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继续窝在床上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门板响动,何爷爷一个骨碌就坐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倒霉孙女儿何甜甜。
还不等何爷爷询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何甜甜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何爷爷直接被惊住了,“啥?你说你被选拔进省队,要当运动员了?”
“对啊!我进了射箭队省队,三天后就要进体校参加集体长训了。”
何甜甜背着自己买的那把传统弓,故作得意的说道。
“你?就你?”
何爷爷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质疑。
不能怪他多想啊,实在是自己这个孙女儿被她亲妈给宠坏了。
一个农村丫头,别说下地干活了,居然连家务都不敢。
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不会烧火做饭,没有洗过衣服,连贴身的衣物都要大嫂帮忙洗。
哎呀呀,那惫懒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烦。
偏偏刘秀枝那个泼妇还一脸骄傲的说:“我们甜甜还有读书呢,以后也会有大出息!”
读书读书,却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有没有出息就更不好说了,她要真的有出息,就不会逼着家里人帮她赖上严家。
何爷爷和何奶奶背地里没少嘀咕,奈何他们不做主啊。
何家只要有刘秀枝在,何甜甜就是人人捧着的娇小姐。
养得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白白净净根本就不像个乡下人。
现在,何甜甜居然还说自己要去当运动员。
哈,她吃得了运动员的那份苦吗?
何爷爷不大了解体育圈儿,但女排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
那些姑娘们多不容易啊,超负荷的练习,受了伤还要坚持训练。
身上经常贴着胶布,青青紫紫的,别说她们的家里人了,就是观众们都看着心疼。
训练的苦、受伤的痛,还要成绩不好所要承担的巨大心理压力,这些何甜甜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能承担得了吗?
别说对何甜甜有偏见的何爷爷会有这样的疑惑了,就是最疼何甜甜的刘秀枝也有些迟疑——
“甜甜,那什么,当运动员肯定好,可、可——”你能吃得了那份苦吗。
还有啊,运动员动不动就受伤,退役后也会落下一身的病,想想新闻报道里的优秀运动员,刘秀枝就一阵阵的心疼。
“妈,我和那些打球、田径的运动员不一样。我这个就是站在那儿射箭!”
何甜甜看得非常明白。
同样是质疑她能不能吃苦的话,何爷爷的语气透着不信任、甚至带着几份幸灾乐祸,而刘秀枝则是满满的担心与心疼。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要艰苦训练吗?”刘秀枝继续不放心的追问。
“妈,当然不一样啦。我又不需要一天到晚超负荷的跑步、拉伸,也不需要跟队友或是对手发生身体碰撞……”
何甜甜知道亲妈是真的关心自己,便格外耐心的跟刘秀枝讲解射箭跟其他运动的不同。Χiυmъ.cοΜ
说起来,射箭这项运动,应该算是运动员中受伤几率最小的。
当然,只要是竞技活动,都会有意外,都会有受伤。
但相对而言,射箭看起来没有那么激烈,危险系数也没有那么高。
这也是何甜甜选择做射箭运动员的一个原因,原主的人设不能崩啊。
她就是个好吃懒做、爱慕虚荣,一点儿苦都吃不了的娇娇小姐。
让她一天几十公里的跑步,十几个小时的反复训练,一身臭汗,因为突破身体极限而面目狰狞,磕磕碰碰弄得一身伤……她打死都不愿意。
这样的运动员,哪怕再风光,再受人追捧,她也不会去做。
射箭什么的,看起来似乎就好很多啊。
何甜甜早就跟原主融合,她非常能够了解原主的想法与心理。
她尽量在保证原主极品人设不崩的情况下,尽量的扭转原主及其家人的命运。
何甜甜为了能够说服亲妈,还专门拿出自己买的弓箭,在全家人面前表演。
何家的院子不小,足足有半亩地。
院子里除了一块菜地,还有几颗枣树。
何甜甜吩咐小侄子在树上挂了个破笸箩,她站在廊下,距离少说也有七八十米。
拉弓撘箭,嗖、嗖嗖!
