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堂伯母仿佛杀头母鸡般凄厉的喊叫着,“是她在捣鬼!一定是她!”
邻居们听到动静赶来,但对于堂伯母的这番“控诉”有些无语。
沉默片刻,才有人指着一间低矮小房间的门说道:“门还锁着呢,苏敏怎么出来打人?”
“对啊,又是放火,又是打人,就算是苏敏干的,她一个半大孩子,能做到这些吗?”
苏敏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而堂伯家呢,却是两个大人和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
除非苏敏有神通,或是有好几个帮手,否则真的很难办到呢。
“一定是她!我们家跟别人没有什么仇怨,就是这个小狐狸精——”
堂伯母顶着一脸的青紫,五官扭曲的叫嚷着,“真是天杀的小贱人啊,我们家好心收养她,结果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先是勾引我男人,接着又——”xiumb.com
堂伯母的这番话,让邻居们有些一言难尽。
别人不知道这家的底细,难道左右邻居能不知道?
还什么“好心收养”,当初是谁跟大家显摆,“……苏奎每个月给我们二百块钱哩!”
是的,人家苏敏亲爸把苏敏“过继”给堂伯,并不是给了一笔迁户口的费用就不管了。
以后每个月,人家都会准时准点的寄“抚养费”过来。
二零零几年啊,一个月两百块钱,在他们农村,绝对能养活两三个孩子。
更不用说苏敏是个勤快、懂事的孩子,去了堂伯家,下了学就干活,烧火做饭、洗衣服捡柴火。
就跟个自带工资的小保姆一般,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堂伯一家四口。
而堂伯呢,所能提供的也就是一日三餐和一个睡觉的地方。
但,他们村儿也有去城里给人当保姆的人哪,像苏敏这样的小保姆,一个月少说也要三四百块钱的工资。
堂伯一家呢,非但不用给工资,反而还能从苏敏亲爸那儿要钱。
……所以,堂伯母说的什么“好心收养”,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有什么“勾引男人”?
邻居们更是觉得无语。
苏敏才十三岁啊,就算青春期萌发,人家喜欢的对象也应该是同样年轻懵懂的小少年,或者是学校里温文儒雅的老师。
堂伯?
呸,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个头就比武大郎高一点儿,体重却有二百斤。
一身肥肉,满口黄牙,那污糟油腻的模样,估计就是堂伯母心里也嫌弃。
苏敏不瞎又不傻,会勾引这么一个辣眼睛的玩意儿?
至于昨晚堂伯被人踹了命根子的事儿,估计是他为老不尊、动了邪念,人家小姑娘这才——
哎呀,作孽啊!
虽然出了五服,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了,但好歹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堂伯这个混账玩意儿,也、也太踏马不干人事儿了。
邻居以及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乡邻们,有人猜到了“真相”,看向堂伯一家的目光十分不屑。
但堂伯母根本不管这一套,她认定是苏敏搞的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还准备拿钥匙把门打开。
她要拉出那个小贱人,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嘭!
就在这个时候,破旧的房门忽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两扇木门直接被炸开,碎片四处乱飞。
“天哪,这、这是怎么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又是堂伯一家,心虚加恐惧,差点儿尿了裤子。
房门被炸开,升腾起一团白色烟雾。
烟雾慢慢散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跳了出来。
“苏狗旺,你个不孝忤逆的混账东西!”
苏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脸上没有表情,而发出的声音却是苍老、阴鸷。
她这模样,仿佛被鬼上身了一般。
而乡邻们更在意的还是她的声音,其中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哎哟一声,险些跌坐在地上:“这、这不是苏勇他老娘的声音吗?!”
苏勇,也就是堂伯父,小名狗旺。
他的老娘,已经去世三四年了,如果没投胎,估计也是个老鬼了。
“对对,是、是苏勇他老娘,我、我和他家做了三十年的邻居,再熟悉不过!”
左边邻居声音都有些走调,脸色更是变得非常难看。
“这、这不是鬼上身了吧,苏敏这孩子,看着怎么这么吓人?”
