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又是个大度的人,不说别的,这么多年孝顺您,可有假的?您如今只要把心摆正,不说二哥,就是三弟那边,您也少插手,安安稳稳当您的老太太,岂不是比什么都强?”
却不想这话正说到了顾家老夫人最担心的地方。
老二再不济,如今外任坐得稳稳的,将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唯独老三,不过是老大用银子和面子,在皇帝面前求的恩典,也就挂了个虚职。
娶的卓氏门第又不高,也帮不上什么忙。
将来可怎么办?
张婆子一看顾家老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想啥。
难怪上次老三拜托她,到了京城好生劝一下。
顾长却虽然话不多,可历经大变,半辈子所见所闻所处环境,也是风波险恶居多。
他自有一双眼睛,心里也跟明镜一般。
被认回顾家后,顾家所有的一切,他心里只有一本帐。
他半生颠沛,如今有了亲人,安稳下来,又即将娶妻生子。
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至于顾家老夫人担心的那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并不是没能力的人,不说有顾家分给他的那一份,就靠他自己,也能养活妻儿。
虽然顾长卿是他大哥,也是真心对他好,可他却不想受这么多的恩惠。
可他不善言辞,很多话语不方便跟顾家老夫人说。
因此才请张婆子在中间说和。
借着这个机会,张婆子也就干脆将顾长却的想法,慢慢说与了顾家老夫人听。
顾家老夫人倒是没想到老三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一时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可是转念一想,老三在外长大,也确实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虽然理智明白,可感情上怎么都有些难受。
不过顾家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过了几日,自己也慢慢就想回转过来了。
想明白后,顾家老夫人本就是个性子爽利的,也不迟疑。
单独和顾家大夫人关在屋里说了半日出来,顾家大夫人眼圈都是红的,神情却轻松柔软了许多。
一时间婆媳,姑嫂之间倒是相处得越发融洽起来。
那边顾家已经催了几次,要接她们回去。
实在拖不过去了,只得吩咐收拾行李,回京城去。
收拾完行李,还在半路上,就听到前头人来报,说宋家来人了,神色匆匆,似乎有急事。
王永珠示意宋小寅上前,没一会宋小寅脸色沉重的回来禀告:“府里来报,夫人的母亲,荣宜县君去了!”
王永珠一愣。
荣宜县君去了?
过了年后,荣宜县君的身体,因为杜仲景出手,病情倒是稳住了。
她也曾经问过杜仲景,荣宜县君到底是什么病。
杜仲景才说,不是什么病,而是荣宜县君当年曾经中过一种毒,年纪大了,这后遗症就出来了。
加上人的寿数快到了,身体破败的厉害,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他也只能用各种珍贵的药材,多拖延些时日罢了。
这荣宜县君去了,宋弘是她的女婿,不说宋弘和高氏要去拜祭,就是卫国公府的其他人,也都要去。
这是规矩,因此王永珠还没开口,顾家大夫人和张婆子都催王永珠速速回去,不然就是失礼了。
而她们也要赶回顾家,也要备上祭礼送去才是。
当下王永珠就算再不忍跟张婆子分别,也只得忍了。
换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带上宋家的人,一起急急忙忙往京城赶。
还好,到了下半晌,终于赶回到了卫国公府。
门口宋五正等着王永珠,见她回来,立刻迎上来,一边往府里走,一边禀告事情。
高氏这几日估计是预感到了什么,一直都在荣宜县君面前守着。
荣宜县君一去,她也悲痛过度,昏死过去了。
还是高家送消息来,宋弘先换了素服过去了。
先前是宋重绢和宋重绣两姐妹管着家里的事情还可以,要是旁人家,也就是送上祭礼,派人去吊唁的事情。
可荣宜县君一是宗室之女,二来,高氏是她的女儿,高氏又是卫国公夫人,说来,荣宜县君是宋弘所有之女正经礼法上的外祖母。
因此宋家所有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去高家拜祭。
这主子都出门了,府里怎么安排,还有拜祭的事情,宋重绢和宋重绣也没经历过,真是一抓一把瞎。
此刻,唯一指望得上的,最名正言顺的,就是王永珠了。
上下都等着她发话呢。
王永珠心里有了数,一边听宋五禀告,心里就先有了个腹稿。
先到了正院,高氏不在家这些日子,宋重绢两姐妹就在正院东厢房花厅里理事。m.χIùmЬ.CǒM
高家那边来报信后,这满府里都等着两姐妹下令。
偏两姐妹没经过这样的大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院子里站了半院子的等着的管事和婆子。
此刻见王永珠回来了,不说两姐妹先松了一口气,就是那些管事的,也都有了主心骨。
一起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先问了好,就要问王永珠该怎么办。
王永珠虽然办过王老柱的丧事,不过两地规矩不同,加上身份不同,也只是大概心里有个数。
大致的规矩应该差不了太多。
因此,先吩咐,让府里的主子上下,都换上素服。
一面又让将旧年的册子取来,看一贯的旧例是什么样的。
先前一路上,也问过宋五,因此倒是不慌。
见王永珠镇定,宋重绢两姐妹也镇定了下来,下头的管事也不跟没头的苍蝇一般了。
以两家的关系,宋弘他们走先过去了,其他的人,今日也得去高家拜祭一番才是。
然后就是每日去高家陪祭一番,至于孝服什么的,那是高家该准备的,到了高家,换上就是了。
至于祭礼还有祭棚,那都是有例可查的,倒是不难办。
王永珠心理先理顺了一遍,然后在一条条的吩咐下去,很快府里就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这大家都去了,这府里没个管事的人也不成。
王永珠将外院交予了宋五,就不用担心了。
倒是后院,能留下的就是几个姨娘。
侯姨娘和高家有亲,袁姨娘也是荣宜县君当初挑出来的,这两个人就算没资格去高家。
就是装也要装样子,在屋里拜祭一二。
王永珠想了想,干脆将剩下的几个姨娘都叫过来,反正主子都不在家,也没什么大事。
只让她们三人每日里管束着家里的丫头婆子,不要裹乱就是了。
几个姨娘如今哪里还敢跟王永珠别苗头,巴结都来不及,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外头马车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
王永珠就要吩咐,一起出发,去高家。
赶出院子,就有人来报,说是三少夫人说她被禁足了,没高氏的命令,她不敢出来。
王永珠冷笑一声,直接吩咐:“去几个人到三少夫人的院子里,直接给她换了衣裳,绑也给我绑到马车上去!”
管事的低眉顺眼的领了命,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小侯氏跟拎小鸡仔一般,从院子里拖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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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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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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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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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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