几支箭全都射在了微微摇晃的笸箩正中心。
而何甜甜也没有费什么力气,气不喘、汗不流,站在那儿反而颇有几分贵族小姐的气派。
“妈,你看,射箭真的和那些运动不一样!”
何甜甜笑着对亲妈说道。
刘秀枝看看闺女,再看看那个破笸箩上插着的几支箭,心中却还是有疑惑:“这、这也能参加奥运会?”
刘秀枝就是个寻常农村妇女,她对于体育的了解就是女排姑娘或是乒乓球的那些国手们。
其他的,她连游泳、花滑等项目都不太了解。
“当然能!要不,省队也不会要我啊!”
何甜甜把话题扯回正题,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去了省队,包吃包住不说,还有训练津贴。”
“而且啊,等我拿了奖,还有奖金呢。”
“以后退役了,也能安排工作,或是推荐上大学!”
而这些,恰是原主以及刘秀枝最在意的事儿。
“真的?这么好?那、那会不会很辛苦啊!”
刘秀枝果然是疼闺女的亲妈,三句话不离“吃苦受罪”这一点。
她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娇惯着长大的闺女过得不好。
如果是嫁人,哪怕是严家这样的干部家庭,刘秀枝也敢跑去哭闹,好给闺女撑腰。
可、可闺女要是进了体校,成了国家的人,要是受了委屈,她、她可就没招儿了啊。
“妈,放心吧。教练可喜欢我了,说我是天才呢。”
何甜甜清晰感受到刘秀枝的那颗慈母之心。
所以,她才不愿按照原剧本来走剧情,她要扭转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刘秀枝对于外人来说,确实是极品,还是极品王者般的存在。
但,对于何甜甜来说,她却是最好的母亲。
她凭一己之力,抵抗了婆家的重男轻女,没有让女儿成为这种陋习的受害者。
她对女儿,甚至比对儿子都好。
当然,她的这种无底线、无原则的偏爱,还是养歪了原主。
可依然不能否认她对于女儿的爱。
“……对对,我女儿本来就聪明!”
刘秀枝经过何甜甜反复的劝说,终于知道,女儿这个运动员,跟新闻报道里的不一样,不需要那么吃苦受罪还能得好处。
刘秀枝就高兴了,她的思路开始回归正常,即拼命的夸女儿!
这是刘秀枝多年的习惯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笑话何甜甜又懒又馋还不爱干活,刘秀枝都觉得自己女儿又漂亮又聪明。
在刘秀枝看来,她的女儿就该穿得漂漂亮亮,啥也不干还能过上好日子。
何爷爷、何建国爷儿俩躲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傻眼。
何爷爷比何建国强些,他到底是长辈。虽然刘秀枝根本不把他这个长辈当回事,但她也不会像收拾自己男人般,那样对公爹出手。
何爷爷壮着胆子,轻咳了一下,小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严家那边——”
严家可是一门好亲事啊,却被任性的何甜甜给破坏了。
何爷爷觉得,就算刘秀枝宠闺女,也不能四六不分、好赖不知啊。
结果,刘秀枝用事实告诉何爷爷,什么才叫偏心闺女的好亲妈。
“哎呀,甜甜不想嫁就不嫁了。”
刘秀枝无所谓的摆摆手,她当然明白何爷爷为什么会特意提醒,无非就是觉得何甜甜胡闹。
对于一个“女儿奴”亲妈,刘秀枝就算明知道自己孩子做错了,也不会和外人一起指责女儿。
她还要为女儿的行径找借口,“其实就算甜甜不说,我心里也是有些不乐意的!”
“严家也就是家庭条件好些,严家那小子就是个穷当兵的,要是没有家里,他算个啥?”
“哼,我闺女长得这么漂亮,还聪明,现在还能当运动员,嫁给谁都是低嫁,为什么非要便宜了严家!”
“还有啊,真当咱们看不出来啊,他们一家从来就没有瞧得上咱们何家!”
