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她爹决定的事情,哪个能反对?
钱氏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王永安的人,知道他看似温和,实则最凉薄不过,若是对他没用,或者不听他的摆布,那就是仇人!
亲人又怎么样?没看到王老柱的下场吗?
以前她只觉得王永安对王家人不好,对钱家人好,心里还得意,她将王永安的心抓得牢,将王家最出息的这个儿子变成了钱家无名有实的上门女婿。
可如今轮到自家身上了,钱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对亲爹都能出手,她这个妻子,还有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她不敢再辩驳,再争吵。
甚至就是金钗这里,她也要劝服才行,不然只怕金钗真的下场就凄惨了。
因此,只得硬着心肠,将王永安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不乐意!谁能乐意?这不是没法子么?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好,你爹本来就得罪了那张师爷,要是这再遭到县太爷的厌弃,咱们一家的日子只怕就难熬了。”
“到时候别说当妾了,只怕连当妾的资格都没有了!你听娘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咬咬牙,就过去了!要是能哄得县太爷高兴,多给你些私房宝贝,将来再生个孩子,将来孩子有出息了,你也能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就熬几年,熬过这段苦日子就好了……”钱氏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努力的劝说着。
金钗再心思多,也不过是个虚岁才十二的孩子,加上平日里钱氏娇惯她,她也就口不择言的一边哭一边道:“我算看出来了!平日里的好都是虚的,真到了关键时刻,你们这当爹娘的,生怕自己的好日子没了,就忙忙的把亲闺女送给人当小老婆去。”
“谁家心疼闺女的爹娘,能送闺女给人当妾去?你们只顾着自己,啥时候想过我……”
说到后面,有声嘶力竭的架势。
钱氏一下子扑上去,将金钗的嘴巴捂住,低声道:“你小点声,还要不要命了!”
金钗流着泪只摇头。
钱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也流着泪,咬着牙,一下子就跪在了金钗的面前:“金钗!就当娘求你了!看在你爹娘养育你一场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吧!但凡爹娘还有一点办法,也舍不得你啊——”
金钗到底还是个孩子,被钱氏这么一威胁,一利诱,再一跪下,哪里还撑得住。
只得咬着牙道:“我答应了!我答应了还不成?”
钱氏看着金钗还稚气未脱的脸,悲从心中来,一把搂住金钗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金钗啊,苦命的闺女啊——”
……
※※※
且说客栈里。
王永安狼狈的逃了出去后。
张婆子缓过神来,一下子就扑到了王老柱的面前:“你个杀千刀的!王老柱你个王八羔子!都是你惹的祸!要是珠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娘就拿根绳子去把王永安那个畜生给结果了,再下去陪珠儿去——”
一面骂,一面摇晃着王老柱。
王老柱从被解药弄醒来,听到王永安的话后,就木愣愣的,好半天没说话,眼珠子都是直的。
此刻被张婆子这么一摇,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口腥甜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吓得金壶魂飞魄散,一把没抢住,就看到王老柱软在炕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两只眼睛似睁非睁开的,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婆子也没想到自己就骂了两句,居然把死老头子给骂吐血了?
这是闺女没回来,又要去一个的架势?
张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也摇晃起来。
金壶恨不得一个人长出四支手来才够用,一时把王老柱给放下,又来扶张婆子:“奶,奶,你没事吧?”
这爷吐血了,奶要晕了,两个叔叔跑出去也没见回来,金壶记得都要哭了。
“娘,你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金壶听到了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
是老姑?
扭头,就看到王永珠和宋重锦一起走进院子来。
忙喊道:“老姑,宋叔,快来帮忙,爷吐血了,奶也要晕了!”
“什么?”王永珠三步并作两步给跑进屋里来,扶住了张婆子,一边掐她的户口,一边抚她的后心给她顺气。
张婆子本来是要晕的,可是听到闺女的声音,立刻就不晕了!
再看到闺女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啥事没有,立刻气也顺了,眼睛也亮了,身子也不摇晃了。
一把抓住王永珠的手:“珠儿,你没事吧?到底是咋回事啊?”一边上下打量着。
王永珠扶着张婆子坐下,宋重锦早在听到说王老柱吐血了后,立刻就跟金壶说了声,转身出去找大夫去了。
王永珠先看了看王老柱的气色,着实让人担心,又不敢乱动,只得和金壶将他轻轻扶到一旁,给他搭上了被子。
王老柱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王永珠的声音,再努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勉强算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下才稍安了些。
王永珠见王老柱呼吸顺畅了些,才过来挨着张婆子坐下,含糊的解释了一下,只说是被塞进轿子里的时候,被宋重锦看到了,在半路上被宋重锦给救了出来。
没多久就发现街上有人到处在找自己,不敢出来,一直等到天黑了,才敢回来。
张婆子听了,又是放心,又是生气,跳着脚的将王永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王永安,才想起炕上的王老柱:“闺女啊,你爹刚才吐血了,不会有事吧?”
王永珠也不确定,只得安慰:“应该没事的,宋大哥去找大夫去年,一会看大夫怎么说吧。”
没多大一会,宋重锦就带着大夫冲了进来。
大夫看着地上的那滩血,再看看王老柱的气色,脸色就凝重了下来。
上前把了半天脉,又拨开王老柱的眼皮看了看,好半天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琇書網
王家人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大夫,我爹他——”
大夫摆摆手,轻声道:“出去说。”
留下金壶看着王老柱,王永珠和宋重锦扶着张婆子跟着大夫出了屋子。
大夫才小声的道:“老人家本来身子就虚弱,以前又中过风,今日受了大刺激,伤了心肺,以至于吐出血来。我当日就曾说过,这老人家要静养,不得大悲大喜,怎么还弄成这样?”
王永珠和宋重锦互相看看,还能说啥?
倒是张婆子不客气的道:“家里出了个畜生逆子,都是被他气得!”
大夫知道这是病人家的家私,也不好多问。
倒是王永珠问道:“大夫,可还有什么法子不成?只要能救我爹,多少银子咱们都肯使!”
大夫摇头:“老人家的身体损伤太大,恕我无能无力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你们做子女的,也该预备下了!”
这是让王家人预备后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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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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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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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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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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