人群中的女人们,本来就胆子小,一听跟鬼扯上了关系,愈发觉得可怕。
“苏敏,你、你个小贱人,你、你敢装神弄鬼?”
堂伯母吓得双腿直哆嗦,却还强撑着喊了一句,试图戳破苏敏的谎言。
什么鬼上身?
这世上就没有鬼!
如果有鬼,有隐私报应,当年她几乎是把婆婆活活饿死的,怎么也不见那个死鬼来找她索命、报仇!
刷!
仿佛鬼上身的苏敏,忽然僵硬的转过头,一双原本非常漂亮的杏眼,此刻却如同僵尸般可怖。
“陈爱芬,你个不贤不孝的毒妇,你活活饿死了我,之前看在你给苏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份儿上,我没有找你索命,你却不知悔改,真当这世间没有因果报应?”
说着,苏敏抬起手,轻轻一指。
轰~
堂伯母的衣服竟然烧了起来。
“啊~~~”
堂伯母又发出杀头母鸡般的惨叫。
她上蹿下跳,她拼命用手拍打着着火的衣服口袋。
好好的衣服,说着火就着火了,这幅画面,看着太让人惊奇了。
简直、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啊。
但,大家都知道,变戏法是骗人的,基本上是变魔术的人和所谓的“观众”相互配合。
而堂伯母跟苏敏是死敌,她根本不可能配合对方。
再说了,她不惜用火来烧自己也要配合人家干什么?
就是为了成就苏敏神婆的名声?
众人先是惊诧、畏惧,堂伯母杀猪一般的惨叫、呼救,惊醒了他们。
他们赶忙泼水的泼水,帮忙拍打的帮忙拍打。
好一通折腾,堂伯母衣服上的火总算被熄灭了。
好好一件衣服被烧成了半截,露出堂伯母黑乎乎的肥肉。
堂伯母的脸上沾了黑灰,被眼泪冲出了一条条的印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可笑。
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别找我,别找我啊!”
“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是、是当家的,他说你老了,没用了,活着也浪费粮食!”
“呜呜,真的不怪我啊。婆子妈,要怪你就怪你的亲儿子,我就是个外姓人。这家还是您儿子做主呢!”
堂伯母是真的吓怕了,一边拼命冲着苏敏磕头,一边说出了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真相。
堂伯苏勇:……他早就怕的两股战战,哪里还顾得上跟媳妇算账?
“妈,我错了!我、我知道错了!”
“但我是您的亲儿子啊,咱们家也是在困难,我、我实在没法子了!”
“妈,你放心,我、我这就给您重新修坟,给您烧纸,您、您拿了纸钱跟阎王说说,让你投个好胎吧!”
苏勇又是磕头赔罪,又是各种许诺,种种胡言乱语,让人听着就觉得无语。
什么阎王,什么投胎,真当——
等等。
也不是不可能啊。
现在苏勇的老娘都能上了苏敏的身,也就是说世间真的有鬼。
所以,阴司报应、冤鬼寻仇……之类的民间传说,都、都是真的呀。
“苏勇,你个不孝的混账玩意儿,你还敢说修坟、烧纸的事儿?”
“我死了这几年,你给我上过坟、烧过纸钱吗?可怜我明明有儿有孙,死后却得不到香火供奉!”
“多亏敏丫头是个好的,还记得给我烧点东西,结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你个畜生也想欺负!”
“我把话放在这儿,柴火垛子是我烧的,你们一家四口也是被我给打的!”
“哼,以后你们要是再敢欺负敏丫头,再敢不孝、犯浑,下次烧的可就不是柴火垛和衣服了!”
说完这些话,苏敏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就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众人有几个心善且反应快的,看到苏敏这幅样子,赶忙冲上去,伸手把人给接住了。
苏敏顺利的倒在了几个大婶大妈的怀里,她闭上眼睛,嗓子眼儿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接着,她身体又是一个哆嗦,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睛。
刚才那种僵硬、阴鸷的眼神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苏敏原有的单纯与灵动。
“五、五婶儿,我、我这是咋啦?”
