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娟儿点头:“正是呢。”
邓祥家大娘踌躇着继续说:“你邓祥伯的两个亲侄子倒是当厨子的,不过他们都是乡厨,没见过城里的大世面,手艺倒也有些,就是不知能不能入得阿承的眼。”
炎颜赶紧道:“乡厨不要紧,是熟手就成!”
乡下厨子虽然不比城中厨子见识多,但总归有灶头上的基本功,比生手强得多。
邓祥家大娘立刻点头:“是熟手,都是家传的手艺。你邓祥伯的亲兄弟就是干这行出身。”
炎颜当即拍板定了。
邓祥家大娘赶紧回去找邓祥伯把事儿说了。
邓祥伯一家本就实在,先前得了炎颜相助,正寻思报还,此刻听说他们缺厨工帮手,当即便引着炎颜和毕承往城外邓家庄去。
邓家庄就在鹿吴城边上,出城不过十几里路,毕承亲自驾车载着炎颜和邓祥伯,刚过晌午就进了庄。
邓家庄坐落在鹿吴山北麓的半山坡上,整个庄子几乎全姓邓,祖宗全出自同一个祠堂。
邓祥伯带着炎颜和毕承一进庄子,遇见的几乎全是邓祥伯的亲戚,格外亲热熟络。
炎颜自来山海界已过有半年了,还从没来过这个世界的村庄,感觉挺新鲜。
马车一进邓家庄,她就下了车,站在庄子口打量眼前这不大的小村庄。
时节已入初冬,比起城里,庄子上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木石房屋错落铺陈,被质朴的土篱墙隔成一个个四方,沿土路而上,高高低低的烟囱间,掉光叶子的柿子树,挑着小灯笼似得火柿子,就像质朴长衫上缀着的红绒盘扣,给萧瑟的季节增了几分生气,透着生动的人情味儿。
不远处,一条湍湍银带嵌在山峦下。
安顿好车轿的毕承和邓祥伯,从庄子里出来寻她。
炎颜伸手指着河问:“那条河有名吗?”
邓祥伯笑眯眯道:“唐姑娘一看就刚来本地不久,那条河就是大名鼎鼎的泽更水啊!”
炎颜本已转身,听闻这话又站住了脚步。
回身望向河那边,她的声音低低地:“那就是泽更之水啊。”
定定地忘了那河片刻,炎颜收回目光,跟在邓祥伯身后往庄里走,随口问了句:“您老祖辈就在这里住着,可听说过蛊雕?”
毕承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
他师父这是又想吓唬人了?
邓祥伯笑道:“蛊雕啊,常听说啊。这东西妇人们天天挂嘴上,拿来唬不乖的娃儿。邓家庄的孩子全叫这东西唬大的,哈哈哈……”
炎颜却没笑,继而问:“祖上可有人当真见过?”
邓祥伯笑着摇头:“那可没有。”
“听老辈子说,这东西生在水里,是了不得的大妖怪,现世就要闹大祸患。不过我邓家祖辈都在这地方住着,没听说有谁亲眼见过。”
“呵呵,多半是谣传吧,为吓唬爱下河耍的小孩子。”
炎颜又问:“那您有没听闻,最近猎户们进山夜猎总出事儿?”
一直沉默的毕承又看了炎颜一眼。
师父她这是还记着那头变种的孰湖呢。
邓祥伯点头:“这个倒是听说了,城里把这事儿传的怪邪乎哩。”
见炎颜表情严肃,邓祥伯以为她鲜少出城心里害怕,和笑安抚:“唐姑娘莫怕,你说的那是城东的事儿,听说那边的山里长了荒夫草。”
“这种草不吉利,据说是冤魂变的,山间兽类吃下就会发癫狂病。咱这边是山北麓,没听有兽伤人的事儿。”
荒夫草?
这东西炎颜听着耳熟,好像在哪本书里翻到过。
三人边走边聊,邓祥伯领着俩人走进一户农家院子。
刚进门,就有四五个人从屋里迎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走在前头的一位与邓祥伯年纪相仿。邓祥伯给炎颜和毕承介绍:“这是我二哥,他没成家那会儿就当乡厨了,如今两个儿子跟他一样也全是乡厨。我老伴儿跟你们提的我那两个侄儿,就是我二哥家的孩子。”
邓祥伯说完,后头站的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上前来跟炎颜二人点了招呼。
两个晚辈一个叫邓江,一个叫邓海,兄弟俩看上去跟毕承岁数差不多。
父子几人脸庞上带着忠厚的笑,一看就是跟邓祥伯一样的实在性子。
邓家二伯上前两步,对着毕承师徒行礼,满脸感激:“三弟家里的事儿俺都听说了,贵人替俺兄弟家里挡了大灾,这恩俺家理当重谢。”
“听闻贵人家要聘厨子,只要贵人不嫌弃,俺们爷仨,还有手底下的七八个徒弟,贵人随意差遣,咱们绝无二话!”
邓家二伯话刚落,堂屋门儿一开,出来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精干妇人,笑嗔:“贵客大老远来的,也不请进去说话,越老越不懂事儿啦,呵呵呵呵~”
人没到,笑先闻。
炎颜侧目看过去,中年妇人已经腿脚利落地走到了跟前儿,圆脸上带着喜气的笑,是个典型的农村妇人。
妇人习惯性上前就要挽炎颜的胳膊,但等瞧清楚炎颜的模样,伸出去的手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自己笑着打圆场:“呀,这闺女,这是白玉做的人儿吧。咱这腤臜手都不舍得碰人家,快里头坐!”
邓祥伯笑呵呵介绍:“这是我二嫂,全庄子女人里最喇的性子,你们尽管跟她玩笑。”
其他人都笑起来,众人簇拥着毕承和炎颜进了堂屋。
堂屋里光线暗,邓家二婶把一张大方桌搬到窗跟前,给桌边放了把高背木椅,临时找了块浆洗干净的百花布垫在椅面上。
做完这些,邓家二婶抬头招呼炎颜:“姑娘来,这边坐。姑娘一看就是天生娇贵的人儿,咱这地方被姑娘这通身气派一衬,就成了猪窝草坑,姑娘可莫嫌。”
炎颜与邓家二婶道了谢,没半分嫌色,大大方方坐了。
邓家二婶又把炭盆挪到炎颜的脚边。
几个男人包括毕承在内,都自觉离炎颜坐开了些,开始商议帮厨的正经事儿。
邓家二婶给众人添上热茶就出去了。
不过片刻,再回来,手里捧了个豆青色的粗瓷大碗,碗里腾腾地冒着热气儿,捧着送到炎颜手上。
“家里没好的,外头冷,姑娘趁热喝一碗这个,去去身上的寒气儿。”
炎颜低头看那碗中物,心头蓦地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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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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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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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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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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