信你问太婆,刚才我就是自个儿从家里走到这边的。”
胡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小外孙和大曾孙逗趣,朝虎头问道:“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不是说还带了你堂叔家的小闺女吗?”
“小萝跟她娘去年大伯那里吃午饭了。”xiumb.com
胡家大舅母走了过来,说道:“你咋的放了你妹妹一个人去吃饭?咱家还能少她那一碗半碗的?”
胡老太太就忍不住问她大儿媳妇,“那丫头你瞧见了?怎样?”
胡大舅母凑到了婆婆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瞧着倒是挺好的一个小姑娘,跟孙氏一点都不像。”
胡氏坐在旁边听见了,不由笑着跟胡老太太说道:“大嫂,你担心啥呢?萝丫头要不是个好的,我能放心让虎头跟她玩耍?”
胡老太太冷哼着说道:“说一句你是我养大的,也不为过,我还能不晓得你?”
虎头浑身一震,抬起那张忽然知道了了不得大事的震惊脸,惊呼道:“啥?奶奶你是我外婆养大的?”
胡老太太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嚷嚷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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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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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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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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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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