苏敏仿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神情充满迷茫。
“没、没事儿!”苏敏口中的五婶儿,却有些复杂,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苏敏。
要是今天以前,五婶儿肯定更不会把苏敏一个亲爸亲妈都不要的野丫头放在眼里。
但,就在刚刚,她亲眼看到了苏敏被鬼上身,那种震撼与畏惧,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如果说单纯的装神弄鬼,包括五婶儿在内的乡邻们都不会这般害怕,更不会轻易信了苏敏有神通。
苏勇家的柴火垛、一家四口被暴打,这些大家还没有亲眼看到,还没有太过深刻的感觉。
然而,紧锁的门板忽然被炸开,苏勇媳妇的衣服忽然被点燃,这些灵异事件却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除了鬼上身、除了有冤鬼作祟,众人想不出更合理的原因啊。
……苏敏这个小丫头,难道真的有了神通,能够通阴阳,能够请冤鬼上身为她报仇?!
围观的村民都这般想,而亲身经历了种种灵异的苏勇一家更是被吓破了胆。
苏勇父子三个,对苏敏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他们险些把苏敏当成了祖宗奶奶供着。
这些年,苏勇从苏敏亲爸那儿弄到的钱,苏勇也连本带利的都给了苏敏。
另外,苏勇一家还主动提议,帮苏敏把奶奶留下的那套老宅子翻新,然后恭恭敬敬的把苏敏送了过去。
户口上,苏勇还是苏敏的“家长”,但苏敏已经自立门户。
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住在翻盖一新的老院儿里,却没有人敢欺负。
当然,事后也有不信邪的小混混,半夜三更的来翻墙。
但,第二天,这些人就连滚带爬的带着东西跑到苏敏的院子外,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只求苏仙姑别再招鬼吓唬他们了!
亲眼目睹这样的画面,不只是苏家湾,四里八乡的村民们都信了苏敏是“苏仙姑”。
接着,便有人不只是真的信服,还是来砸场子,求到苏敏门前,说自己家遇到了灵异事件。
什么家里闹了黄鼠狼,什么孩子哭闹不止,什么老人忽然中邪了……基本上,苏敏都能帮忙解决。
“苏仙姑”的名号愈发响亮。
最神奇的事,苏敏一边当着神婆,还一边继续读书。
她一直读到了大学,大学里还学了化学这种明显是理科的专业。
苏敏:……当神棍也要有科学常识啊,否则如何能搞出自燃、爆炸这样的“特效”?
大学毕业后,苏敏没有留在城里,而是回到了老家。
苏敏的亲爸亲妈倒是想安排她的人生,苏敏直接给血亲也上演了一出恶鬼出没。
经过几年的专业学习,苏敏的“业务”水平,可比十三岁时强多了。
效果也更加厉害,直接把亲妈都吓出了高血压——呜呜,谁受得了一开灯,浴室镜子上忽然出现一个鬼影啊啊啊啊!
苏父苏母彻底被吓怕了,再也不敢招惹苏敏。
苏敏回到老家,继续当她的神婆。
村里人背地里都嘀咕:“这丫头神神叨叨的,就算长得不错还上了大学,也、也没人敢娶啊!”
就在大家以为苏敏苏仙姑要当个老姑娘的时候,她居然结婚了。
对象的身份更让人无语——归元观的道士!
不是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而是有政府认证的真道士。
“道士不是出家人嘛,怎么还能结婚?”村民们不懂道士的种类,只觉得荒唐。
还是跑到围观道教婚礼的香客,帮忙解释:“道士分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的道士是不能结婚的,但正一派可以。”
“归元观属于正一派,观主清风真人擅长符箓,当然可以结婚啦!”
村民们听得一知半解,但看何清风和苏敏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还有很多穿着道袍的道士来恭贺,连县上宗教部门的领导都来观礼,大家就知道,他们的婚姻合理又合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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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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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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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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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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