“一个穷当兵的,也就是靠着家里有关系,他居然还好意思嫌弃我们甜甜?呸,好大的脸!”
不得不说,刘秀枝果然是何甜甜的亲妈,听听她说的这些话,几乎跟何甜甜如出一辙。
何爷爷听得眼睛都直了,那什么,前两天还跟邻居、乡亲们说得眉飞色舞,就差把严行舟吹上天上去的人是谁?
自从亲事定下后,天天喜滋滋的说自己闺女要去城里享福,终于嫁个好婆家的人又是谁?
刘秀枝:……是我,又怎么了?
我就是出尔反尔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滴?
反正我是何家村有名的泼妇,不管我说啥干啥都有人笑话,被人说了二十年的闲话,老娘早就习惯了!
当年跟婆婆的一场大战,彻底让刘秀枝想明白了。
只要她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好,外人的评论真的不重要。
脸面不脸面的,呵呵,根本没法跟自己和家人们的舒坦相提并论。
看到刘秀枝一副“我就是不要脸的无赖”的模样,何爷爷直接拜服,再也不敢主动谈论严家的种种。
至于他曾经期盼的,泼妇惩治熊孩子的戏码,也绝迹不可能在何家上演。
“唉!”何爷爷叹着气,低眉搭眼的回了老宅。
何家却一片欢喜。
这也是何家的常态,只要一家之主的刘秀枝高兴了,何建国也会跟着嘿嘿傻笑。
两个儿子积极相应,两个儿媳妇则乖乖配合。
……好一个和睦融洽的大家庭啊。
第二天一大早,刘秀枝便满脸骄傲的出了门。
路上遇到邻居询问,她就会喜滋滋的说:“去村委,哎呀,我们甜甜有出息啦,被省队的教练看中,选拔去做运动员啦!”
“对对,就是那种能够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以后还能坐飞机、出国去参加比赛啊!”
“嫁人?哎呀,我们甜甜都要当奥运冠军、为国争光了,还嫁什么人?再说了,严家那小子也有些配不上我们甜甜!”
“我们甜甜长得多漂亮啊,现在还是省队的运动员……”
“严家的条件是好,可是我们甜甜又不是嫁给他们家,男方配不上,我们甜甜岂不是太委屈了?”
“……对,让村长给我们甜甜开证明、迁户口,哈哈,以后啊,我们甜甜就是城里人啦!”
刘秀枝走走停停,见到人,不管熟不熟悉,不管人家有没有主动相问,她都机关枪一般突突突的告诉人家。
还不等她来到村头的村委,大半个何家村的人都知道了:何家那个又懒又馋、娇生惯养的闺女,居然去省队当运动员了。
亚运会在即,又是在京城举办,全民似乎都格外关注体育运动。
对于运动员,大家第一个反应还是敬佩的。
在农村,家里要是能够出个为国争光的运动员,也是全家人、甚至是全村人的荣耀。
再三确定刘秀枝不是吹牛,也眼看着她拿着省体校开的证明,帮何甜甜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何家村的村民们都沸腾了。
“天哪,何家那个闺女还、还真去当运动员了?”
“哎呀呀,我早就看何家的闺女不一般,瞧瞧人家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就跟城里人一样!”
“难怪刘秀枝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呢,原来是她闺女有出息了啊!”
“切,前些天还满村子的吹嘘,说自己未来的女婿有厉害,未来的亲家多有本事……”
“不是,就何甜甜那懒散的模样,她、她能当运动员?”
“哎呀,我问过了,她不是去打球,也不是跑步、举重,人家是射箭!”
“射箭也能当运动员?我、我还跟着我爷学过射箭哩。”
“嘁,你也天天跑步,我咋没看到你被省队选去当跑步运动员!”
何家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有夸奖的,也有质疑的,还有单纯就是看个热闹的。
无论村民们心里怎么想,他们都知道,何家的闺女真的有出息了。
将来不管她能不能拿到冠军,她也会有个非常好的前程。
第三天,在全村人的目送下,何甜甜以及何家上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何家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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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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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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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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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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