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
三名红衣斩妖吏,皆神色复杂。
眼前一片焦黑,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而所有的气息,又都被风吹散,线索全无。琇書網
“有人在此伏杀了周应,并且动用火焰道术,烧毁了一切,又吹散了所有的气息,而周应……刚从南泉县衙出来。”
当头一位红衣斩妖吏,貌若中年,沉吟说道:“南泉县衙的县令和捕头同时暴毙,仵作查不出原因,照我看来,应是被人咒杀!目前不能证实凶手是同一人,但是周应走出南泉县衙便死了,县令和捕头未过一刻钟也暴毙,其中必有联系。”
另一名青年面貌的红衣斩妖吏,缓缓说道:“周应这蠢材,死无全尸,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不过县令和捕头的尸首,既然是被咒杀的,应该留有痕迹,刚才已经命人送往广山域,请郑大人运转天机盘追索源头,想必今日就能有结果。”
与此同时。
广山域猎妖府。
中年男子立身高台之上。
在他面前,是一方石盘。
石盘古朴,方圆一丈,上面分化八卦图案,又有种种纹路,显得万分玄奇。
他伸手一按,法力运行,便将石盘催动,光芒大盛。
旋即便见他单手捏印,竖于胸前,口中念咒。
半晌之后,光芒凝滞。
又见他将两缕头发取出,放置在石盘之上。
一缕头发墨黑,一缕头发灰黑相间。
这是来自于两人的头发。
南泉县的县令与捕头。
“开!”
郑姓中年男子喝了一声。
便见两缕头发,顿时化作灰烬,融于石盘光芒之中。
光芒流转,仿佛石盘在转动。
过得半晌,便见冥冥之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细看之下,那面容竟是周应!
“是周应咒杀了他们?”
郑姓中年男子不由错愕。
然后便见他眉头微皱。
片刻之后,他才眉头舒展,心中暗道:“有趣,此人是用周应的血,来作咒杀的材料,分担了咒杀的反噬,更重要的是,能让推算天机之人,将源头落在周应的身上。”
他这般想着,再度捏印,法力灌注在石盘之上。
石盘继续运转,而周应的身影,骤然破散!
无形的力量,似乎从天机之中,穿破了周应这一层伪装的“源头”,朝着隐藏在更深处的源头而去。
这郑姓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自负之色。
若是寻常天机术士,只能将施展咒术害人的凶徒,认定是周应。
但他不是寻常的天机术士,更有天机盘这等至宝,足以勘破虚妄,得知真相。
“这人拿周应挡在前头,倒也聪慧,可惜遇上了我!”
郑先生这般说来,眼前再度浮现出一个人影。
然后他面上露出笑容来。
只见那人影越来越是清晰。
接着那人影凝实。
他印诀一遍,喝道:“现!”
石盘上的人影,面目依然模糊。
他细看之下,竟然是没有五官面貌!
“什么?”
郑先生露出惊异之色,印诀再度一变,喝道:“现!”
然后石盘上的人影,逐渐有了面貌。
五官渐渐浮现!
他细看之下,似乎有些眼熟。
随着五官凝实,那石盘上的人影,已经变得清晰!
石盘上人影的相貌,与这位郑先生,竟然一般无二?
“凶手竟然是我自己?”
“不可能是我!”
“但天机盘的推算,不可能有错!”
“我用尽毕生精力去钻研的天机之术,不可能有错!”
郑先生喃喃低语,神色复杂,变幻不定,渐有癫狂之兆。
否认了这个推算出来的结果,就等同于否认了自己多年以来认定的修行道路!
但承认这个结果,他不就是杀害了周应以及南泉县令与捕头的凶手?
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转身走下了祭台。
他脚步虚浮,思绪紊乱。
而在旁边,早有猎妖府的主事迎上前来,问道:“郑大人,可查出何人是凶手?”
郑大人沉默了半晌,才转过头来,盯着对方,语气低沉而枯涩,认真地说了一句。
“我就是凶手!”
——
傍晚时分。
南泉县衙。
三位红衣斩妖吏终于等来了消息。
“郑先生身体不适,掌域大人代为监管猎妖府诸事。”
“根据掌域大人查阅卷宗,得知当日南泉县衙有道士送来一百零八头小妖残骸,疑似得自于永尧河。”
“今命你三人,前往永尧河一探究竟!”
得到这个消息,三名红衣斩妖吏,面面相觑。
怎么如此巧合?
今日郑先生要推算天机,为他们指明方向,就恰好身体不适?
如今还要他们自己去寻线索?
——
而在这个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已经回到了丰源山下。
天色已晚,建造白虹观的匠人,都已各自回家。
“明日就该结工钱了。”
宝寿道长这般想着,心中算了一下如今袋子里的银两,顿时安心。
接着他走路上山,脚步都迈得宽了三分,颇有些财大气粗之感。
而临近旧道观时,便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玩泥巴。
宝寿道长见状,不由得怔了一下。
然后那身影似乎也发现了,看了过来,连忙蹦跳着起身,胸前仿佛惊起一片浪潮。
“前……前辈……”
方玉磕磕巴巴地道:“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宝寿道长神色如常,说道:“刚回。”
他很识趣地没有多说。
只是心中也颇好笑。
堂堂九霄仙宗的真传弟子,炼气境的修行者,忽然童心未泯玩泥巴?
未入道观门口,就闻得香味扑鼻。
“方姑娘,吃饭了。”
王山端着饭菜,从后边灶台处走了出来,看见宝寿道长,不由一愕,“道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宝寿道长笑道:“刚到不久,倒是你这当监工的,太阳都下山了,怎么没有回家?”
王山放下饭菜,说道:“我和郑老商量了一番,觉得方姑娘一个女孩子住在道观,就怕一些人心怀不轨,所以我就留下住两天,等您回来。”
他搬了张椅子,然后笑道:“既然您已经回来了,我就回家了。”
宝寿道长一边放下包裹,一边说道:“饭菜都做好了,吃过再回家罢。”
王山笑着说道:“您出门到现在,我都好些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我婆娘还不把我踢下床了?您可以放心,家里这时候肯定有饭吃的……”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便走出门去。
方玉受他两天照顾,也送到门前,挥手喊道:“王叔,明天早点过来啊。”
王山憨厚笑了笑,应了一声,便下山去了。
宝寿道长看他离去,才招呼着方玉,围着残旧的桌子坐下。
“吃饭罢。”
“好……”
面对宝寿道长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方玉显得有些局促。
残破的道观。
昏暗的光线。
香味扑鼻的饭菜。
“王山的手艺真不错,指不定平常家里都是他下厨的。”
宝寿道长笑了一声,放下碗筷。
方玉很自觉地端起碗筷,准备去洗碗。
宝寿道长却抬手制止,说道:“碗筷待会儿再洗,我有些事情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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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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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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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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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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