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他也有点担心了。
“老爷子这是跑哪去了?”他皱着眉头,再次拨通电话。
可是依旧是嘟嘟的等待音。
张海涛有些着急了,真准备挂了电话出去找找,电话却接通了。
“喂,是邓大中家属吧?”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道。
“对,你是?”张海涛有些疑惑问道。
“我是河西医院的护士,邓大中晕倒被送到我们医院来了。”护士说道。
“他人没事吧?”张海涛满是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中暑,你们先过来一趟吧。”护士说道。
张海涛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大声对正在和刘晚照说话的吴香莲道:“香莲,老爷子中暑送医院了,我们一起去一趟。”
说着急急忙忙就要回屋拿东西。
“张叔,我跟你一起去。”何四海赶忙道。
“不用,就是中暑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忙你的去吧。”张海涛摆摆手道。
“我也没什么大事,正好一起去看看老爷子。”何四海坚持道。
“行,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张海涛见何四海如此坚持,于是点了点头。
何四海坐的是张海涛的车,吴香莲坐的是刘晚照的车,跟在了后面。
张海涛开的是一辆绿色面包车,看上去还挺新的,牌子叫东南,何四海还是第一次见。
何四海跟他车的,刘晚照开车载着吴香莲还有两个小家伙跟在后面。
“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还要每天这么辛苦出去收破烂啊?”坐在副驾驶上的何四海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海涛道。
从张海涛平时对老爷子的关心程度来说,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而且张海涛虽然是收破烂的。
但他也算合州破烂王,别看他住的地方破破烂烂,其实他一点也不缺钱,在合州有好几套房子,这还不包括对外出租的商铺。
“谁说不是呢,我都说过多少回,他就是不听。”张海涛也是一脸无奈地道。
“大概他不想给你和吴婶添麻烦吧。”何四海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添什么麻烦?老爷子工作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又没怎么花,退休还有退休金,足够他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生活了。”张海涛道。
“咦?”
何四海闻言大为惊讶,敢情就他最穷。
“怎么,想不到吧?”张海涛看了他一眼道。
何四海闻言点了点头,既然邓大中有钱,干嘛还要天天出去收破烂?
而且平时吃食穿着也极为节俭,这都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张海涛再次叹道。
“张叔和邓大爷很早就认识了吗?”何四海有些好奇问道。
因为张海涛对邓大爷的关心,早就超过了一般的朋友关系。
“当然,邓叔是看着我长大的……”
原来张海涛的父亲和邓大中同样都是合州机械厂的职工。
张海涛的父亲在一起事故中丧生,不久母亲也生病去世了。
十来岁的张海涛成为没人管的野孩子,逃课、打架斗殴天天在社会上游荡。
邓大中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主动把他接到了家里生活。
邓大中有个儿子叫邓强。
实际上邓强和张海涛也早就认识,毕竟都是在机械厂子弟学校上学,哪能不认识。
现在住在了一起,两人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邓大中的老婆早些年跟一个所谓的“港商”跑了。
邓强是邓大中一个人拉扯大的。
本来他管教一个孩子都吃力,现在一下管教两个,他更是手忙脚乱。
加上平时还要上班,所以张海涛没教好不说,反而把原来还算老实的邓强给带歪了。
但是因为有邓大中管着,在成年以前倒是没干出多少出格的事。
那时候的机械厂,都是工人阶级,文化层次也都不高,很多都是因为家庭成份好,才来厂里上班的。
什么叫家庭成份好呢?就是要够穷,最好是三代贫农。xiumb.com
很多人大字不识一个,来机械厂上班,都是有师傅带着手把手教,干活凭的全是熟练和经验。
因为来自不同的地方,人多杂乱,打架斗殴的时常发生。
当然机械厂也有保卫科,但是保卫科可以说是最大的……
而邓强和张海涛同样也拉了一批人。
这些人要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要不就是父母关系比较不错的。
平日里大错不犯,小事不断,打架斗殴,偷拿拐骗经常干。
机械厂最不缺的就是机械零件,所以他们干得最多的就是偷机械零件,然后拿出去卖。
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当然也经常和保卫科发生冲突。
邓大中一度和他们断绝来往。
……
“你看,我头上这道疤了吗?要不是强子,我早就死了。”
张海涛扒拉开他那油乎乎的头发,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
“强子也因为我……”
张海涛努力眨了眨眼睛,说不下去了。
但是何四海大概也猜到了。
……
河西医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二级医院,原本是合州化工的职工医院,改制以后改名叫河西医院。
何四海跟张海涛一进去,全都是到处溜达的老头老太太。
何四海大感奇怪,说他们是病人吧又不像,红光满面谈天说地,说不是吧,这里毕竟是医院。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张海涛看出他的疑惑。
何四海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他们有医保,所以都是来住院的。”张海涛道。
原来这些老头老太太把医院当疗养中心了,但凡一点头痛脑热的,都来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医院吃好喝好,还有人伺候着,而且几乎不用花一分钱。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薅社会XX羊毛。
医院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们也有好处拿。
说实在的,何四海听闻以后,着实羡慕了。
他也想薅羊毛,可国家不给他机会。
张海涛跟护士问清楚了病房。
两人刚靠近病房,就听邓大中在里面嚷嚷,听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大碍。
果然等他们进去,就见邓大中坐在病床上,跟其它床位的两位病友正在聊天。
“咦,四海,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张海涛不意外,但是看到何四海,他挺惊讶的。
“邓大爷,你没事吧?”何四海没回答,而是先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就是中暑而已。”邓大中说。
“邓叔,别小看中暑,亏得送来及时,要不然……”张海涛在旁边不满地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邓大中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时候吴香莲跟在后面也进来了,至于刘晚照留在车上照顾两个孩子,没跟进来。
“邓老头,你还说你是孤老头,家里没人,现在这么多人来看你,你这老头不实诚。”旁边一位病友笑着道。
邓大中闻言讪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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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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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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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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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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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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